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一叶总关情:扬州八怪》:
清代顺治、康熙、雍正三朝有礼佛之举。顺治曾自云前身是僧,取号“行痴”,曾经数次表示出家,以示虔诚对佛之心;康熙一生奉佛,为寺庙题写匾额乐此不疲,所拜名刹古寺遍及大江南北。值得一提的是,康熙曾经在扬州召见石涛和尚,石涛作诗表达了对圣上的感激之情;雍正以熟谙佛理自诩。所以当时社会上参禅奉佛之风尤盛,清初扬州庙宇多达200多处,而寺庙里也是香火鼎盛,有时也养些穷书生。郑板桥曾自署“板桥居士”,一生与和尚、方外之士交往密切。流落佛门寺宇中的他曾戏称自己是“乞食山僧庙”。
扬州经济繁荣,文化氛围浓厚,文入云集,巨商大贾附庸风雅,小商小贩也不惜重金求购名家字画联匾,装点门面,书画需求量随之不断增加,这些元素也推动了绘画艺术的商品化。这时的扬州书画市场鱼龙混杂是难免的,名家名作受人追捧,无名小卒的画作自然是无人问津,而郑板桥的作品就属于后者,不登大雅之堂,画坛这池“深水”中,他就是只小虾米。当时的扬州书画可以说是深受石涛影响,这石涛就是前面提到的曾经为康熙皇帝召见的僧人。
石涛本名朱若极,乃朱元璋重孙靖江王的后裔。幼年时,适逢清军入关,明朝危难之际,从小就流离失所,东躲西藏,被迫出家为僧,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他游走半生,大江南北皆是羁旅所经之地,晚年倦于漂泊,决定“孤鸿落叶下扬州”,于是在扬州定居度过了人生最后的15年。
石涛在艺术领域独树一帜,与清廷欣赏的主流画派截然不同,以至于正统派中坚力量“四王”之一的王原祁评价画圣石涛时如是说:“海内丹青家不能尽识,而大江以南当推石涛为第一……”石涛声誉日隆,润笔价位很高,受邀出门作画需要雇轿子接送。即便如此,石涛的画作依然热度不减,他的盛名笼罩着扬州画坛。因此时人有“八大开江西,石涛开扬州”之说。
也正是石涛这样剑走偏锋的革新者,才能突破所谓“崇尚摹古”的正统画派的压制,提出“笔墨当随时代”、“我自用我法”的见解,成为不拘一格的扬州画派的开创者。
扬州不似北京、南京等城市那样政治气息浓郁,文艺方面的正统主流势力强大,这里新生观念相互碰撞,人们的思想相对开放,表现在书画上就是大胆创新,绝不因循守旧,而买主的品位更是干奇百怪,难以捉摸,总之是越不平常的画越受欢迎。而众买家也不再是唯求买贵的多金冤大头,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所谓的“儒商”,对书画作品有一定甚至较高鉴别能力,板桥毕竟不够资历被入推上书画市场的风口,其作品也委实难以称作上乘佳品,所以处境艰难也是理所当然的。
“写来竹柏无颜色,卖与东风不合时”,这是板桥回忆起在扬州的落魄所咏叹的诗句。当然鱼龙混杂的情况在买家中更是司空见惯,有些不太懂行的富人为了标新立异、突显自我品位,往往提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也因此闹出了很多笑话。
据丁家桐、朱福炷所著《扬州八怪传》记载:有暴发户弟兄三人要板桥写块匾,为新砌的华堂题名,但是态度十分倨傲。郑板桥受气,但不好发作,给他们写了个“竹苞堂”,“苞”的上端,用隶法写了个“帅”字。三人得意地悬匾堂上,大宴宾客。饮宴中,有个明眼人说:“这匾上写的,不是‘个个草包’吗?”众人细看,果然如此,惹得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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