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很实诚,说话弯都不拐,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老底都露出来了,就指指外面说:“大哥,雨小了,咱们走吧。”
“中,走就走,反正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两个互不相识的年轻人结伴出发了。他们打开雨伞,顶风冒雨,边走边谈,越谈越投机。
走着走着,年轻人说:“你看,我们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我叫贾恒坦,你就叫我恒坦吧。你呢?”
“哦,我叫刘书山。”
“书山,书山好哇,有很多书可读呀。”
“让你见笑了,我一天书也没读过。我是书字辈的。”
“哦,这年头能够读上书的确实不多啊。”
“我也想读书,可是我读不起啊,家里太穷了。”
走了一阵子,天又暗了下来,眼看又是一阵猛雨,二人加快了脚步。到孙庄的时候,天色已晚,贾恒坦说:“书山大哥,天快黑了,又下着雨,你到家还远着呢,这年头路上也不安全,不如今晚就住在我家,明天再说。”
刘书山心里很纠结:继续往前走吧,马上就天黑了,走夜路也确实不安全;住他家吧,两人原来压根儿就不认识。大概贾恒坦看出了刘书山心里的矛盾,就说:“书山大哥,今晚就住我家吧。我家也是穷人出身,我爹也是个种地的,他这人有一条好处,就是好客。”
刘书山看看天,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只好很无奈地说:“听贾老弟的,太谢谢老弟了。”
贾恒坦的父亲一看儿子带了一个陌生人到家,衣裳都快淋透了,就慌着给他们俩找衣服换。这让刘书山感动得连声道谢。老人家问刘书山:“你这娃儿,家是哪里的?”
“大叔,我家是毕店北边粪堆王村的。”
“粪堆王?我在你们村住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给东家拉麦去源潭,路过你们村南头时,天快黑了,再往前走东家不放心,就找了一家有牛屋的人家住了下来。那家人真好,又是给我们做饭,又是给俺的牛添草加料,让我们很是过意不去。你们村都姓刘,是吧?”
“是,大叔,真是好记性。”
吃过晚饭,贾父对刘书山说:“娃子,你今天卖猪卖了多少钱,我先替你藏起来,现在土匪太厉害,防都防不住,大白天还有劫道抢钱的。”
刘书山说:“大叔,钱都在这个腰袋子里。还是大叔想得周到。”
“娃子,你跟我来”,他边说边进了牛屋,然后在牛粪堆里挖了一个窑儿,把钱袋子放在窑里,上面盖上一层干土,土上面又撒了一层干牛粪。回到北屋,他嘱咐刘书山,走的时候再挖出来。
谁知刘书山这一住,就是七天。这真是人不留天留,老天爷连降大雨,河水一个劲地暴涨。刘书山心里急,时不时就跑到河边看水情,浑浊的河水从眼前咆哮而过,水面上漂浮着许多林木杂草,还有甜瓜西瓜什么的。突然,刘书山好像看到一个人从河道中间顺流而下,随着水浪时隐时现,大概已经死了。刘书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真惨呐。”看着眼前的波涛汹涌的河水,刘书山也只好耐着性子在贾恒坦家里住了七天。雨终于停了,河水终于消停了,刘书山对贾父说:“大叔,我该回去了。”
贾父来到牛屋,扒开干牛粪和土,拿出钱袋子交给刘书山,说:“娃子,你数数。”
刘书山说:“大叔,看您过细的,数什么呀,在您这里我还能不放心?”
于是,刘书山把钱袋子缠在腰里,拿着雨伞就要走。贾恒坦说:“别慌,也不在乎这一会儿。稍等一下,我换双鞋,送你过河。”
到了河边,河滩上尽是淤泥。他俩脱了鞋子,一手拿着鞋子,一手拿着雨伞,踩着淤泥,淌着齐腰深的河水,试探着慢慢地向对岸移动,终于到了对面河岸。贾恒坦说:“刘书山大哥,我就不送你了,我舅家就在附近的华寺,我很久没有去了,今天就顺便去看看老舅。”
刘书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回到家里,逢人就说贾家父子的好,人们都说他遇到了贵人。几天后,为了感谢贾恒坦一家人的热情款待,刘书山到毕店街买了一筐子油条和一个猪肉礼条,径直走向孙庄。
贾父看刘书山拿了这么多礼物,嘴里说:“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以后可别这样了。”
他们说着说着,贾恒坦从外面回来了。刘书山一见他忙说:“老弟,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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