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的采摘】
那些夜晚,月光下的花瓣吟唱着它那苍凉的嗓音。
蝴蝶轻敛双翅,亲吻儿时的诺言。
桑葚儿在树上紫了又紫,微微晃动,沉默温柔的眼神。
采摘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离开了啊……
很小的时候,他曾听奶奶说过,有泪痣的人,一生都将在多泪的境遇里度过。
那一年春节,他七岁,家里来了从市里来拜访的亲戚,他穿着只有节日才会穿出的齐整衣服,在父亲的背后畏缩不前。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跟来的那个小女孩,六七岁的年纪,一头微卷的长发,如桃子般水润的脸上有大大的黑亮眼睛,眼角一颗泪痣,穿着黑色的小大衣和红色的小皮鞋,对这远处乡下的穷酸的远亲,有着露骨的轻蔑。
父亲赔笑着与亲戚攀谈起来,亲戚顺手把女孩托付给他带领去玩,他怔怔地不知所措,看着小女孩嘟着红润的嘴巴不情愿地走到自己身边,下意识地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们一起走出门去,站在绿荫覆盖的乡村小道上,女孩首先开了口。
“喂,乡下的,你叫什么名字?”
“程……程良。”
“乘乘凉……是程良吧?你结巴!”小女孩嘴巴不饶人。
他傻乎乎地笑了笑,低头想了半天才支吾地问:“那你呢……你叫啥?”
“我叫程绯贞。”
光线是一道道的,穿越树林的缝隙破空而来,斑驳明灭,幻动不止。
那女孩的笑容,是林野间开的不知名小花。
他带她去摘桑葚儿,在这个桑葚儿已经成熟的季节里,他灵巧地攀上高大的树木,把一捧一捧的桑葚儿送下来,小女孩没吃过桑葚儿,自然甚是欢喜,在树下的草地上心安理得地坐着,一口一大把吃得满足,他爬得更是起劲,只是想取悦这个小女孩,看着她的笑容,心里觉得没来由的坦然和高兴。
直到谈完话的亲戚过来叫她回去,绯贞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他跳下树,两手已经被染成深色,唇上却干干净净,回家后的绯贞经过镜子时,无意间看见被染得乌紫的嘴巴和牙齿,顿时不依地大哭出声。
亲戚忙赶来安慰她,她抽泣地指着他大吼道:“都是那个臭乡巴佬,给我吃的那鬼东西……”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摊着同样是紫色的手,面对着那个女孩的眼泪,不知如何是好。
亲戚连哄带骗地把她带回去了,临走时,他的记忆里,依旧是那个女孩子带着眼泪的脸,还有,小小年纪就被轻易践踏了的自尊。
他默念着那个女孩的名字:“绯贞……”
绯红犹如花散尽,谢了贞纯。
【消失的,是记忆里你模糊的笑容】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八年,他凭借聪明的头脑和自己的努力,考入了市里的高中。
他只记得,那天父亲极度的高兴,笑脸如同朝阳般煦暖,却带了不为人知的伤痕。
勉强凑齐学费,入学后两月有余,平日循规蹈矩,鲜少滋事,自是深得老师的欢喜。他安静地握住手中的笔,在大叠大叠的习题集上细致地移动,认为和梦想接轨,已不再是奢求。
那日他经过学校的公告栏,偶然看到一张校内通告,高一女生彻夜不归,败坏校风,名字却是惊人的熟悉:“程绯贞。”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脑海里浮现出记忆里珍藏的面容,那个娇蛮的小女孩,不知已成长为何样的女子,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只是名字上的相似。
在好事同学的指点下,他于课间操时见到了她,昔日的绯贞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白色的高跟凉鞋,身材窈窕,冰肌雪肤,挑染的大红色刘海儿,张扬不羁的样子。他心中莫名地涌起悲伤,于是他怒不可遏地飞奔上前,叫了她的名字。
她歪头沉吟,看着面前清秀的少年半晌,惊讶道:“乘乘凉?”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他的语气有克制不住的颤抖。
绯贞不屑地扭头欲走,他着急地抓住她的手腕,只想把这些疑惑问个明白。
然而,他错了,就算是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绯贞也有这个厚脸皮大喊非礼,众人好奇注目,他不得已放了手,任她飞快消失在人群里头。
他终于从老师的闲谈里得知了绯贞的往年,父母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家中只剩一人,亲友们推脱逃避,冷若寒冰,从此绝望的绯贞开始了堕落放纵。年长的老师叹息:“若是命好,不晓 得现在是多么出息的女孩子,若你和她相熟,劝劝她回正途也好。”
他的心莫名刺痛,接过老师给的地址和复习资料,决定过去看看。
那天,下着小雨,他骑车按地址去寻绯贞,转了几道街,来到一个偏僻昏暗的二层楼前。
停车确认地址之后,他犹豫地走上了逼仄的楼梯,原来,绯贞竟是住在这种地方,小时候如备受宠爱的公主,竟也要饱尝这般的生活冷暖。
到了楼上的房间,房门却未关,门口有两双鞋凌乱地扔在那里。一双是黑色的运动款式,味道刺鼻,显然是男人的,另一双,白色,镂花高跟,他清楚地记得,曾穿在绯贞洁白纤细的脚上。
透过门的缝隙,传出异样的声响,绯贞细碎的、娇媚的呻吟,男子急促的呼吸和低低的嘶吼。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觉得一种恶心在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在路边吐了起来,泪水早已满了眼眶,单纯无辜的少年,心中无法接受这样的情景。原来绯贞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笑容绚丽的小女孩。
他骑着车子在这个陌生冷漠的城市里转了又转,任雨点打湿了他的肩头,不知去哪里,也不知想什么,直到最后,筋疲力尽的他回到了宿舍,面对舍友们好奇的询问不发一言,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黑暗的梦境中旋转着大大小小的七彩方块,如同魔方,变化不定,倏然消失在另一边。
消失的,那是什么呢?
是记忆里你模糊的笑容,斜阳散落,芳香清澄。
【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父亲前来探望,顺便听说了绯贞的事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沉默的父亲如一个沧桑的老人。他心知父亲是心疼她并想救助她的,只是家境困窘,心有余而力不足,忙岔开了话题。
在学校里再次见到绯贞,已经是很久以后,面容憔悴的绯贞远远地叫住了他,摇晃着纤细的腰肢款款上前,“乘乘凉,借点钱给我。”
未等她开口说数目,他已不假思索地把下半个月的生活费全部给了她,她接过一大把毛票零钱,眉毛一挑,鄙夷地轻叹。塞入口袋,连谢谢都不说一句,扬长而去。
他懂得绯贞是有困难的,不然高傲如她不会这样来有求于人,那一刻他觉得在绯贞心中似乎是可依靠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拯救她。
又到周末的清晨,程良背着画板骑车出去写生,即使是学习再繁忙,他都没有放弃这个爱好,骑了数个小时,才到达那片风景秀丽的郊区。半人高的茅草,不远处零星的几处房舍和潺潺流动的湖水。他支撑起画架,手握住炭笔开始专注地涂抹。
不知过了多久,画已快完成,从旁边持续传来的茅草簌簌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奇怪地站起身想看来人,随后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居然是绯贞。
“绯贞,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追问。
绯贞没有回答,气喘吁吁,苍白的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她固执地支撑继续前行,捂住肚子,步履踉跄。
“喂,绯贞!”他急急地跑上前扶住她,她痛苦地皱眉,随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最后留下几个破碎的音节:“车……站……”
转头望向绯贞来的方向,一家破旧的诊所,脏兮兮的布帘上印着触目惊心的字迹:“流产。”
他手足无措地抱紧绯贞,这时,看到她身下殷红的血。
那天他把绯贞从郊区送回救治,医生们惋惜地摇头,开了病房,示意他去缴费,他摸遍口袋,却不见一分钱,在医生嘲讽的眼神里如坐针毡。
他想,一定是被误会了吧,让女友去低劣诊所堕胎伤了身子还拿不出住院的钱。
他求借于朋友,好不容易把绯贞安置下,看着她苍白的睡脸,忍不住前所未有的心疼,伸手抚平她散乱的头发,然后,轻轻出门。
第二日来医院探望,病房里却已不见绯贞的人,风吹起白色的窗帘,一张纸条飘飞到脚下,他无言捡起,上面是绯贞凌乱的笔迹:“程良,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这不是同情啊,只是心疼你……心疼你……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歪倒在郊区草地上的凌乱伤痕,
天青水蓝,倒映在画布上的记忆涟漪。
飞鸟群聚,好奇地打量掉落的画笔,
原来,已经回不去了吧?
悲哀没入色彩,深深浅浅。
【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
从那天起,他很少再见到绯贞,她也没有再来学校,他压抑住心里的那份担忧和感伤,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日子单调苦闷,闲暇的时候,他还是时常会想起绯贞,很多次,他骑车路过她所住的二层小楼,在楼下呆呆地看着,他清楚,或许之后,和绯贞,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三年的努力终究有了回报,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家人欣喜异常,张罗着做出平日鲜少吃到的好饭,父亲迟疑着问他,是否也接绯贞回去吃这一顿饭,不忍让父亲失望,他骑车去寻找绯贞。
家中无人,他在楼下的那家酒吧里找到了已喝得醉醺醺的绯贞,她坐在一群流里流气的男人中间,不雅地高跷着二郎腿,手中夹着修长的烟,已是醉意的脸上笑意媚人,在男人们中调笑自如。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几乎忘了怎么反应。
忽然被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一拉,早已不稳的她顺势倒在了那人怀里,男人们尖叫起哄,试图起来的绯贞又使不上力,男人们笑得更加放浪。他再也忍不住地冲过去,推开那个男人,不顾他们的惊讶和拉扯,把跌撞不稳的绯贞拉出了门外。
“醒醒吧,绯贞!”他心痛地大吼着。
绯贞疑惑地看了他半天,才似乎认清了他,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乡巴佬嘛!有什么事,值得您来找我啊?”
他语塞,期期艾艾地开口:“是这样,我父亲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她凑近他,尽管混合了酒气,属于她的那抹独特气息还是瞬间就麻痹了他,绯贞那好看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大声地说:“我!不去!”转身要往酒吧走。
“站住,绯贞,你不能再去喝酒了!”他着急地大喊。
她停下来,反应了一会儿,打着酒嗝儿上了楼,“好,好,不喝,我……去睡觉,你……别管我。”
看着她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他失落地站了一会儿,无奈地离去。
蝴蝶翅膀的鳞片,闪光又滑腻的脂粉,
月夜里轻轻到来的情愫,叩响了干涸的心田,
就要盛开了吧,
那样纯洁无辜的心事。
就在那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心底,对绯贞那份复杂的情愫。只是,他再难见到绯贞出现的身影。
炎热的夏日踮着脚尖离开,随后的是天高云淡的秋,季节烦琐更换,他背起行李,前往大学所在的洛阳。
向来是认真努力的少年,大学里各类科目游刃有余,老师好评有加,同学们惊叹羡慕。他依旧安静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更多的时候,他被心底繁盛增长的思念,逼迫到无路可逃。
他答应了那位名叫初雪的女生的告白,看着女生羞涩却又雀跃的样子,他苦笑了。
只是因为她像绯贞,那娇蛮霸道的脾气,那洒脱不羁的性格,还有,如绯贞一般清亮幽黑的眼睛。
像大多数人一样,约会、牵手、拥抱、闹别扭、和好……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赢不过心底的那份真正的感情。
那天的深夜里,他忽然激灵,起身给绯贞写了一封信,次日发出。
信上简单的几个字:
“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
【把一切都给你,哪怕你不要】
“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这对真心所爱的人来说,真的是最好不过的情话了。
他在发出那封信的时候,就没有奢想绯贞的回信,只是,时隔半月,署名绯贞的信静悄悄地躺在了他的手中。
信上说她已得了绝症,时日无多,只想见他一面。得知这个噩耗,将他惊呆在了那里。
他飞奔出门,买了回乡的车票,甚至,来不及告诉初雪一声他离开的消息。火车在轨道上急速地行驶,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思绪乱如麻。
小时候有甜美笑容的绯贞,少女时潇洒坚强的绯贞……记忆里的影像,渐次浮现,如刀般将他的心次第割裂,鲜血淋漓。
直到他连夜奔波,于第二天上午到达家乡,急匆匆地跑去找绯贞时,才明白只是帮她赢得了一场赌局,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调笑着把钱给了绯贞,绯贞蘸着口水唰唰一数,笑得开怀。
什么也不能掩饰心底的如释重负和被欺骗的气恼,他强行拉绯贞到了楼上,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给我发了封奇怪的信吗,我和他们打赌,说一星期之内你肯定会回来见我,我没说错吧。”绯贞笑得没有任何自责。
他无话可说地瞪着绯贞,如此近的距离,胳膊和身体将靠在墙上的她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阔别多年的独特发香,近在咫尺的闪亮眼睛,还有,那张自己思念了无数次的脸庞。
他冲动地俯下脸吻了绯贞,双唇相交,细腻而温暖的触觉,彼此的气息纠缠不休,就像面临一场悲哀的祭礼。她迎合着他,直到他微喘着放开了她,她才轻轻笑道,“你知道的,我的唇上,已经接纳过很多的男人。”
他在她尖厉的笑声中绝望地夺门而出,因此,没有看见绯贞那复杂的眼神。
天开始下起暴雨,他回到旅店,开始洗漱,闭上眼,还似乎能感觉到唇间环绕的温暖。
时至深夜,闪电破空,他突然无缘无故地从梦中醒来。
莫名其妙的直觉,使他打开了门,看到门口如小兽般蜷缩着的绯贞。
“我害怕……”她的衣服已在雨中淋得湿透,牙齿冻得发颤,“可是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只好过来你这边……”
他把她迎进门,让她换了干的衣服,屋外依旧电闪雷鸣,她却如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扑到床上倒头睡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脆弱而无防备的脸。均匀的呼吸、安详的睡容,莫名其妙地,他想起她的从前,小时候任性的她,高中时身体虚弱却还是倔强拒绝他的她,到现在,在他身边静静睡去的她。
他已错过绯贞的童年、少年,她已成长为他所无法掌控的女子,可哪怕是这样,他也想尽力爱她,给她带来些许温暖。
在她的身边躺下,睡去,等待着明天的天晴。
凌晨的微光中,他感到绯贞轻轻地抱住了他,在耳边小声而坚定地说:“程良,请你要我!”
来不及考虑,已沉浸在一个亲吻之中,理智的防线,刹那溃败。
他拥抱她,嘴唇在洁白的脖颈上留下花朵的印记,温暖的触觉是水,奔涌而来,席卷掉整个世界,他在迷蒙中喃喃着绯贞的名字,恍惚中觉得天地之间,也仅剩两人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房间里已没了绯贞的身影,房间里洒满空荡落寞的阳光。
昨晚的情景,恍然若梦。
他知道,绯贞是鸟,飞着不落脚的鸟,即使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她也只会更快地飞走,可是,他还是想给她自由,或许,太过于爱一个人,就会想把什么都给她,哪怕她不要……
他没有再见到绯贞,独自返回了洛阳。
从此对初雪愈加冷淡,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着绯贞的事。
走失在雾气浓重的清晨,
无法拨动的指南针,
是谁奋不顾身,
扑向明知颓败的爱情祭礼。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他开始给绯贞时常写信,开头还偶尔见回信,但后来,越来越少。
心中藏着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坚守着那个身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他知道,上次的自己,已经完成了所谓爱情的祭礼,就算是之后不再见到心中的神灵,也可以凭借信仰度过残生,等待着那个人不经意地回眸,目光洒满心中清冷的窗沿。
四月,牡丹盛开,洛阳如同沦为花海,他写信邀请绯贞来看牡丹花,信投进邮箱时,想到绯贞看到牡丹时的样子,安心地微笑了。
绯贞没来,时间,已过了花期。他一个人去看了满城绽放的牡丹,心中失落。
那么多的花,凝聚长久的岁月,将自己绽放成一个绚烂的姿势,只一个花期,给人留下最绮丽的记忆。只是,这样的绯贞,连这一次的花期,都未曾给他。
他终于觉得不对劲,绯贞再也没有给他来过信了,凭空地失去了联络。他决定返乡一趟。
再次见到绯贞时,她正坐在楼下的摇椅里,怀抱着一只慵懒的猫。她见到他,微笑着,“你来了呢。”
他在晨曦中望着她,这样少有的平静、淡然的绯贞,心中感慨万千。
她继续平静地笑起来,“可是我得病了。”
绯贞得的病很快得到确诊,乳腺癌,晚期。
他们住到了一起,他照顾她几乎无微不至,做饭、送药、熬汤,日子平淡且幸福,她捧着他精心熬制的汤,深深地吸气,泪盈眼眶。
“真的是好喝的汤,我怕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脆弱的生命终究赢不过残酷的病魔,绯贞的身体恶化得飞快,那日,她挣扎着坐起,让他为她画像。
他依言撑开画架,画笔开始专注地涂抹,她神情安详,慢慢地说起那些往事。
从她的诉说中,他终于得知她的真正心意。
她说起从看到那封信开始,前所未有的感动,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真心地说过爱她了。
她说起因此才会设那场赌局,只为任性地想获得一些久违的关怀和宠溺。
她说起雷雨中恐慌的她无可依靠,徘徊于他门前时,他竟心有灵犀般地开门,那一刻她的震惊和感动。
他在心里悲叹,原来在她决定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爱他至深了,只是先天敏感的个性,学不会如何坦率地对待这份心里的真情,只能一次次地选择疏离和逃避。
她一直说着,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说到察觉自己得病后,想见他又怕再被当成骗局而置之不理的左右为难,最后,绯贞轻轻地叹息着,“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我很幸福呢,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爱我,程良……”
说完这句,绯贞悄无声息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绯红犹如花散尽,谢了贞纯。
办完绯贞的葬礼后,他怀着内心的伤回了学校。
日子一如既往。
三年后,他还是结了婚,新娘是酷似绯贞的女子初雪。
在婚礼上,喝醉了的程良在众人逼问选择这位新娘的理由时,反复喃喃着什么,泪水盈眶。
所以大家都没有听到那些模糊的词语。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只是,故人再也不会回来,唯留那永远无法完成的画像,在墙角静静地微笑着。
……
展开
不但是蓄势三年的扛鼎之作,也是一场青春爱恋风暴的盛大回归。
——梅吉【青春作家】
星空飘雨非常擅长写短篇故事,青涩感人的情愫,对节奏的巧妙掌握,深入刻画人物心理,伏笔众多的剧情,出乎意料的结局……
有人说曾以为这样具有爆发力的才情只会是转瞬即逝的流星,如今她却早已向所有人证明,流星之辉永不黯淡。
——段年落【青春作家】
这是治愈系代言人星空飘雨又一力作,书中个性鲜明的人物,都是我们年少时的缩影,欢笑、哭泣、感动、忧郁……
看到痛彻心扉却仍爱不释手,悲伤如影随形,温暖却回味悠长,尚且年少的你一定不能错过。
——张秋寒【青春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