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辈出、侠客风流的年代,盛世风华;
一场大梦,操着时代的画笔,几度秋凉。
大荒之上,百家争鸣;大渊帝国,冉冉升起。
三皇子宗洛文韬武略,清风朗月,以骁勇善战闻名,
造化弄人,重返人生,在命运的顺水推舟中,改变曾经的选择;
际遇反转,他似是拥有寻找真相的机会,重新为未来布局;
走出曾固守的城池,他强势踏入夺储之路。
辗转冥思,他制定了一个心血来潮且天衣无缝的计划,
却在开场,碰上了积怨已久的宿敌——北宁王虞北洲。
此为大渊荣宠正盛的异姓王,冠有“杀神”的名号,
蛰伏、推翻、回溯、试探,是彼此间的周而复始还是至死方休?
霜序,秋风送爽,盛夏的炎热已逐渐退却,风里裹挟着丝丝凉意。时下正是郊游踏秋、赏叶登高的好时候。
马车颠簸,车内之人闭目凝神,感受着舆轮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滚过,吱呀作响。
“前方就是大渊的京城了。”穿着月白长衫的礼家学士顾子元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出言笑道。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墙,城墙上身穿铁甲的卫戍军正在巡逻。高处飘扬着以冥色为底的大渊龙旗。
“这就是大渊的都城!好生壮观!”
紧随其后的年轻的礼家学子立刻褪去风尘仆仆的倦色,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难怪当年阿国进攻数日都未能攻破大渊,反被大渊铁骑攻入国都,如今一看,大渊城壕果真固若金汤。”
“如此大国,的确和之前游学的小国不同,实在叫人心生向往。”
大荒之上多国林立,百家争鸣,传说数不胜数。恰逢乱世烽火连天,时势造人。诸侯争霸,多国求贤若渴。前有白衣拜相佩六国相印,后有农夫掌军大胜而归。这是一个英雄辈出,国与国博弈,侠客风流的时代。
大渊的国力强盛,同卫国并为豪强。
卫国如今霸业不再,已呈日薄西山之状。反观大渊,变法强国,如新星般冉冉升起。如此大好的前景自然吸引着天下英才。
前来大渊游学的礼家子弟正是如此,虽然对大渊当今朝堂理念不大认同,但也期望将自家思想和治国理念传入大渊,游学就是他们宣扬理念的重要手段。
礼家子弟们在城门口下了马,牵着缰绳,排队等候入城。
守在城门的卫戍军看了他们的通牒,诧异地问:“礼家?”
最前方领队的顾子元连忙拱手:“正是。”
众人皆知,大渊的治国方略以刑家为主,但朝堂上各家百花齐放,合纵连横,玄门、五行家、乱家和军家皆在大渊有一席之地,唯独礼家不大受欢迎。
这倒也不能怪大渊,事实上,在整个大荒里,只有恪守前朝礼节的小国十分追捧礼学,大国虽多,却没有一个国家真正使用礼学治国。
如今恰逢战乱,各国都在追求变法强兵、开疆拓土,礼家思想强调仁与礼,容易推行,却极难实践。
顾子元自然是极其清楚这一点的,面对卫戍军的疑问也不由得露出苦笑。
他们礼家多年来都在各个小国里游学传授,鲜少踏入大渊这等强国的地界。一是不喜大渊国君的残暴作风;二是大渊极力推行与礼学完全相悖的刑家理念。刑家与礼家的观念对立已久,进入对方占优势的地界,岂不是自找没趣?
但今时不同往日,大渊的强盛世人有目共睹。礼家想要立足,终归离不开大国的支持和认可。
卫戍兵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问:“马车上坐的是哪位?”
顾子元连忙施礼答道:“回军爷,车上是我礼家首领的贵客。他双目有疾,您看……”
“少废话!”卫戍兵直接打断他的话,“想入京,就得接受检查。把你们车上的人叫下来,行李全部打开!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他一声大喝之下,周围守城的卫兵纷纷握紧长矛,面露厉色。
正跟在背后一同排队等候入城的百姓纷纷瑟缩着后退,脸上流露出惧怕的神色。
扎着发髻的小女孩紧紧地拽着大人的衣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阿娘,他们是不是要把我们抓起来砍头杀掉?”
“别乱说!”身穿布衣的长辈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惹祸上身。
大渊有百万军队,军力强悍,被称为虎狼之师,在列国之内声名显赫。再者,大渊国内施行严苛的法度,随便拎出一个刑罚都叫人闻风丧胆。而其他国家的百姓自由散漫惯了,很难接受这么严厉的约束,更怕因为犯错而被惩罚,越发将大渊军人视作洪水猛兽。
就在城门口的卫兵严阵以待之时,马车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军爷切莫兴师动众,草民下来便是。”
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车帘。马车里的人身穿一身雪白色长襦,内衬是松绿色的,衣襟、袖口缀着翠色鎏金,面容温润如玉,腰间系剑,头顶并未戴冠,而是学着诸国武士那样利索地扎了个马尾,任凭长长的墨发缀在身后,英姿飒爽。无人不称赞一句:“渊渟岳峙,怀瑾握瑜”,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然而,这样清隽矜贵的人,眼睛却是蒙上一条白绫,生生失了神采。
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围观者皆是摇头扼腕,心生怜惜。
“携带兵器者,到另一旁去登记。”
见马车里的人真是个瞎子,还是个容颜俊美、气质出众的瞎子,模样看起来似乎是世家子弟。卫戍兵也没了为难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他去登记。
“洛兄,请随我来。”
顾子元立刻上前一步。他转身嘱咐身后的礼家子弟在此稍作等候,便带着“顾洛”向旁边走去。
如今,文武分途尚未开始,时人大多文武双全,如砚家巨子、魏国凤月君,皆是鼎鼎有名的剑术高手。故上至君主下至文士、武夫皆有佩剑的习惯。
礼家也不例外,门内文武双修的学子不少,只不过顾子元身为礼家学士,文采斐然,在武道一途却天赋平平,便没有在此多花心思。
登记兵器的地方有专门的测量台,不仅要测量剑长,还要将剑身的显著特征记录下来,归到武库令档案内,以绝后患。
“顾洛”随手解下腰上的佩剑,递给卫戍兵。
佩剑的剑鞘平平无奇,通体银白,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有剑柄上悬着一块乌黑色的古玉,其上镌刻着繁复神秘的夔纹。
卫戍兵随手抽出佩剑。
长剑出鞘,便是一道寒光闪过,刃如秋霜,锋芒逼人,握在手中都能感受到它的森森寒气。
“好剑!”一旁负责登记的画师看了,差点没把砚台打翻,双眼放光,“这位先生,可否让在下凑近一观?”
好鞍配好马,好剑也得配好主人。如此寒光奕奕的宝剑,一看就是名家所铸,说它的主人只是个寂寂无闻的习武之辈,谁信?
不过可惜了,主人竟然是个瞎子,身上还带着散不去的药味。
“当然可以。”“顾洛”含笑点头。
画师喜不自胜,连忙双手接过。他本就是爱剑之人,小心翼翼地将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好,好,好!剑长三尺八,斩金截玉,削铁如泥,的确是把好剑!”
画师一连说了三个好,一边试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剑上的纹路,心里疑窦丛生。他反手抓住剑柄,俯视剑身时,犹如登高之人垂眸凝望深渊,卧龙盘于山底,叫人望而生畏,心生胆寒。
普通的宝剑有形而无意,这把剑却是连简单的出鞘都能感受到凛冽的剑意,此剑显然极为不凡。他先前恐怕还低估了,这等宝剑,应当名列兵器谱才对!或者,它本来就在兵器谱上。
画师越看这把剑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心惊。他的心里飞快地掠过一个剑谱上能对得上号的记录,只是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不敢妄下定论。他的面色凝重,问道:“先生,冒昧一问,这把宝剑可有名字?”
“顾洛”摇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站在一旁陪同的顾子元帮忙解释道:“洛兄是我家领袖的贵客,一年前恰好晕倒在礼家寒庐附近,当时他身受重伤,危及性命,好在有医家医圣鼎力相救,这才堪堪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不成想洛兄休养半年醒来后,却如同大梦一场,失去了记忆。”
顾子元不通武艺,看画师爱不释手地把玩佩剑,并不动测绘工具,还以为画师见猎心喜,只想赶快打消对方的念头,强调道:“这把宝剑在洛兄重伤时也不曾放手,显然是失忆前的随身佩剑。”他委婉地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先生若是检查完了,也应趁早物归原主。”
画师沉默不语,转身和卫戍兵低声说了一句,这才回过头来:“抱歉,这把剑暂时还不能还给你们。请两位稍等片刻,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已经派人请大统领前来定夺。”
这下,轮到顾子元吃惊不已。大统领掌管京师卫戍,兼管近十万大渊卫戍军。如若画师想要这把剑,便把大渊大统领请来,难不成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这太荒谬了!
“洛兄,要不然还是算了。”亏得顾子元是一代大儒,涵养极佳。但听画师这么说,也不免当场变了脸色,想就此拉着宗洛拂袖而去。
“呵,都说大渊律法严苛,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宝剑。顾兄说得不错,这大渊,我们不来也罢!”
“顾洛”不置可否,正欲离开,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诸君何事聚集于此?”
不知何时,身形高大、身披铠甲的大统领段君昊手提铁锤,皱着眉大跨步而来,眼神从背对着他的二人身上略过,并没有过多在意。
画师忙恭敬地答道:“禀大统领,属下方才正在登记武器,忽然发现一把宝剑。”
段君昊挑了下眉,说:“拿过来看看。”
顾子元为人正直,以为这个画师是找大统领来里应外合,侵吞他人的宝剑。正想横眉怒斥,却见段君昊在看到剑的刹那,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呼:“七星龙渊?”
剑名一出,众人皆惊,四下一片哗然。
七星龙渊,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由铸剑大师欧冶子和干将合铸。剑身以寒山玄铁为底,加入天外陨铁,威名赫赫。
天下学武之人,没有不知道七星龙渊的。
然而,比起这把宝剑本身,更出名的却是它的主人。
众所周知,七星龙渊是大渊三皇子的随身佩剑。
而大渊三皇子,早在一年前,为守国门,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
壹章 归来
贰章 进宫
叁章 拜访
肆章 推翻
伍章 重来
陆章 回溯
柒章 久别
捌章 机会
玖章 期待
壹拾章 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