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康铎》:
画家康铎这时已显露出他的另一面:戏剧人。他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时期作为舞美设计家,不经意间在戏剧里找到另一种庇护,导致他1965年10月永远脱离了“职业”剧院。康铎作为一位立志“整合”不同门类的艺术家,绝不同意将戏剧置于绘画的末流。当时的绘画充满了先锋动力,20世纪初的景象仿佛重现,创新层出不穷。创立新剧院的决定就在那时产生,要让戏剧与艺术的新发现同步。这样的戏剧必然是画家戏剧。
对于“艺术永远联系现实”这一口号,康铎提出了两个基本条件。其一,艺术作品的价值体系总是与这个“现实”相矛盾。其二,艺术家在生活中必须立场鲜明,而他与艺术领域的脱离——在杜尚的作品中强烈而鲜明——必须视为一个连续、不间断的过程。“整体创造力就是整体现实”,康铎这句话以另一种方式表达了这一命题。他把这句话写入了与具体作品相关的许多宣言中。
他消解艺术的界限,反对被传统神化的艺术场所(如博物馆和舞台),但作为艺术家的他并没有抛弃或拒绝这些场所。他每时每刻都在努力维持他作为艺术家的存在,并特别注意让他亲自做出的决定不要显得只是“个人”的私事。把艺术和神化艺术的场所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这并不是说要和历史及传统决裂。康铎总在感受当代艺术的脉搏。他对当代艺术非常着迷,哪怕波兰人骂他“奸商”,对他嗤之以鼻。他一直甘愿“边缘”,与这些人保持距离。康铎竭力做先锋“教条”的新卫士。但只有在丰富的文化和历史环境下,他的发现才能闪光,他的守卫才充满信心。康铎的这种“边缘”视线恰恰区分了先锋艺术的良和莠。
康铎浸淫在这种思考中,其美学立场使他在艺术遭遇最大危机的20世纪70年代创作出最杰出的戏剧作品-《死人班级》(Dead Class,1976)。与这一戏剧事件同时宣布的《死亡戏剧宣言》(The Manifesto of the Theatre of Death)立刻剿灭了伪先锋现象,但也脱离了康铎在其“不可能的戏剧”(Impossible Theatre)中的立场。对自己不同的舞台创作和艺术创作的“自足性”,康铎内心有明确的思考,其创作过程与之保持一致。因此他每一阶段的创作都能截然不同于前一阶段,令斤斤计较于“纯粹性”的艺术家大跌眼镜。他甚至通过某些理论性宣言或诗意的散文,凸显自己立场的矛盾。当然,矛盾的只是过程中的特定阶段,而不是过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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