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里巴人
几个人站在茅屋中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我们仿若隔世一般。我忍不住去看马出尘,她正好也在看我,两个人相视一笑。这种感觉像新绽花朵散发的清香一般,倾入心扉。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头,长时间没有洗澡洗头,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冷不防的,只见清风老道指着我的手臂,吃惊地说:“小吴,你的手……”
大家都朝我的手看去,我也扭过手臂看去。天!不知什么时候,那条曾经被尸虫咬过的左手臂上再次呈现一条红线,我把袖管捋高,居然还一直延伸,我索性把外衣脱掉,发现那条红线居然沿着手臂,漫过胸口,一直延伸到心脏的位置,紧靠着胸口,隐隐看到皮下有一片小指大小的红印。
我头皮发麻,暗觉不好,记得当时被尸虫咬中的时候,已经用轩辕镜贴在创口处吸尽毒液了,怎么此时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了一样,而且就在这片刻间,我又感觉整条左臂变得酥麻起来。
我摸索着从内衣口袋里拿出轩辕镜,贴到手臂上,希望能再次吸去毒液。大家都关切地看着我,马出尘则扶着我到凳子上坐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清风老道何时乘机悄悄向外逃去,等唐昧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好一段距离。看来他提醒我手臂上的尸虫之毒,不过是想给自己逃跑找空子。
袁瞎子叹口气说:“由他去吧,他的命数自有注定,终会有恶有恶报的那一天!”经他一说,大家便不再理会清风的去向了。
轩辕镜在我的创口处吸附了一会儿,那条红线又淡了下去,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胸口那片小指大小的红印却丝毫未减。
我心里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韩教授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我胸口的红印,半晌都没有出声。我看他的面色很不好,便故作镇定地说:“教授,你看出什么了?不妨直言!”
教授说:“小吴,你的情况我不好说。那种尸虫不是普通的尸虫,是千年老尸身上下了巫蛊的东西,这种巫蛊已经失传,只有下蛊的人才能彻底解除。”
从看到这条红线再次复发,我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的话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这时袁瞎子已经从杨小邪那里获知了关于我中尸虫之毒的经过,他也轻声说:“这位老先生说得很对,看来他对这种巫蛊之术非常了解,那具楚襄王的古尸被人下了血蛊,被尸虫咬中后,能看到一条红线,那是尸虫的毒液在血液中传播。轩辕镜只是解了血毒,尸虫还会在血中产卵,虫卵随着血液前进到心脏,以血为养,缓缓长大,等长到成熟时期,便会吞食人体。”
他的话让我忍不住浑身打颤,上下哆嗦起来,内心恐惧不已,脸上的表情也扭曲起来。有一条尸虫卵在自己的心脏部位长大,而后吞食我的肉体,想想真够恶心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找准那片红印的部位。狠狠心,准备把它挖出来!
马出尘颤声拉住我说:“你干什么?”
我咬着牙,定定地说:“趁它还没有成熟,把它割下来!”
袁瞎子说:“不能割。这种虫卵以血为生,它生有百爪千足,每一只脚足都把牢你的血管。如果挖掉势必连带血管一起切断,到时血蛊未除,你已经血崩而死!”
我几乎要抓狂,连忙问他怎么办。
袁瞎子轻声说:“吴娃,你先冷静,轩辕镜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是能抑制毒素蔓延。你每天使用一次,能保持虫卵不长大,帮你争取足够时间帮你找到解除之法的。”
他这样说来,我只好作罢,但是心里有一个新的疑问产生。我看着他,非常不客气地说:“袁爷爷,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之前你把我从蛇精口里救下,送我轩辕镜,又带我们出密道,现在还要帮我解血蛊,你到底有何目的?”
袁瞎子被我问得发毛,他想继续打哈哈敷衍过去,但是我不愿意放过他,非逼着他说实话。他看抵挡不过了,便顿了顿说:“我和你们家有极深的渊源,有些事情,我只能跟你单独说……对了,还有这个姓马的女娃娃,你也留下。”
其他人见他这样说,知道接下来的话涉及隐私之事,便起身告辞。袁瞎子也不多说,杨小邪想要留下来凑热闹,被我使了个眼色,便很识趣地起身了。袁瞎子又发话了,他拦住唐昧说:“这位小哥,你使的可是禹王槊,请留下听袁瞎子说几句话。”
唐昧有些茫然地停住,他觉得袁瞎子可能要对他斩断黑猫尾巴的事情兴师问罪了。杨小邪幸灾乐祸地冲他挤挤眼睛,跟林小伟一起扶着韩教授离开了。韩教授的精神非常差,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他看起来双眼黯淡无华,好像整个人的精气都被吸走了一样。我嘱咐杨小邪好好安置他们住下,晚上等我去找他们。
他们走后,袁瞎子对唐昧说:“你可是在找人,一个女人?”唐昧浑身一颤,惊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见过她?”
袁瞎子摇摇头,说:“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命里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既然是一段孽缘,又何必苦苦寻求!”
唐昧怔了一怔,他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他说:“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全部的时间都是在寻找她。如果你让我放弃,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袁瞎子闻言也愣住了,半晌,他叹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只是当时已惘然!”而后便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唐昧定定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味袁瞎子那句话,而后他大步向外走去,又忽然转身,走到我面前,从背包里拿出那枚黑玉印,说:“我决定去北京一趟,找一个人问清一些事情,也许有很多困难,这件东西你帮我保存。如果我不能回来,就请你把它销毁。”
我迟疑地接过,问他:“这好像不是普通的东西,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古物,你就不怕我把它卖了私吞?”
他淡淡笑了一下,说:“你不会,我相信你。如果我能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你。”说完,他大踏步走了。他走得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他这种人,明明知道有危险,还非要前往,我知道阻拦也是没有用的,心里只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为他托付的信任。
他走后,袁瞎子转过脸来,我赶紧追问:“袁爷爷,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我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袁瞎子说:“事到如今,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你家,甚至驱魔龙族马家的渊源,源于下里巴人。”
他说到下里巴人,这个我知道,是战国时期楚国的民间歌曲,出自宋玉的《答楚王问》。巴人是一个历史十分悠久的民族,其历史可上溯至夏禹时代。
袁瞎子见我这样回答,轻轻笑了一下,说:“吴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下里巴人是楚襄王身边的八个巫师。宋玉为歌颂其功德,专门编写了一些歌曲。那八个巫师原本就很隐秘,关于他们的史料记载非常之少,世人便渐渐淡忘了他们,只记得那些歌曲。你的祖上和马家的祖上,就各属下里巴人的一脉。”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传奇,并且从一个外人嘴里说出。马出尘也很惊异,她浑身震动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又是何人?”看她的表情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我却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过,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袁瞎子说:“我的祖上是轩辕黄帝,和下里巴人的师父西瑶女巫师出同门……”
“等等,”我喊了一声,“你说轩辕和西瑶是同门,好像他们不是一个时期的人吧?九鼎上说西瑶是楚怀王和楚襄王时期的巫女,轩辕黄帝比她早了好几百年吧?”
袁瞎子淡淡地说:“你说得对,只是有一点你不知道,西瑶还有一个名字,叫西王母。”
我吃了一惊:“西王母?”
袁瞎子说:“嫦娥奔月的故事都知道吧,后羿就是向西王母求取的不死仙丹,西王母原本就是一个炼丹的祖师奶奶,她自盘古开天辟地活到春秋战国又成为西瑶也并不稀奇!”
我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祖上的事情,我爷爷和父亲都不过是最平凡的乡村医生,包括我自己,对于巫师和巫术一窍不通。”
袁瞎子说:“你的祖上精通祝由术,也就是运用符咒加中草药治病,只是年深久远,加上一些时代背景的原因,那些符咒都已经失传了,能留下的也只是一些简单常用的药草之方了。”
《古今医统大全》记载:上古神医,以菅为席,以刍为狗。人有疾求医,但北面而咒,十言即愈。古祝由科,此其由也。
他说的祝由之术我知道,在唐代,祝由已成为中医体系独立一科。例如,明代太医院设医术十三科:“曰大方脉,曰妇人,曰伤寒,曰疮疡,曰针灸,曰眼,曰口齿,曰咽喉,曰接骨,曰金镞,曰按摩,曰祝由。”
据张介宾所说:“今按摩、祝由二科失其传,唯民间尚有之。”而上溯直至《黄帝内经》,通篇不言鬼神邪祟,认为“因知百病之胜,先知百病之所从”是祝由取效的原因。王冰的注文也仅“祝说病由,不劳针石而已”几个字,说明祝由一直处于中医体系的边缘。
袁瞎子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更加的瞠目结舌,他说:“自从西瑶大巫师把自己封印在楚襄王陵墓之后,楚国很快衰败,最终被秦国灭亡,下里巴人都秘密隐居起来,几百上千年后,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再涉足战火纷争的日子。就如你们吴家的祖先,也希望所有的秘密都封存起来。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永远都隐藏不住的。比如,马家人生来就能通灵,每一代都会有一个杰出者能驱使神龙;而你们吴家人能够在水中像鱼一样自由呼吸……我说得可对?”
这下我彻底呆住了,我们吴家的子孙能够在水中呼吸的秘密除了我们自己知道,从来没有告诉过外人。这种特质只显示在男性子孙中。我爷爷曾经有个姐姐,据我所知,她的后辈并无此特征。不知道袁瞎子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里,我眼圈一转,嘿嘿一笑,说:“袁爷爷,是不是当年你救治我爷爷的时候,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
袁瞎子淡淡一笑说:“吴娃儿,你不信袁瞎子的话是吧?这是你们家族的秘密,你爷爷自然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不瞒你说,这个秘密确实是我当年救治他的时候发现的。我用天眼看到他浑身被一种肉眼看不到的蓝光保护着,这种蓝光是从他的毛孔散发出的,仔细检查后我发现,他的血液中含有一种罕见的成分,这种成分改变了基因的组合,让人的身体能够通过毛孔在体外形成一层无形的保护壳,这层保护壳能够在水下分解水分子组合氧气,通过毛孔输送循环。”
我说:“凭这你就认定我们家祖上是下里巴人其中之一,也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袁瞎子沉声说:“能够通过毛孔在水下呼吸,这是远古时代人鱼和鲛人的本能。西瑶曾经豢养过鲛人,把鲛人的生命特征嫁接到人类的基因中,这是目前人类科技都无法做到的,当年她却通过巫术改变了其中一个徒弟的遗传密码。这些事情是我的祖上袁天罡在他的《易镜玄要》中略略提到过的。”
原来袁天罡真是他的祖上,他们都是轩辕黄帝的后代。怪不得他拥有那枚轩辕镜!
我的满腹疑惑没有得到完全的解释,还想再问,袁瞎子却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吴娃儿,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有些事情不该你问的还是少问,目前当务之急先把你身上的血蛊治好!”
我点头,说:“我准备去医院做一些检查,看能不能通过医疗手段进行切除,不知道袁爷爷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袁瞎子叹了口气,说:“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不过我看手术切除的可行性很小,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冒险。目前还有一个人也许能解这种血蛊!”
我大喜说:“是谁,我去找他!”
袁瞎子说:“清风的师兄清澜道长。其实茅山一派的祖师原本就是下里巴人其中之一的传人,金光道人就精通各种巫蛊之术的破解之法,清风急功近利,喜习各种邪门歪术,治病救人一窍不通,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在中了尸毒之后回去求金光救治了。只是不知清澜道长学到了几成,一个多月前我曾见过他一面,情况并不好。”
原来就在那次我和杨小邪把袁瞎子劫持到医院,帮助郑茗茗驱赶痴情鬼青衣小裁缝的时候,袁瞎子无意中在一楼的内科病房外听到一个不停念叨《道德经》的声音。他当时留了一个心眼儿,后来找了个时间特意去探问一番,里面住的病人正是清澜道人。
二十多年前,清澜道人从被清风放火焚烧的茅山道观逃出来,由于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在肺部留下了病根,特别是年岁大了后,哮喘常常发作。他到处寻找清风不果,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依稀记得清风曾经在楚城的原始森林中的尸毒,他觉得这是一个线索,以清风的个性,肯定是因为原始森林有什么秘密才会引导他前去的。所以,清澜就来到楚城蹲点,希望抓住清风为师父报仇。
那段时间,他挂单到郊区一个寺庙中。有次,方丈介绍了一个被下了小鬼降头的富商,请他救治。他一时不忍,出手救了富商一家。富商一家一直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后来他旧疾发作,被富商送入了医院治疗。他在住院期间常常诵念《道德经》,没想到居然因此招引来了袁瞎子。
因为师门的渊源,清澜把清风欺师灭祖的罪行倾诉了一番,恳请袁瞎子有清风的行踪,一定要告知自己。袁瞎子非常激愤,答应他愿意为他出一己之力。
袁瞎子说:“清澜已经被诊断出肺癌晚期,他的精神有时有些疯癫。我准备亲自去找他寻求解除血蛊之法,不管是否成功,我自会去找你们。”
从山下下来后,我和马出尘第一时间赶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几年和各方面打交道的人都不少,医院自然有不少熟人,我找了一个当主治医师的朋友小年。小年是外科的,刚从手术室出来,听说我有些不舒服,连检查单都没有开,直接领我去了B超室,跟里面的医生说我是他的表弟,让检查仔细点儿。
那个B超医生拿着探头在我胸口来回滑动了十几分钟,我看他的表情很凝重,后来又把小年医生叫过去,指着显示屏说:“很奇怪,看起来像是个囊性肿块,但是却和心脏主动脉连接在一起。”
小年医生也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吴哥,初步诊断是囊肿,对于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切片检查或者直接切除,不过由于跟动脉相连,这个手术难度比较大,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不乐观的情况,最好选择北京或者武汉的大医院更为安全。”
其实从那个B超医生说的话中,我就已经获悉这不是一般手术能解决的,心里沮丧不已,对他道谢后便离开。
马出尘一直陪着我,她安慰我说:“袁老爷子去找清澜道长求助了,我们再去请教一下韩教授,他是研究巫楚文化的专家,也许能找到什么突破之法!”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去问问教授。我和马出尘找到他们住宿的宾馆,刚到门口就听到教授在里面很大声地发火:“不是跟你说过,那件玉衣是文物,属于国家的,谁也不能以个人名义带走!”
林小伟小声地辩解着:“老师,对不起,他们有国家文物局的借调令,我无法拒绝。”
我们赶紧敲门进去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教授回来后有发烧的症状,被杨小邪带着去输液,嘱咐林小伟带着那件玉衣在房间等着他。
林小伟正在整理考察笔记的时候,刘经理和吴刚来了;他们拿出了国家文物局的借调令,软硬兼施,强行带走了那件玉衣;等教授回来后知道了,气得肺都快炸了。
马出尘有些奇怪,问:“他们不是回北京了吗?怎么知道教授手里有玉衣?”
我冷笑一声,说:“很简单,肯定是清风老道嘴里跑的风。毫无疑问,昔日博古斋的小刘就是现在的刘经理,他们一直都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一切关于这个古墓的文物!”
林小伟说:“我也看出来那个刘经理不是什么好人,就把玉衣交给了司机吴刚!”
我说:“吴刚把玉衣带给孙总后,他瞻仰一番,也许会还给文物局呢,毕竟他们是借去的。”
教授唉声叹气地说:“但愿如此吧!”
想起在墓道中,我无意中看到教授抱着玉衣眼神涣散、面目狰狞的画面,我觉得那件玉衣肯定不那么简单。
我和教授讨论了一番我身上的血蛊。教授也只是懂得一些简单的解救之法,他说:“小吴,中国的巫蛊之术源远流长,很多神秘的现象根本不是现代科技能解释和解决得了的,很多蛊术都是施术人秘密配置的,解药也是特制的,外人无法得知。不过我知道蛊术中有种心愿虫,据说能解百蛊。”
“心愿虫?哪里能找到这种虫子?”马出尘比我还着急,提前说出来我想要问的话。
教授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最近在你们市内博物馆看到了一个唐代术士的手札,里面记载了这样的东西。上面记载心愿虫依相思藤叶为生,而相思藤生长在阴气极盛的太极龙脉山水相交之处。”
马出尘说:“既然是本市博物馆内的手札,里面的事物肯定能在本地找到。教授你熟知风水易数,给我们指点一个地方吧。”
教授摇摇头,苦笑道:“出尘,《易经》博大精深,里面最简单的阴阳五行我都理解不了一二,何谈指点你们。龙脉难得,太极龙脉更是难求啊!”
我知道教授这是谦虚的说法。不过,古代人按照风水易数选定龙脉,虽然现代科技发达,但是在阴阳五行和易理八卦上,确实不及古人万一。
杨小邪开他爸的车来叫我们出去吃饭。教授心情不好,不愿意出去。我们几个人找了个小餐馆随便吃了一点儿,便草草结束。林小伟给教授带了盒饭去酒店,他们第二天就要回到北京去汇报考察情况。
马出尘问我:“吴悠,这里最大的公墓在哪儿?”
我吓了一跳,半夜三更的找什么公墓?杨小邪说:“姐姐,你不会是想跟里面的鬼魂聊天吧。”
马出尘拿出身上一块璞玉,说:“这里有墓道里工匠的魂魄,我是想把他们释放出来,让他们好早日投胎。”
我们恍然大悟,杨小邪便开车带着我们去了城东山坡上的公墓。马出尘站到最高处,把璞玉拿出,双手合十,默默悼念。刹那间,我感觉周围阴风阵阵,煞气扑面,她手中的那枚璞玉好似北极寒冰般散发着阴冷的气场。数分钟后,一切又恢复正常。马出尘睁开眼睛轻轻地说:“我已经为这些魂魄超度,它们会进入正常的轮回,转世投胎,再世为人。”
这时,杨小邪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说是教授宾馆房间的电话号码。我示意他先接通,看教授有什么指示。
杨小邪“喂”了一声,而后便皱起了眉头,手机里传来并不清晰的声音,依稀是教授在暴怒。杨小邪“嗯嗯啊啊”地回应,挂断电话后,他一脸凝重地说:“那件玉衣被司机吴刚偷走了,教授要马上回省里汇报情况。”
原来,刘经理和司机吴刚从林小伟手里强行拿走玉衣后,当天驱车返回北京;路上,吴刚拿出一瓶矿泉水,刘经理喝下后立刻不省人事,等醒来时发现孤身一人倒在高速公路旁,吴刚带着玉衣早已不知去向。刘经理只好打电话给北京的孙总说明了情况。因为之前拿着国家文物局的借调令,孙总只好跟文物局的人说明了情况。教授随后也获知了消息,非常生气。我很诧异,不知道吴刚要这件玉衣做什么,以孙总对他的信任,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答案在几天后很快揭晓。韩教授要回去述职,马出尘却跟他告假,要求陪我找到解除血蛊的方法,她要留在楚城。我明白她是个重情义的女子,不愿意在我孤独无援的时候离开。她陪我一起等待袁瞎子的消息。好在我有轩辕镜,每天吸附两次血液中的毒素,血蛊暂时休眠着没有发作。虽然这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但也只能得过且过了。
我住的是单位集资的房子,只做过简单装修,平时乱糟糟的。为了方便照顾我,马出尘要求搬进来,并帮我收拾了一天。白天我去单位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请了长假。血蛊随时都可能有变化,以目前的状态,我还是不适宜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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