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房/国际安徒生奖》:
蝙蝠四处飞着寻找黑夜,想把国王的女儿哭着想要月亮的事情告诉她。然而黑夜可不好找,尽管她的影子无处不在。终于,蝙蝠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了她,她正在漫步,查看一切是否安好。比如,一朵花还精神抖擞,黑夜便会碰碰她的眼睛,花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一棵树在睡梦中翻来覆去地拂动,黑夜就轻声哄他,直到他安静下来;一只鹪鹩在窝里“吱吱”乱叫,黑夜就轻抚她的羽毛,直到她再次进入梦乡。然而如果看到猫头鹰在空心树干里昏昏欲睡,或者飞蛾紧紧贴在树叶下面,她就会唤醒他们,督促他们飞起来。
当那只蝙蝠落在她的手上时,黑夜问:“噢,孩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告诉你,国王的女儿想要月亮。”
“那又如何?”黑夜说,“去告诉她,我不能把月亮送给她。”
“可是,母亲,她为了这件事一直哭泣呢。”
“呸!”黑夜说,“这样说来,夜里婴儿一哭,我们就应该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了?那妈妈还怎么当呀。你另外给我一个靠谱的理由吧,我看看我凭什么要把她哭着要的那个东西给她。”
蝙蝠拼命地思考着,最后他说:“因为,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她的头发是漆黑的,她的脸蛋是雪白的。”
黑夜说:“傻瓜,走吧走吧,这都是些什么啊,我很忙。”
黑夜甩甩手,把蝙蝠抖落,继续在树林里漫步。蝙蝠气鼓鼓地倒挂在一根树枝上。
一只猫头鹰突然从树洞里冒出头来:“你刚才说了灰色的眼睛吗?”
“是啊,”蝙蝠说,“灰得像黄昏一样。”
一只老鼠从地缝里探出鼻子:“你刚才说了黑色的头发吗?”
“是啊,”蝙蝠说,“像影子一样漆黑。”
一只飞蛾从叶子后面探头问道:“你刚才说了雪白的脸蛋吗?”
“是啊,”蝙蝠说,“灿若星光。”
猫头鹰说:“她属于我们,我们必须站在她这边。如果她想要月亮,就应该得到月亮。黑夜错了。”
“黑夜错了!”老鼠跟着说。
“黑夜是错的!”飞蛾也跟着说道。
一阵微风经过,捕获到了这些声音,并把它们带到了世界各个角落。微风上山又下河,轻轻地传播着:“黑夜错了!黑夜错了!黑夜错了!”黑夜的孩子们全都跑出来倾听,猫头鹰和狐狸、夜鹰和夜莺、各种老鼠、蝙蝠和飞蛾,还有在房顶上踱步的猫。当风把这句话说了三遍后,他们便也开始嚷嚷起来。
“黑夜错了!”狐狸叫道。
“黑夜错了!”夜鹰嘎嘎地说。
“你听说了吗?”一只老鼠吱吱地对一只飞蛾说,“黑夜错了!”
“是的,她错了,”飞蛾同意道,“我一直这么说。”
夜莺也说了,她的啼声又长又响,一直传到了星星的耳朵里,他们立刻一起大喊:“黑夜错了!”
“你们在说什么?”月亮在天空中问道。
“我们说,我们说,”夜晚的星星说,“黑夜错了!——我们会一遍又一遍说到天亮。”
“你们说的没错,”月亮说,“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不想提。没人比我更了解黑夜了,毫无疑问,她完全错了。”
没人想过要问一问,黑夜到底错在哪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况且现在离天亮又还早,这群黑夜的孩子也积攒起了对母亲足够的愤怒,于是他们决定造反。
月亮说:“首先,我们必须严密组织起来,现在像一盘散沙,光是一只飞蛾在这里抗议几句,一只猫在那儿号上一通,根本没用。如果真想有所行动,一定要统一指挥,约定一个时刻,全体出动,宣布今后拒绝支持黑夜。”
“对,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必须罢工,必须拒绝支持黑夜!”蝙蝠和猫、飞蛾和猫头鹰、星星和夜莺异口同声地喊道。
“嘘!”月亮说,“她会听见的。我们要暂时保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到四月一日,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干脆彻底地向黑夜证明她是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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