第二章
那是洛杉矶星期五的一个傍晚，大约是戴文·哈里斯被杀一个月前，天气暖和。
海风习习，小镇上干燥的棕榈叶飒飒作响。时间大概是下午6:15，小镇上的居民正给花草浇水，空气中弥漫着嘶嘶的洒水声。春日的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徘徊在离地平线约 20 度的半空中，仿佛炫目的天空悬着个亮白的小圆盘。
两名年轻黑人男子沿着西 80 街走着，那里位于洛杉矶警察局管辖的 77 街区的西部边界，离戴文·哈里斯住的地方只有几英里远。两人中一个个子很高，浅棕色皮肤；另一个稍矮些，瘦瘦的，黑皮肤。
两人中稍矮的那个名叫沃尔特·李·布里奇斯，十八九岁的样子。男孩儿身材精瘦健壮，脖子上有文身，一脸阴郁，又有点神经兮兮。生活在南中央的年轻男子神色往往如此，毕竟他们见识过险象环生。沃尔特身姿轻盈，走路时双腿微曲，这些特征暗示着在紧要关头，他能移动迅捷、疾如闪电。
身旁的同伴头戴棒球帽，手推自行车，神色更为放松，没那么警觉。布莱恩特·特内勒那时 18 岁， 瘦高身材，焦糖色的皮肤颇为光滑，还有一头“漂亮的头发”，平滑且卷曲。他眼角的弧度微微向下，使得脸庞看起来很温和，有种小狗般的天真。两个年轻人家住隔壁，时常在一起捣鼓自行车来打发时间，有时一弄便是好几个小时。
他们在西 80 街的南边闲逛。布莱恩特一手拿着刚买的艾德熊乐啤露，还没开瓶。街道两边矗立着一排排 20 世纪 30 年代的西班牙式住宅——换了乙烯基材质的窗户，离人行道只有几英尺远。这里家家户户都有一方小草坪，修理得又短又齐，看着似乎和路面融为一体。西 80 街上公交车疾驰而过。当飞机降落至洛杉矶国际机场时，一群乌鸦叫个不停，飞机则在头顶轰鸣，离地面很近，让人足以看清机尾的标识。一帮青少年在街道两侧闲逛。这条街的尽头长着一棵木兰，体态优雅，隐约可见；而街对面则是一棵莫德斯托白蜡木，枝叶极为繁茂，压弯了树干。
白蜡木立在街角一幢整洁的房子前面。在房子后面，有个男人正在院子栅栏的内侧清理瓷砖切割机。他刚给母亲的浴室铺上了新瓷砖。
沃尔特和布莱恩特缓缓走在西 80 街上，边走边聊，身后拖着两道长长的影子。街道的另一侧隐没在黄昏之中。这时三个朋友从他们身后那片街区尽头处的一幢房子走出来，在后面打了声招呼。
沃尔特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他们大声说了些什么。布莱恩特则继续朝那棵白蜡木的方向径直走去。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萨博班停在拐角的路边，就在与圣安德鲁斯街的交叉口上。车门开了，一名年轻男子跳了下来。他戴上手套，跑了几步，停在树下，径直举起戴手套的手，手里握着枪：“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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