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刑侦题材长篇小说，是作家万安继《刑警誓言》《双城》之后又一力作。《老枪》以京海大都市为背景，讲述了京海市一天内发生两起特大谋杀案，凶手伪装成出租车司机残忍杀害年轻女性赵小颖后，又在酒店套房虐杀生意人朱英。重案队队长郑钦在副队长杨业、情报队副队长刘彬、法医欧阳慧敏等人配合下，快速侦察搜索，在酒店的凶杀现场抓获嫌疑人方玉良。京海市连环枪杀案成功告破，郑钦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对权力和荣誉的追求会让自己迷失，即使拥有一把象征正义的“老枪”，也会沦为满足私欲的工具。郑钦放弃了“平安卫士”的荣誉称号，与刑侦队的战友们轻装上阵，再次出发。
第一章 雷霆万钧
初秋，深夜。
京海市。
“轰隆隆！”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撕裂大半个天空，将沉睡中的城市照得恍如白昼。厚重的积雨云，很快聚集在城市上空，阴霾低沉。
“咔嚓！”
又一道雷霆在空中炸响，大雨倾盆而下。很快，街面上便开始积水，哗啦啦流向下水道。
京海市中心，皇家一号会所位于闹中取静的一条支路上。
会所门前的路口，偶有车辆来往穿过。一辆出租车驶来，静静地停在会所门口，候客的灯牌在雨中隐约发光。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从会所中出来，踩着高跟鞋，冒雨跑了过来，拉开后车门上了车。女孩容貌娇媚，香风萦绕，语调轻快地说：“师傅，去紫荆小区。”
司机师傅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他一声不吭，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女孩儿从香奈儿包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和手臂上的雨水，又掏出粉饼盒，开始补妆。
没一会儿，女孩的手机响起。她娇嗲地接起电话：“亲爱的，人家现在回家啦！我好想你哦！你明天回来嘛，要快点来见我哦……哎呀，我也想你，想你的大宝贝啦……”
女孩抱着手机撒娇邀宠，全没有察觉到前面的司机不停地在看后视镜，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压抑愤恨。
“刺啦！”出租车猛然转弯后，急促刹车停住。
“啊！”正在电话调情的女孩儿，猛地往前一栽，手机滑落在地。
“你有病啊！怎么开车的？”女孩儿吓得捂着胸口，怒骂起来。
司机微微抬头，看向后视镜，嗓音嘶哑：“对！我就是有病！”
听见这个声音，女孩似乎想到什么，怒气冲冲的面容浮起疑惑。
“喂？喂？”女孩脚边的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他以为是手机信号的问题，便挂了电话。
女孩听到手机没了声音，再看看前方越来越熟悉的男人，神情开始恐慌，面色逐渐发白。
男人回头，帽檐下露出大半张沧桑的面孔，沟壑纵横，消瘦阴冷。
“是你，是你！”女孩看清到司机的脸，惊慌失措，浑身发抖。
就在这一刻，逃生的本能激发，女孩猛然推开车门，跳下车仓皇逃跑。茫茫夜色中，发现这里光线幽暗，空旷无人，只有暴雨如注。
强烈的恐惧，让女孩不顾一切地在雨中奔跑。
“啊！”她脚下一拐，摔倒在湿滑的雨地上，左脚的高跟鞋脱落，甩在一边。
女孩趴在地上，用力支撑起身，一个黑影覆盖住了她。男人来到女孩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冷酷。
“求求你，不要！啊……”
漆黑雨夜中，传来女孩凄厉的惨叫声。
大片的猩红，混合入雨水，流向阴深的下水道。
清晨。
一夜暴雨后，天如碧洗，朝阳初升。
京海市公安局刑侦队。
刑侦大楼内整洁肃穆，庄严的警徽高悬在一楼大厅。白色墙壁上，是铿锵有力的誓言：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
清晨七点的训练室内，十分安静。只有两个高大的男人，立在散打训练台上，望着对方。
京海市公安局刑侦队重案队队长郑钦三十四五岁，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目光锐利。
立在郑钦对面的，是重案队副队长杨业。杨业还不到三十，魁梧强健，短寸利落，气质强悍。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和运动短裤，左肩一道暗红的伤疤，狰狞蜿蜒入胸口，丝毫不妨碍他浑身散发出磅礴的力量感。
杨业低头缠了缠手上的腕带，笑道：“头儿，这大清早的也没外人，咱可不来虚的啊！”
“行！小叶子，来吧！”郑钦微笑着叫杨业的绰号，抬手利落地脱掉了运动外套，只剩下运动长裤。他的身体经过多年的高强度训练，肩背强壮，腹肌分明，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只是他左臂上有两道陈年伤痕，后背还有五六道青紫刀疤，纵横交错，看起来有些吓人。尤其是左侧肩胛下的那道刀疤，几乎可以想见，当时的刀尖距离他的心脏有多近。
郑钦和杨业拉好架势，四拳相触，眼神相交，电光火石。
杨业左臂挥出一记猛拳，来势汹汹，开始攻击！
郑钦灵活地侧身闪过。杨业突然跃起，抡起右臂，砸肘紧接而至，速度极快。郑钦步伐挪移一躲，还是被击中了肩部。
郑钦一时吃痛，向后退了一步，马上受到杨业的连续追打。郑钦抬起双臂，护住头部和要害部位。在杨业的快速攻击之下，他不断地后撤和防守，几乎要贴在训练台的护栏上，退无可退。
杨业占了上风，想要速战速决。他双腿爆发，跃起顶膝，要飞膝攻击郑钦的胸部和下颌。
然而，郑钦使的是诱敌深入的招数，早有准备。他反应极快，充满爆发力的双臂向下稳稳地挡住杨业膝盖的攻击。
“砰！”沉闷的骨肉碰撞后，郑钦借势极为灵活地向左弹开，趁着杨业跃起落下后尚未站稳，郑钦迅速踢出闪电般的右鞭腿！
他的右鞭腿扫踢力量强，速度奇快，角度刁钻，正踢中杨业的膝盖！
杨业下盘受到攻击，身体向后踉跄了一下，急忙退步调整重心，上半身防守便出现空隙。郑钦趁势而上，向前一记冲拳，击中了杨业的下颌！
“嗯！”杨业被击中后闷哼一声，后退两步，靠在护栏上大口喘气。
郑钦急忙向前，扶住杨业：“没事吧？”
杨业活动了一下受伤的下颌，啐出一口血沫，含糊地说：“头儿，嫩还正舍得下手！”
郑钦赶紧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块白毛巾，给杨业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和汗水，苦笑着说：“不是你成天吵吵着，不来虚的吗？”
“啪！啪！”训练台下传来几声鼓掌。
郑钦和杨业向台下望去，只见一个清俊文雅的青年站在训练室门口。
他是刑侦队情报支队的副队长刘彬，身材颀长，精干利落，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年轻。三十出头的男人，看起来像个二十五六的研究生。刘彬穿着警用长裤和淡蓝色衬衫，笔挺洁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今天幸好来得早，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场！”
杨业从郑钦手里夺过毛巾，简单粗暴地把短寸头上的汗擦了一把：“小刘，来都来咯，白光鼓掌，桑来练练！”
刘彬风度翩翩地走到训练台前，笑道：“郑队还是下手轻了，往上五公分，直接KO你。”
“嘶！”杨业咧嘴一笑，又牵扯到伤口，疼的轻嘶一声。他心知肚明郑钦是手下留情了，要知道拳手的体格再强悍，太阳穴都是薄弱的，如果郑钦打中的不是下颌而是太阳穴，自己肯定当场倒地。
“行了，自己人切磋。”郑钦随手披上外套，利落地跨过围栏，走下训练台，“彬彬，来这么早？”
刘彬看着郑钦，神情郑重起来：“今天陈局要来，很关键啊，看看郑队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嗯！我去冲一下，出来商量！”郑钦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拍拍刘彬的肩膀，大步走出训练室。
“我也去！”杨业一把提起地上装毛巾水杯的塑料包，紧跟着出去。他和刘彬擦肩而过时，还有意无意地撞了下刘彬的肩膀。
刘彬虽然斯斯文文，也是经过了刑侦队严格的体能训练和定期测试的，稍一侧身化解了力道。他淡定转身，看着杨业气势汹汹虎背熊腰的背影，低头轻笑一声。
两小时后。
刑侦楼一楼的宣传电子屏上，开始播放本届市公安局“平安卫士”的竞选宣传片。
去年，在新上任的京海市政法委书记萧志雄大力推动下，市公安局设置了“平安卫士”的荣誉称号。“平安卫士”是为了表彰刑侦能力突出的优秀刑警，在政法委书记的重视下，分量很重，意义非凡。获奖者不仅能收获很高的荣誉，还会成为市局的重点培养对象，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本届的“平安卫士”评选，重案队队长郑钦和缉毒队队长王小利双双上榜。两人都是刑侦队的顶梁柱，实力和名气兼备的业务骨干，实力不相上下，竞争格外激烈。在宣传片中，郑钦高大冷峻，凛然正气，王小利沉稳内敛，成熟老道，确实是各有千秋，堪为京海优秀刑警代表。
电梯门打开，刑侦队队长郭毅君带领数人走出电梯，其中就有身着警服的郑钦和王小利。一行人快步穿过大厅，往大门处走去。
郭毅君不到五十，正值盛年，身穿白色高级警官警服，肩佩二级警监警衔，气质端方，不怒自威。
他路过电子屏时看了眼宣传片，脚步未停，问了句：“都安排好了吧？”
刑侦队政治处主任卫萍穿着蓝色警服，肩佩一级警督警衔，面容瘦削。她虽然走在郭队身后一步，却能准确接住领导的问句，快走一步跟上，低声答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郭毅君点点头走到大厅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剑眉微皱：“门口那两个……”
卫萍反应极快，马上汇报：“蔡斌和韩勇，我给他们安排外勤了，您放心。”
“好。”郭毅君立在刑侦大楼门前看了看四周环境。
市局大院内建筑林次伫立，刑侦楼门前地面一尘不染，绿植郁郁葱葱。
郭毅君心里还算满意，扭头看看刑侦队政委夏一攀：“政委看看怎么样？”
夏政委个头不高，五十出头，捋捋谢顶的头上的几缕头发，笑道：“交警和派出所也都安排了，门口的交通治安都没问题。估计萧书记马上到！”
“走！”郭毅君大手一挥，带着几人往大门口去。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
冬阳西落，晚霞漫天。
京海市西城区，繁华商业区的外围，仍有一些没有拆迁重建的老小区。寸土寸金的CBD地段，价格高昂的老破小，成为大都市独特街景。
槐树路后，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楼，堆满杂物，少有人来。方玉良穿着黑衣，头戴帽子，拿着望远镜看向三栋古典气派的小洋楼。三栋小洋楼矗立在一亩多的草坪中，古色古香，低调奢华，正是本市颇有名气的“阳光会所”。
方玉良已经站了很久，腿脚有些麻木。他原地活动了一下，便看到会所三楼的一张落地窗前，那个熟悉的男人身影再次出现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服务生身材瘦削，相貌端正，头发染成时髦的深栗色，举止得体地把餐车上的餐品和酒水放在桌上。
方玉良这些天来，已经多次看到这个服务生了。显然，他是专职负责这几个房间的。方玉良看着那个男人拽了拽西服领子，开始大口吃东西，故作优雅地喝红酒，嘴角浮现冷笑。
他下定决心，收起望远镜，快步下楼离去，混入人群当中。
凌晨时分，夜幕低垂。
白天繁华的商业圈，路上的行人只有三三两两。路面街口上，有警车巡逻或驻扎，红蓝色的警灯，在夜风中闪烁。
那个送餐的服务生史雨翔下了夜班，走出阳光会所。凛冽的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的外套，加快脚步。好在，公司的员工宿舍虽然是拥挤的群租房，好在距离不太远。他拐进了通往旧小区的一条巷子，昏暗的路灯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
一辆面包车驶过史雨翔身边时，停了下来。方玉良从驾驶位下来，笑道：“兄弟，我跟你问个路！保江路怎么走？”
史雨翔应声望去，看见是个戴帽子的瘦弱大叔，身后的面包车除了挡风玻璃，其他车窗都被铁皮遮挡，车身上印着“老刘家海鲜”几个字。
史雨翔没有多想，指着远处道：“你往前出了路口，先左拐，唔……”
史雨翔还没说完，突然被方玉良用一块毛巾捂住口鼻。他只闻到一股刺鼻的甜味，挣扎几下，便瘫软下来，失去了知觉。
方玉良在史雨翔倒下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迅速拉开面包车的车门，把史雨翔塞进车里。方玉良向四周看看，小巷无人，驱车快速离开。
面包车开到一条偏僻的死胡同里，四周无人，只有几只野猫栖息。被惊动的野猫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小心地打量着动静。
方玉良停好车，来到后车厢，打开车内的两个强力手电筒，用麻绳将昏迷的史雨翔牢牢地捆绑起来。方玉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凡士林，涂在史雨翔的眉毛和睫毛上，又取出一团硅胶，均匀抹在他整张脸上。几分钟后，硅胶凝固成型。方玉良调配好糊状的石膏，涂抹在硅胶外面，进行外部定型。
两小时后，方玉良把石膏取下来，硅胶内外彻底定型，形成一张硅胶面具。他拿出工具，细致地为面具缝制眉毛和睫毛，再染上肤色。方玉良有工程师的技能和匠人的巧手，捧着这张面具，对比史雨翔的相貌，一针一线，一笔一画，如同雕琢艺术品，极为专注。一张栩栩如生的硅胶面具，逐渐呈现在眼前。
天光大亮，史雨翔脑袋昏沉地醒来。他躺在车厢角落，适应光线后看清眼前的人影，顿时睁大双眼！面前的男人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身形瘦削，栗色头发，长相仿佛双胞胎一样！
史雨翔的瞳孔猛然缩小，剧烈挣扎，却因为手脚被绑，嘴巴被胶布封住，只能闷哼：“唔唔……”
方玉良看到史雨翔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戴上口罩，套上史雨翔的外套，推开车门离去。只留下史雨翔，惊惧不安地徒劳挣扎。
《老枪》通过讲述刑侦队重案队长郑钦与连环杀人犯方玉良之间斗智斗勇又相互救赎的故事，展示了刑警与罪犯心理的波折起伏、人性的纷繁复杂。让读者在无声中深切领悟一种壮志未酬的忠诚与奉献。这才是公安文学创作真正的“道”，亦是所谓的“硬核”。
………………………………………郑虎（资深影视策划人、制片人）
若干年后，人们站在未来回望历史，翻开《老枪》这部小说，依旧还会铭记刑警们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一把老枪代表的不仅是刑警的荣誉，更是一线执法者追求社会公平正义的执着。
……………………………………陈树新（中国部长将军画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