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畔“女儿国” 洛水村(中文版)/中国精致建筑100》:
泸沽湖地处崇山峻岭之中,茂密的原始森林为人们提供了理想的建筑材料,也使得摩梭人的住房有了与众不同的鲜明特色。据明正德《云南志》卷十一的《丽江府风俗》记载,摩梭人的房屋是“用原木纵横相架,层而高之,至十许尺,即加椽桁,覆之以板,石压其上。房内四面皆施床榻,中置火炉,高与床齐”。这种房屋形式,当地人称其为“木垒子”或“木罗子”,用建筑学的术语来说也就是“井干式”房屋,其历史也相当久远。
“木垒子”房屋结构坚固,施工方便,但需要的木料较多,通常要砍700棵以上的大树才能盖成一幢正房,如果再加上东西厢房及门楼的话,所需木料的数量就更可观了。因此,准备木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建房前期工作。摩梭人对于森林所给予的恩赐怀有深深的敬畏,同时也十分注意对森林的保护。于是就有了“禁山”和“祭山”的举动。所谓“禁山”,就是规定自每年的农历四月初一至八月十五,任何人均不得进山砍伐树木,以保证林木有一段稳定的生长期,从而使子孙后代免除木料匮乏之虞。“祭山”则是在禁山期间天天要进行的祭祀活动,由全村各家各户轮流主持。祭山的方式看起来很简单,无外是在村外的山坡上用干燥的松针点燃一个火堆,再由主祭者向火堆中抛撒一些酒和粮食。然而,透过这种简单的仪式,反映出来的则是先民对生活的意义的深刻理解。此外,进山砍伐木料的具体时间,也不是随意而定的,必须请喇嘛和达巴(即巫师)经过计算后方能确定。
从建房所需木料的数量还可看出,仅凭一家一户的力量是难以在短期内完成建房的任务的。因此,一家建房,家家帮忙,就成为摩梭人长久以来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同样的情形,几乎在中国各地的乡村中也都能见到。
参与建房的人一多,就需要有人来组织和指挥,才能保证工作的有序进行。担当这一重任的,通常被称为“大木匠”。大木匠不仅是施工的组织者,而且也是房屋的具体设计者,同时也兼有巫师的作用,其地位相当重要。
木料的加工是建房工作的一道重要工序,木匠们在大木匠的指挥下,首先要将晒干的树干加工成符合要求的圆木,并在圆木的两端砍出合适的码口,以便圆木能够互相咬合,同时也要在这些圆木上面用刀砍出记号,以确定方向和顺序。加工好的圆木经过试搭无误后,才能正式在地基上安装。
互相咬合、层层叠置的圆木构成了房屋的四壁,但这座房屋的最重要的构件,却是象征着男女或兄妹皆同出一源的两根中柱,也就是男女柱。由于被赋予了如此重要的象征意义,无论是男女柱用材的砍伐还是它们的架立,都被染上了浓厚的巫术色彩,进而演化成建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巫术仪式。在砍伐被选定用作男女柱的大树之前,需要向山神献祭,祭品一般是一只羽毛纯白的鸡。架立男女柱的仪式更为隆重,主持者就是大木匠。他首先要在男女柱附近放置一坛酒,同时还要将一些粮食盛放在一个木柜或竹篮里。
正式举行巫术时,大木匠要手牵一只鸡绕着男女柱转圈。当他转过三圈之后,就刺破鸡冠,将鸡血滴于酒坛和粮食里,然后将鸡放飞,视鸡飞方向而定吉凶,通常以东方为吉。
建房的后续工序搭梁架椽,与其他民族的做法大同小异,惟其屋顶不用瓦铺而用板盖,亦是出于就地取材的考虑。以木板代替瓦片,虽不耐久,但有取材容易、更换方便之利,因而得以广为运用。由于木板之间不用任何粘结材料,为防止大风将木板刮走,屋面上需要用石头压在木板的搭接处来加以固定。这也是摩梭人民居的特征之一。摩梭人将这种木板称作“黄板”或“滑板”,每块黄板宽约17—18厘米,与普通的瓦片相类似地分为底板和盖板两种,底板宽阔而平直,盖板则略呈曲线状,它们因此而分别具有雌性和雄性的象征意义。美国学者麦可汉对此还有更进一步的发挥,他在《纳西族宇宙论和社会关系》一文中发表了这样的见解:“纳西族关于在轴向空间中男人和女人之间关系的观念延伸到性行为中。据说崇仁利恩(纳西始祖)和其妻衬红褒白命第一次怀孕的尝试因衬红褒白命在同房时坚持居于上方的位置而遭到失败。这种观念表现在纳西族关于屋顶的两种木板瓦的概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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