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打翻的一杯水,拼命追跑也没赶上的一班公车,生活处处有意外,可能是惊喜,也可能是惊吓,偏偏一整天都被打乱。但如果说这些意外都不是巧合呢?
盖伊、艾米丽、埃里克,三位看似平凡的男女正是能够操纵“意外”的“巧合制造师”。在常人眼里的偶然,可能源自他们漫长的精心策划,一次擦肩而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都有可能掀起改变世界命运的波澜。但当盖伊再一次收到任务书,这一次,即使是自诩专业人士的他也无法对朋友的离去无动于衷……
我们的世界是否真的需要牺牲个人去成全大局?随着命运与爱情的本质逐渐展现于盖伊眼前,曾经自诩“旁观者”的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两难之下,或许就连最后的“放弃”,也没能逃过命运的设计。
“上帝不会掷骰子。”
——阿尔伯特 · 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别再对上帝该拿骰子怎么办发号施令了。”
——尼尔斯 · 玻尔
摘自《巧合绪论》——第一部分
看看时间线。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假象。时间是空间概念,不是线性概念。
但为了我们的目的,看看时间线。
看着它。看看时间线上的每一个事件如何自为因果。试着找到它的起点。
当然,你找不到。
每一个现在都对应着一个过往。
这可能是你作为巧合制造师将面临的主要问题——虽然不是最明显的。
因此,在学习理论和实践、公式和统计之前,在开始制造巧合之前,让我们从最简单的练习开始。
再看一下时间线。
发现正确的点,把手指放在上面,简单做个决定:“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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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是一样,一如既往,时机就是一切。
盖伊第二百五十次粉刷着自己公寓的南墙。时光倒退五小时,他还坐在小咖啡馆里,试着以一种精心算计过的姿态啜饮他的咖啡。
他的身体从桌前稍稍后倾,摆出多年自律带来的冷静姿势,小咖啡杯轻柔地握在手指之间,宛若一枚珍贵的贝壳。他用眼角的余光追随着收银机上方大钟的秒针。像往常一样,在执行任务之前的最后片刻,他还是能沮丧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偶尔淹没了秒针的嘀嗒声。
咖啡馆半满。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脑海中再次浮现蛛网穿过空气的情景,稀薄无形,却连接众生。
在咖啡馆的另一端,一个圆脸的少女面朝他坐着,头靠在窗台上,任那些熟谙少年浪漫心理的“营销术士”所制造的音乐通过细细的耳机线淹没她的思绪。她紧闭的双眼,放松的面部表情,一切都散发出安详的光芒。盖伊对她的了解不够,不知道这些表象是不是真的。此刻,这位少女并不是全局的一部分。她不该身处其中,只是背景噪声的一部分而已。
在这位少女的对面,是一对不安的恋人,看上去像是在进行一场友好的谈话,也许是对人生伴侣的“面试”,又或者是一场你来我往的俏皮话,用笑容和偶尔看向一旁的轻轻一瞥,来避免可能会产生亲密感假象的长时间眼神接触,从而安然度过这段聚会的时间。事实上,他们是匆忙恋爱又后悔不迭的典型案例。不管如何竭力阻止,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恋人。
再往后一点,角落里坐着一个学生,他正忙着抹去他心中旧爱的痕迹。桌子上堆满了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迹。他凝视着一大杯热巧克力,沉浸在一种伪装成学术专注的白日梦中。盖伊知道他的一切,名字、病史、情史、沉思、梦想、小小恐惧。盖伊把一切都归档在某个地方……为了推测可能性所需要知道的一切,然后试图根据因果关系的复杂统计来安排它们。
最后是两个眼神疲倦的女服务员——但她们仍然微笑着站着——靠在紧闭的厨房门口,轻声地热烈交谈着。更确切地说,她们中的一个在说话,另一个听着,不时点头,给人一种“我听着呢”的讯息,尽管在盖伊看来,她正在考虑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他也知道她的故事。不管怎样,他希望如此。
他放下咖啡,在脑子里计算着时间。
收银台上方的时钟显示,此刻距离下午四点还有十七分钟。
他知道,这家咖啡馆里每个人的手表所显示的时间都略有不同。快半分钟,慢半分钟,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不仅仅是在地点上,也体现在时间上。
在一定程度上,他们都在自己制造出来的时间泡泡里行动。按“将军”的说法,盖伊的职责之一就是把这些人的时间连接在一起,但又不造成刻意感。
盖伊没有手表。他发现自己从来没用过手表。他的时间观念强到不需要戴表。
他喜欢执行任务前感受到的这种温暖,几乎渗入骨髓。因为他知道,此刻他正要伸出一根手指,去轻推这个星球,或是天堂。他知道,自己会推动事物偏离惯常轨迹,顷刻之间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他就像在画一幅宏大而复杂的风景画,不过没有用画笔和颜料,只要精准地轻转一只大万花筒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存在,盖伊不止一次地想,他们得发明一个我出来。不得不如此。
每天都有数以十亿计的巧合发生,彼此呼应,彼此抵消,彼此改变,编织成悲喜交加的未来。没有一个当事人意识到这些。而他,凭一个简单的决定,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变化,然后执行它。优雅地,静静地,悄悄地。即使这事最后大白于天下,也没有人会相信它背后的秘密。一如既往,他事前总是有点儿发抖。
“首先,”在他们刚开始这份工作的时候,“将军”就曾告诫过,“你们是秘密特工。其他人首先是特工,其次才强调秘密,但你们第一要秘密行动,然后在一定程度上才是特工。”
盖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切都开始了。
播放列表中一首曲子结束,下一首开始,他对面桌的那个少女稍动了一下。她动了动靠着窗台的头,睁开眼睛,盯着外面。
那个学生摇了摇头。
那对恋人仍然在互相打量,尴尬地轻笑着,仿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笑法。
秒针走了四分之一圈。
盖伊呼了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与此同时,一声不耐烦的呼唤让两个女服务员停止了聊天,其中一个去了厨房。
盖伊在桌子上放了张钞票。
学生开始整理他的资料,仍然缓慢而忧郁。
秒针走过半圈。
盖伊将仍然半满的咖啡杯放在离桌边正好四分之三英寸的位置,杯子下压着钞票。当秒针走到四十二时,他站起身,向留在厨房外的女服务员挥挥手,示意“谢谢”和“再见”。
她挥手致意,朝他这一桌走来。
秒钟走过四分之三圈,盖伊走到阳光普照的街道上,从咖啡馆顾客的视线中消失了。
三、二、一……
角落里那个可爱的学生准备离开。
虽然这是朱莉负责的桌子,但现在她人在厨房,雪莉不得不过来照料。雪莉对此并不在意,她喜欢学生,喜欢这样可爱的年轻男人。事实上,可爱的学生简直是无往不利的组合。
雪莉摇了摇头。
不!马上停止这样的念头!别再想什么“可爱”,什么“迷人”,所有这些能让你辗转反侧的形容词了。
一个巧妙、难以预料、真诚的冒险故事。
——《科克斯书评》
作者巧妙地将各种悬疑、浪漫、幻想等元素融合在优美的语言中,布卢姆的小说就像是一架幻想航班,在读者的脑海中久久盘旋不去。
——《书单》杂志星级评论
布卢姆带领读者置身于一个充满冒险的超现实世界中,以戏剧化的方式探索了幻想与现实、生与死之间那根稀薄玄妙的界限。
——《书架意识》
令人难以置信的幻想世界和转换思维就能发现别有洞天的现实宇宙,这两者之间微妙的平衡感,布卢姆驾驭得恰到好处。
——《出版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