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在2010年7月作为美国陆军四星上将退役。他最后的任务是作为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和美军驻阿富汗的最高指挥官。他曾担任联合参谋部主任和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指挥官，在他的领导下，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迅速崛起，成为一个可在全球许多国家开展战地外小规模(反恐、反暴、救援等)行动的组织。他现为耶鲁大学杰克逊全球事务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并成为领导力咨询公司麦克里斯特尔集团的联合创办人。他和结婚35年的妻子安妮住在弗吉尼亚州。

　　《重任在肩》不是一本普通的回忆录，麦克里斯特尔在《重任在肩》中排除恩怨或报复，客观地探讨了他军旅生涯中的重大事件和争议，并且站在更高的角度，探索了历史、领导力和他自己经历的交集，深具说服力和启发意义。
　　作为一名西点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加入越战后弊病丛生的美国军队，麦克里斯特尔目睹并参与了军队中某些最困难的斗争，并且见证了军队在一代人努力下的复兴：转型为一个将在伊拉克、阿富汗以及更大规模的反恐战争中接受考验的适配性强、足够坚韧的现代作战部队。
　　麦克里斯特尔记录了2003至2008年由他带领，JSOC（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在暗处进行的战斗，此时JSOC已成为美军对付伊拉克基地组织的一个最有效和不可缺少的反恐武器。包括搜集情报，审问囚犯，猎杀伊拉克基地组织领导人扎卡维等行动的惊险细节都在《重任在肩》中一一呈现。
　　麦克里斯特尔指挥生涯的最大挑战是2009年出任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和美军驻阿富汗的最高指挥官。他详细描述了阿富汗的复杂局势，及他与阿富汗领导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向读者提供了一个透视这场战争和这个国家的独特窗口。
　　总的来说，《重任在肩》记录的不仅仅是战争与和平，恐怖主义和反叛乱。正如麦克里斯特尔所说：我能参与那些将载入史册或被历史遗忘的事件、行动和工作是我的运气，而非必然。我在许多地方、许多人身上看到了超出想象的品质——无私奉献、极度残忍、镇静勇敢，以及卑鄙的政治勾当。但我最难忘的还是那些领导人。

　　史蒂夫在几分钟之后进来：“长官，你得看看这个。”
　　我们把视频画面投放在U型桌前的屏幕上。迈克·弗林和库尔特·福勒在我旁边。录像重播了拉赫曼的到来和白色卡车的离开。然后他播放了一个刚发生的场景。在视频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阳台的阴影中并走下车道。当他走到阳光下时，我们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他看起来很壮，从头到脚一身黑。他走过大门并继续走向车道的尽头，在那里他看到了通往希巴希巴的临河道路。他站在那里，顺着道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回屋里。
　　“那是扎卡维。”我转向站在门口的史蒂夫说。“是的，先生。我们要去轰炸它。”他说。
　　史蒂夫记得我的其中一个反应是激动——我希望活捉扎卡维。我冷静地告诉他，做他应该做的事。
　　如此密切地与史蒂夫合作，我相信他的记忆是准确的。因为扎卡维的情报价值，我们一直计划捕捉他，但这是在不让他逃跑的前提下。放弃这个可能性是一个必须快速做出的艰难决定以回应不断变化的形势，而史蒂夫有经验和权威来做决定。我强调利用他们最好的判断能力去信任他们，而且我们一直非常成功。这次也一样。我没有干涉。
　　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来发动袭击。像汤姆·D和他的作战人员认为的，地面突袭十分困难，具有很高的失败可能性。这房子似乎没有强大的防守位置，但正如我们在西部幼发拉底河河谷的战斗中所学到的，外表可能是伪装。更重要的是，棕榈树包围了这幢房子，而且最近的可降落突袭直升机的秃地离我们有四分之一英里远。由于树林高大，为了进行一次直接的攻击，进攻部队将不得不快速游绳降落，即在90或100英尺的高空经过一段高耸、危险的距离落下——这需要直升机大白天停留在房子上空，并且要求直升机低飞。最令人烦扰的是，房子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从后面逃走，消失在茂密的植物和树林中。我们甚至可能毫无察觉。
　　迈克·弗林，库尔特·福勒和我离开办公室进入第16特遣队联合作战中心。我们坐在房间后的长凳上。就像过去两年半的数百个晚上一样，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在我们面前的联合作战中心陷入一片痛苦紧张的期待中。为了保护现场并逮捕所有从轰炸中逃脱的人，我们希望汤姆·D的作战人员在轰炸后立即着陆。因此史蒂夫等待他们飞往目的地并在F-16参战前来到附近。当前往巴格达的部队装备好并走进两架从他们住处前起飞的直升机时，许多在巴拉德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个引擎无法启动。汤姆和他的团队都大吃一惊。这对第160直升机部队来说是闻所未闻。他们派出另一架直升机，但在紧张的30分钟后才从巴拉德到达这里。
　　当他们从屏幕中看着房子时，联合作战中心里的许多人都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想象看到拉赫曼和穿黑衣服的人受到空中声音的惊吓，跳出房子，消失在树林中。他们搜寻房子的边缘，寻找车库下或房子灰泥墙周围的活动。现在，那里一片安静。屏幕上唯一的动静是高大的棕榈树，高处的叶子沙沙作响，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房子。
　　当我们想象在那四四方方的两层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时，我们知道如果扎卡维在那里，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家人——或许包括他的妻子们和他们的孩子——一般会陪伴着他，并将会在袭击中被杀。
　　史蒂夫认为他们不能等待巴格达部队到达附近。他致电给在巴格达的汤姆·D。通过贴在汤姆·D耳边的听筒，J.C.听到了史蒂夫的许可。
　　“把这浑蛋炸飞。”
　　汤姆·D随即行动。“第一架直升机行动，另一架跟上。”他命令道。他转向他的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JTAC）。“前往执行。投下炸弹。”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发命令给两架进行常规巡逻的F-16，部队飞往该地，对轰炸目标进行即时的反应。但回复表示，两架F-16只有一架可用。第二架在在飞行中加油，将延迟15分钟。
　　大概是下午6点，汤姆·D摇了摇头。数周的忍耐、持续的关注，让他们来到了这里，而最后的行动现在似乎正在越轨。“我们没有15分钟。”他告诉他们派遣一架空闲的直升机来。那架孤独的F-16倾斜并轰鸣着穿过云层飞向巴古拜。
　　“你们准备好交战。”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达命令，而联合作战中心则等待着。这些飞机将等待三分钟。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又一分钟。
　　那架喷气机就在几英里外，希巴希巴的居民很快就会听到响彻天空的引擎轰鸣声。
　　下午6点11分，它俯冲出现，冲向那房子然后飞开。汤姆·D和联合作战中心看着屏幕。没有发生爆炸，房子还在那里。F-16在房子的屋顶上轰鸣但并没有炸毁那栋房子。他们呼叫F-16，被告知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之前的轰炸命令措辞不当，因此F-16没有投下弹药。汤姆·D不敢相信。他们看着屏幕，等待看见拉赫曼和黑衣人逃进棕榈林。
　　他们用正确的命令让F-16准备。它来回绕行。
　　下午6点12分，一枚500磅的GBU-12激光制导导弹以每秒900英尺的速度击中了那幢房子。烟雾、灰尘从三个方向——像一个玩具骑士手中的叉子——涌出并发生爆炸，爆炸的闪光把联合作战中心的屏幕在一瞬间变成一片白茫茫。F-16再度盘旋，1分36秒后，利用GPS坐标，一枚GBU-38击中了同一个地方。
　　翻滚的浓烟从房子和那条临街道路对面涌出，飘向棕榈林的顶部。
　　“汤姆·D的人有18分钟。”有人说。
　　下午6点40分，一列小鸟直升机溜进离房子车道400米远的尘土中。在直升机颤抖向前并落下时，部队已经开始滑向地面。带领他们的是少校杰森（假名），他从一名物理学家转变成士兵，早年曾是我的游骑兵中尉。作战人员穿过因旋臂而扬起的棕色烟幕，迅速移动到临街道路。前面，在从道路到弹坑之间停放的车辆中，他们看到了一辆伊拉克救护车。当他们走近时，看见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伊拉克人。有几个人在救护车的后面，正努力把一个担架抬到车厢里。
　　那些伊拉克警察转过身看到我们的队伍就像沿着铁轨一般快速、整齐地接近他们，很快成扇形散开并包围他们的场景。士兵们镇定地持着步枪，向那些伊拉克人大喊，远离那辆车！一名伊拉克警察中尉，远离他的人单独站着，打量着我们的作战人员。他把手放在臀部的手枪上。举起你们的双手！绿军士兵稳步快速靠拢。那名伊拉克中尉停下，然后跟他身边的人一样慢慢举起了双手，把手臂靠在耳边。作战人员涌过去并缴了他们的武器。
　　他们快速绕到救护车的背后并看到一张半露在车门外的轮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体格魁伟的男人。他们把担架拉出并把放到地上。
　　“你知道这是谁吗？”一名作战人员问其中一名警察。“我们不认识这名约旦人。”那名伊拉克人说。那不太可能，他是唯一在疏散现场的人。
　　我们的医师俯下身看那个身穿黑衣依然活着但已重伤的男人。医师用食指试探，扎卡维的颈动脉气息不足。他的呼吸很浅，血从鼻子和耳朵流出。爆炸波引起的冲击力蔓延到了整间房子的混凝土墙并穿过他的胸腔，冲破他的血管和肺脏。在跪着的医师身后，来自其余部队的成员有条不紊地搜查弹坑并寻找证据。其他五具在废墟中的尸体，包括拉赫曼，另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名医师继续检查扎卡维。当清理他的呼吸道时，扎卡维开始流血。他的伤势是致命的。在绿军降落24分钟后，在橙色的夕阳以及延伸至弹坑的棕榈树长长的影子下——紧绷着脸的作战人员下方，对扎卡维的肺部重伤抢救无效。下午7点04分，我们的医师宣布，扎卡维死了。
　　不久后，地面部队带着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抵达巴拉德，好让我们确定他们的身份。当他们降落在机库外时，我没有在停机坪上会见作战人员。我让史蒂夫有空时告知我结果，然后我们一起去放置尸体的审查设施。他点点头。在我们四周，联合作战中心依然一片震惊。屏幕上，我们依然跟踪着那三辆载着拉赫曼到那幢房子的车辆。在小鸟直升机和黑鹰直升机里的地面团队抵达后，将立即阻拦那些车辆。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屏幕中，俯冲向后面的汽车并拦截他们。
　　“我们需要把枪口对准其他目标。”史蒂夫说。根据计划，针对拉赫曼的行动是拿下根据拉赫曼的可疑行动而成为目标的巴格达其他14个地点，即阿卡迪亚1至14。此外，团队将拦截载送拉赫曼到安全藏身处的车辆。在扎卡维的网络听说这次袭击并分散前，第16特遣队开始部署来自这个国家四周的突击团队，让我们可以在24小时之内打击目标。战争进入高潮，而联合作战中心将倾尽全力。
　　我回到了战情室继续工作，直到史蒂夫来到，我们和迈克·弗林一起离开。夕阳使驻地的暗褐色墙壁和小路变得昏暗，并把灰尘弥漫的地平线和散乱的浮云染成了橙色。
　　在审查设施里，他们把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放在其中一间审问房间里。两名守在门外的警卫让史蒂夫和我进去。在里面，扎卡维和拉赫曼被盖上防水布。除了另外两名作战人员，这个房间再无其他人。我走到防水布的边缘低下了头。因为死于超强压力之下，扎卡维的皮肤没有损伤。即使是已经死亡，但他看起来依然跟我们几周前在一段宣传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人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温和而苍白。
　　从我们在费卢杰的第一个晚上认为他跳出窗户之时，到现在已经是两年半的时间。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自那时起，战争两次横扫了那座城市。扎卡维作为一个重要但地位尚不高的圣战组织特务溜过我们的掌心，并逐步成为恐怖、活跃、致命和有争议的基地组织领导人。我们离我的指挥中心只有几米远，甚至离我的参谋军士长和我的小木屋更接近。这座小木屋是我在过去两年中大多数时间所居住的，而我一直致力于今天这一时刻。
　　我看着其中一名作战人员卢克（假名）跪在尸体的另一侧，安静地检查在行动中捕获的设备。在筛选材料时，他轮廓分明的脸因专注而紧绷，他的手指拨开了手机和电脑上的一层灰尘。他的卷发一片潮湿，并因汗水而黏在一起——他是前往希巴希巴并把尸体带回来的突击部队成员。10年前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服役，当时他在游骑兵是一名陆军上士班长。他现在大约38岁，而且是绿军军士长，自“9·11”事件以来拥有近5年的战斗经验。几小时后，他将走进夜幕中进行另一场袭击。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们互相认可、互相尊重并友好地点了点头，我在想当他看着我时他看到了什么。当我们第一次在路易斯堡见面时，我已经是一名40岁的游骑兵营长。2003年10月我加入他和他的同伴们来到这场战斗中时，实际上还是一名一星将军。现在，距离我的52岁生日还有两个月，我身穿三颗星中将的制服，指挥一支从几百人发展至在各个州有几千人、在美国得到一个更大机构支持的部署部队。现在，部队反恐能力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依然处于初级阶段。在我所站着的这个房间隔壁的蜂窝房间里，分析人员团队正在研读从扎卡维被杀的房子里所恢复的材料。在隔壁的机房，屏幕上显示着外面对抗阿卡迪亚目标的第一场空袭。类似的行动在全球10个不同的地点进行着。
　　我看着那具尸体。他是一个人，我无法因他的死而感到狂喜，也没有痛苦地交缠双手。我感到满意，我站在那里知道这份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必要的。今晚，这让我们进一步接近行动的目标。
　　“你怎么看，卢克？”我问那名作战人员。
　　“哦，是他，长官。”他说
　　我点点头。
　　我和史蒂夫回到了我的办公室，致电给乔治·凯西。在袭击前，我已给他打过电话，他现在知道我们在等待着联邦调查局在美国检验指纹。直到检验完成，我们也不能肯定地说这是扎卡维。但我们一起在这场战斗中经历了两年，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长官，我看过那具尸体，我认为是他。”
　　“你有多确定？”他问。
　　“我很确定，长官。”我说，我的声音因疲倦或激动而变了调。
　　史蒂夫在几分钟之后进来：“长官，你得看看这个。”
　　我们把视频画面投放在U型桌前的屏幕上。迈克·弗林和库尔特·福勒在我旁边。录像重播了拉赫曼的到来和白色卡车的离开。然后他播放了一个刚发生的场景。在视频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阳台的阴影中并走下车道。当他走到阳光下时，我们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他看起来很壮，从头到脚一身黑。他走过大门并继续走向车道的尽头，在那里他看到了通往希巴希巴的临河道路。他站在那里，顺着道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回屋里。
　　“那是扎卡维。”我转向站在门口的史蒂夫说。“是的，先生。我们要去轰炸它。”他说。
　　史蒂夫记得我的其中一个反应是激动——我希望活捉扎卡维。我冷静地告诉他，做他应该做的事。
　　如此密切地与史蒂夫合作，我相信他的记忆是准确的。因为扎卡维的情报价值，我们一直计划捕捉他，但这是在不让他逃跑的前提下。放弃这个可能性是一个必须快速做出的艰难决定以回应不断变化的形势，而史蒂夫有经验和权威来做决定。我强调利用他们最好的判断能力去信任他们，而且我们一直非常成功。这次也一样。我没有干涉。
　　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来发动袭击。像汤姆·D和他的作战人员认为的，地面突袭十分困难，具有很高的失败可能性。这房子似乎没有强大的防守位置，但正如我们在西部幼发拉底河河谷的战斗中所学到的，外表可能是伪装。更重要的是，棕榈树包围了这幢房子，而且最近的可降落突袭直升机的秃地离我们有四分之一英里远。由于树林高大，为了进行一次直接的攻击，进攻部队将不得不快速游绳降落，即在90或100英尺的高空经过一段高耸、危险的距离落下——这需要直升机大白天停留在房子上空，并且要求直升机低飞。最令人烦扰的是，房子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从后面逃走，消失在茂密的植物和树林中。我们甚至可能毫无察觉。
　　迈克·弗林，库尔特·福勒和我离开办公室进入第16特遣队联合作战中心。我们坐在房间后的长凳上。就像过去两年半的数百个晚上一样，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在我们面前的联合作战中心陷入一片痛苦紧张的期待中。为了保护现场并逮捕所有从轰炸中逃脱的人，我们希望汤姆·D的作战人员在轰炸后立即着陆。因此史蒂夫等待他们飞往目的地并在F-16参战前来到附近。当前往巴格达的部队装备好并走进两架从他们住处前起飞的直升机时，许多在巴拉德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个引擎无法启动。汤姆和他的团队都大吃一惊。这对第160直升机部队来说是闻所未闻。他们派出另一架直升机，但在紧张的30分钟后才从巴拉德到达这里。
　　当他们从屏幕中看着房子时，联合作战中心里的许多人都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想象看到拉赫曼和穿黑衣服的人受到空中声音的惊吓，跳出房子，消失在树林中。他们搜寻房子的边缘，寻找车库下或房子灰泥墙周围的活动。现在，那里一片安静。屏幕上唯一的动静是高大的棕榈树，高处的叶子沙沙作响，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房子。
　　当我们想象在那四四方方的两层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时，我们知道如果扎卡维在那里，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家人——或许包括他的妻子们和他们的孩子——一般会陪伴着他，并将会在袭击中被杀。
　　史蒂夫认为他们不能等待巴格达部队到达附近。他致电给在巴格达的汤姆·D。通过贴在汤姆·D耳边的听筒，J.C.听到了史蒂夫的许可。
　　“把这浑蛋炸飞。”
　　汤姆·D随即行动。“第一架直升机行动，另一架跟上。”他命令道。他转向他的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JTAC）。“前往执行。投下炸弹。”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发命令给两架进行常规巡逻的F-16，部队飞往该地，对轰炸目标进行即时的反应。但回复表示，两架F-16只有一架可用。第二架在在飞行中加油，将延迟15分钟。
　　大概是下午6点，汤姆·D摇了摇头。数周的忍耐、持续的关注，让他们来到了这里，而最后的行动现在似乎正在越轨。“我们没有15分钟。”他告诉他们派遣一架空闲的直升机来。那架孤独的F-16倾斜并轰鸣着穿过云层飞向巴古拜。
　　“你们准备好交战。”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达命令，而联合作战中心则等待着。这些飞机将等待三分钟。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又一分钟。
　　那架喷气机就在几英里外，希巴希巴的居民很快就会听到响彻天空的引擎轰鸣声。
　　下午6点11分，它俯冲出现，冲向那房子然后飞开。汤姆·D和联合作战中心看着屏幕。没有发生爆炸，房子还在那里。F-16在房子的屋顶上轰鸣但并没有炸毁那栋房子。他们呼叫F-16，被告知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之前的轰炸命令措辞不当，因此F-16没有投下弹药。汤姆·D不敢相信。他们看着屏幕，等待看见拉赫曼和黑衣人逃进棕榈林。
　　他们用正确的命令让F-16准备。它来回绕行。
　　下午6点12分，一枚500磅的GBU-12激光制导导弹以每秒900英尺的速度击中了那幢房子。烟雾、灰尘从三个方向——像一个玩具骑士手中的叉子——涌出并发生爆炸，爆炸的闪光把联合作战中心的屏幕在一瞬间变成一片白茫茫。F-16再度盘旋，1分36秒后，利用GPS坐标，一枚GBU-38击中了同一个地方。
　　翻滚的浓烟从房子和那条临街道路对面涌出，飘向棕榈林的顶部。
　　“汤姆·D的人有18分钟。”有人说。
　　下午6点40分，一列小鸟直升机溜进离房子车道400米远的尘土中。在直升机颤抖向前并落下时，部队已经开始滑向地面。带领他们的是少校杰森（假名），他从一名物理学家转变成士兵，早年曾是我的游骑兵中尉。作战人员穿过因旋臂而扬起的棕色烟幕，迅速移动到临街道路。前面，在从道路到弹坑之间停放的车辆中，他们看到了一辆伊拉克救护车。当他们走近时，看见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伊拉克人。有几个人在救护车的后面，正努力把一个担架抬到车厢里。
　　那些伊拉克警察转过身看到我们的队伍就像沿着铁轨一般快速、整齐地接近他们，很快成扇形散开并包围他们的场景。士兵们镇定地持着步枪，向那些伊拉克人大喊，远离那辆车！一名伊拉克警察中尉，远离他的人单独站着，打量着我们的作战人员。他把手放在臀部的手枪上。举起你们的双手！绿军士兵稳步快速靠拢。那名伊拉克中尉停下，然后跟他身边的人一样慢慢举起了双手，把手臂靠在耳边。作战人员涌过去并缴了他们的武器。
　　他们快速绕到救护车的背后并看到一张半露在车门外的轮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体格魁伟的男人。他们把担架拉出并把放到地上。
　　“你知道这是谁吗？”一名作战人员问其中一名警察。“我们不认识这名约旦人。”那名伊拉克人说。那不太可能，他是唯一在疏散现场的人。
　　我们的医师俯下身看那个身穿黑衣依然活着但已重伤的男人。医师用食指试探，扎卡维的颈动脉气息不足。他的呼吸很浅，血从鼻子和耳朵流出。爆炸波引起的冲击力蔓延到了整间房子的混凝土墙并穿过他的胸腔，冲破他的血管和肺脏。在跪着的医师身后，来自其余部队的成员有条不紊地搜查弹坑并寻找证据。其他五具在废墟中的尸体，包括拉赫曼，另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名医师继续检查扎卡维。当清理他的呼吸道时，扎卡维开始流血。他的伤势是致命的。在绿军降落24分钟后，在橙色的夕阳以及延伸至弹坑的棕榈树长长的影子下——紧绷着脸的作战人员下方，对扎卡维的肺部重伤抢救无效。下午7点04分，我们的医师宣布，扎卡维死了。
　　不久后，地面部队带着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抵达巴拉德，好让我们确定他们的身份。当他们降落在机库外时，我没有在停机坪上会见作战人员。我让史蒂夫有空时告知我结果，然后我们一起去放置尸体的审查设施。他点点头。在我们四周，联合作战中心依然一片震惊。屏幕上，我们依然跟踪着那三辆载着拉赫曼到那幢房子的车辆。在小鸟直升机和黑鹰直升机里的地面团队抵达后，将立即阻拦那些车辆。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屏幕中，俯冲向后面的汽车并拦截他们。
　　“我们需要把枪口对准其他目标。”史蒂夫说。根据计划，针对拉赫曼的行动是拿下根据拉赫曼的可疑行动而成为目标的巴格达其他14个地点，即阿卡迪亚1至14。此外，团队将拦截载送拉赫曼到安全藏身处的车辆。在扎卡维的网络听说这次袭击并分散前，第16特遣队开始部署来自这个国家四周的突击团队，让我们可以在24小时之内打击目标。战争进入高潮，而联合作战中心将倾尽全力。
　　我回到了战情室继续工作，直到史蒂夫来到，我们和迈克·弗林一起离开。夕阳使驻地的暗褐色墙壁和小路变得昏暗，并把灰尘弥漫的地平线和散乱的浮云染成了橙色。
　　在审查设施里，他们把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放在其中一间审问房间里。两名守在门外的警卫让史蒂夫和我进去。在里面，扎卡维和拉赫曼被盖上防水布。除了另外两名作战人员，这个房间再无其他人。我走到防水布的边缘低下了头。因为死于超强压力之下，扎卡维的皮肤没有损伤。即使是已经死亡，但他看起来依然跟我们几周前在一段宣传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人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温和而苍白。
　　从我们在费卢杰的第一个晚上认为他跳出窗户之时，到现在已经是两年半的时间。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自那时起，战争两次横扫了那座城市。扎卡维作为一个重要但地位尚不高的圣战组织特务溜过我们的掌心，并逐步成为恐怖、活跃、致命和有争议的基地组织领导人。我们离我的指挥中心只有几米远，甚至离我的参谋军士长和我的小木屋更接近。这座小木屋是我在过去两年中大多数时间所居住的，而我一直致力于今天这一时刻。
　　我看着其中一名作战人员卢克（假名）跪在尸体的另一侧，安静地检查在行动中捕获的设备。在筛选材料时，他轮廓分明的脸因专注而紧绷，他的手指拨开了手机和电脑上的一层灰尘。他的卷发一片潮湿，并因汗水而黏在一起——他是前往希巴希巴并把尸体带回来的突击部队成员。10年前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服役，当时他在游骑兵是一名陆军上士班长。他现在大约38岁，而且是绿军军士长，自“9·11”事件以来拥有近5年的战斗经验。几小时后，他将走进夜幕中进行另一场袭击。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们互相认可、互相尊重并友好地点了点头，我在想当他看着我时他看到了什么。当我们第一次在路易斯堡见面时，我已经是一名40岁的游骑兵营长。2003年10月我加入他和他的同伴们来到这场战斗中时，实际上还是一名一星将军。现在，距离我的52岁生日还有两个月，我身穿三颗星中将的制服，指挥一支从几百人发展至在各个州有几千人、在美国得到一个更大机构支持的部署部队。现在，部队反恐能力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依然处于初级阶段。在我所站着的这个房间隔壁的蜂窝房间里，分析人员团队正在研读从扎卡维被杀的房子里所恢复的材料。在隔壁的机房，屏幕上显示着外面对抗阿卡迪亚目标的第一场空袭。类似的行动在全球10个不同的地点进行着。
　　我看着那具尸体。他是一个人，我无法因他的死而感到狂喜，也没有痛苦地交缠双手。我感到满意，我站在那里知道这份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必要的。今晚，这让我们进一步接近行动的目标。
　　“你怎么看，卢克？”我问那名作战人员。
　　“哦，是他，长官。”他说
　　我点点头。
　　我和史蒂夫回到了我的办公室，致电给乔治·凯西。在袭击前，我已给他打过电话，他现在知道我们在等待着联邦调查局在美国检验指纹。直到检验完成，我们也不能肯定地说这是扎卡维。但我们一起在这场战斗中经历了两年，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长官，我看过那具尸体，我认为是他。”
　　“你有多确定？”他问。
　　“我很确定，长官。”我说，我的声音因疲倦或激动而变了调。史蒂夫在几分钟之后进来：“长官，你得看看这个。”
　　我们把视频画面投放在U型桌前的屏幕上。迈克·弗林和库尔特·福勒在我旁边。录像重播了拉赫曼的到来和白色卡车的离开。然后他播放了一个刚发生的场景。在视频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阳台的阴影中并走下车道。当他走到阳光下时，我们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他看起来很壮，从头到脚一身黑。他走过大门并继续走向车道的尽头，在那里他看到了通往希巴希巴的临河道路。他站在那里，顺着道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回屋里。
　　“那是扎卡维。”我转向站在门口的史蒂夫说。“是的，先生。我们要去轰炸它。”他说。
　　史蒂夫记得我的其中一个反应是激动——我希望活捉扎卡维。我冷静地告诉他，做他应该做的事。
　　如此密切地与史蒂夫合作，我相信他的记忆是准确的。因为扎卡维的情报价值，我们一直计划捕捉他，但这是在不让他逃跑的前提下。放弃这个可能性是一个必须快速做出的艰难决定以回应不断变化的形势，而史蒂夫有经验和权威来做决定。我强调利用他们最好的判断能力去信任他们，而且我们一直非常成功。这次也一样。我没有干涉。
　　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来发动袭击。像汤姆·D和他的作战人员认为的，地面突袭十分困难，具有很高的失败可能性。这房子似乎没有强大的防守位置，但正如我们在西部幼发拉底河河谷的战斗中所学到的，外表可能是伪装。更重要的是，棕榈树包围了这幢房子，而且最近的可降落突袭直升机的秃地离我们有四分之一英里远。由于树林高大，为了进行一次直接的攻击，进攻部队将不得不快速游绳降落，即在90或100英尺的高空经过一段高耸、危险的距离落下——这需要直升机大白天停留在房子上空，并且要求直升机低飞。最令人烦扰的是，房子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从后面逃走，消失在茂密的植物和树林中。我们甚至可能毫无察觉。
　　迈克·弗林，库尔特·福勒和我离开办公室进入第16特遣队联合作战中心。我们坐在房间后的长凳上。就像过去两年半的数百个晚上一样，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在我们面前的联合作战中心陷入一片痛苦紧张的期待中。为了保护现场并逮捕所有从轰炸中逃脱的人，我们希望汤姆·D的作战人员在轰炸后立即着陆。因此史蒂夫等待他们飞往目的地并在F-16参战前来到附近。当前往巴格达的部队装备好并走进两架从他们住处前起飞的直升机时，许多在巴拉德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个引擎无法启动。汤姆和他的团队都大吃一惊。这对第160直升机部队来说是闻所未闻。他们派出另一架直升机，但在紧张的30分钟后才从巴拉德到达这里。
　　当他们从屏幕中看着房子时，联合作战中心里的许多人都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想象看到拉赫曼和穿黑衣服的人受到空中声音的惊吓，跳出房子，消失在树林中。他们搜寻房子的边缘，寻找车库下或房子灰泥墙周围的活动。现在，那里一片安静。屏幕上唯一的动静是高大的棕榈树，高处的叶子沙沙作响，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房子。
　　当我们想象在那四四方方的两层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时，我们知道如果扎卡维在那里，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家人——或许包括他的妻子们和他们的孩子——一般会陪伴着他，并将会在袭击中被杀。
　　史蒂夫认为他们不能等待巴格达部队到达附近。他致电给在巴格达的汤姆·D。通过贴在汤姆·D耳边的听筒，J.C.听到了史蒂夫的许可。
　　“把这浑蛋炸飞。”
　　汤姆·D随即行动。“第一架直升机行动，另一架跟上。”他命令道。他转向他的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JTAC）。“前往执行。投下炸弹。”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发命令给两架进行常规巡逻的F-16，部队飞往该地，对轰炸目标进行即时的反应。但回复表示，两架F-16只有一架可用。第二架在在飞行中加油，将延迟15分钟。
　　大概是下午6点，汤姆·D摇了摇头。数周的忍耐、持续的关注，让他们来到了这里，而最后的行动现在似乎正在越轨。“我们没有15分钟。”他告诉他们派遣一架空闲的直升机来。那架孤独的F-16倾斜并轰鸣着穿过云层飞向巴古拜。
　　“你们准备好交战。”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达命令，而联合作战中心则等待着。这些飞机将等待三分钟。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又一分钟。
　　那架喷气机就在几英里外，希巴希巴的居民很快就会听到响彻天空的引擎轰鸣声。
　　下午6点11分，它俯冲出现，冲向那房子然后飞开。汤姆·D和联合作战中心看着屏幕。没有发生爆炸，房子还在那里。F-16在房子的屋顶上轰鸣但并没有炸毁那栋房子。他们呼叫F-16，被告知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之前的轰炸命令措辞不当，因此F-16没有投下弹药。汤姆·D不敢相信。他们看着屏幕，等待看见拉赫曼和黑衣人逃进棕榈林。
　　他们用正确的命令让F-16准备。它来回绕行。
　　下午6点12分，一枚500磅的GBU-12激光制导导弹以每秒900英尺的速度击中了那幢房子。烟雾、灰尘从三个方向——像一个玩具骑士手中的叉子——涌出并发生爆炸，爆炸的闪光把联合作战中心的屏幕在一瞬间变成一片白茫茫。F-16再度盘旋，1分36秒后，利用GPS坐标，一枚GBU-38击中了同一个地方。
　　翻滚的浓烟从房子和那条临街道路对面涌出，飘向棕榈林的顶部。
　　“汤姆·D的人有18分钟。”有人说。
　　下午6点40分，一列小鸟直升机溜进离房子车道400米远的尘土中。在直升机颤抖向前并落下时，部队已经开始滑向地面。带领他们的是少校杰森（假名），他从一名物理学家转变成士兵，早年曾是我的游骑兵中尉。作战人员穿过因旋臂而扬起的棕色烟幕，迅速移动到临街道路。前面，在从道路到弹坑之间停放的车辆中，他们看到了一辆伊拉克救护车。当他们走近时，看见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伊拉克人。有几个人在救护车的后面，正努力把一个担架抬到车厢里。
　　那些伊拉克警察转过身看到我们的队伍就像沿着铁轨一般快速、整齐地接近他们，很快成扇形散开并包围他们的场景。士兵们镇定地持着步枪，向那些伊拉克人大喊，远离那辆车！一名伊拉克警察中尉，远离他的人单独站着，打量着我们的作战人员。他把手放在臀部的手枪上。举起你们的双手！绿军士兵稳步快速靠拢。那名伊拉克中尉停下，然后跟他身边的人一样慢慢举起了双手，把手臂靠在耳边。作战人员涌过去并缴了他们的武器。
　　他们快速绕到救护车的背后并看到一张半露在车门外的轮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体格魁伟的男人。他们把担架拉出并把放到地上。
　　“你知道这是谁吗？”一名作战人员问其中一名警察。“我们不认识这名约旦人。”那名伊拉克人说。那不太可能，他是唯一在疏散现场的人。
　　我们的医师俯下身看那个身穿黑衣依然活着但已重伤的男人。医师用食指试探，扎卡维的颈动脉气息不足。他的呼吸很浅，血从鼻子和耳朵流出。爆炸波引起的冲击力蔓延到了整间房子的混凝土墙并穿过他的胸腔，冲破他的血管和肺脏。在跪着的医师身后，来自其余部队的成员有条不紊地搜查弹坑并寻找证据。其他五具在废墟中的尸体，包括拉赫曼，另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名医师继续检查扎卡维。当清理他的呼吸道时，扎卡维开始流血。他的伤势是致命的。在绿军降落24分钟后，在橙色的夕阳以及延伸至弹坑的棕榈树长长的影子下——紧绷着脸的作战人员下方，对扎卡维的肺部重伤抢救无效。下午7点04分，我们的医师宣布，扎卡维死了。
　　不久后，地面部队带着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抵达巴拉德，好让我们确定他们的身份。当他们降落在机库外时，我没有在停机坪上会见作战人员。我让史蒂夫有空时告知我结果，然后我们一起去放置尸体的审查设施。他点点头。在我们四周，联合作战中心依然一片震惊。屏幕上，我们依然跟踪着那三辆载着拉赫曼到那幢房子的车辆。在小鸟直升机和黑鹰直升机里的地面团队抵达后，将立即阻拦那些车辆。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屏幕中，俯冲向后面的汽车并拦截他们。
　　“我们需要把枪口对准其他目标。”史蒂夫说。根据计划，针对拉赫曼的行动是拿下根据拉赫曼的可疑行动而成为目标的巴格达其他14个地点，即阿卡迪亚1至14。此外，团队将拦截载送拉赫曼到安全藏身处的车辆。在扎卡维的网络听说这次袭击并分散前，第16特遣队开始部署来自这个国家四周的突击团队，让我们可以在24小时之内打击目标。战争进入高潮，而联合作战中心将倾尽全力。
　　我回到了战情室继续工作，直到史蒂夫来到，我们和迈克·弗林一起离开。夕阳使驻地的暗褐色墙壁和小路变得昏暗，并把灰尘弥漫的地平线和散乱的浮云染成了橙色。
　　在审查设施里，他们把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放在其中一间审问房间里。两名守在门外的警卫让史蒂夫和我进去。在里面，扎卡维和拉赫曼被盖上防水布。除了另外两名作战人员，这个房间再无其他人。我走到防水布的边缘低下了头。因为死于超强压力之下，扎卡维的皮肤没有损伤。即使是已经死亡，但他看起来依然跟我们几周前在一段宣传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人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温和而苍白。
　　从我们在费卢杰的第一个晚上认为他跳出窗户之时，到现在已经是两年半的时间。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自那时起，战争两次横扫了那座城市。扎卡维作为一个重要但地位尚不高的圣战组织特务溜过我们的掌心，并逐步成为恐怖、活跃、致命和有争议的基地组织领导人。我们离我的指挥中心只有几米远，甚至离我的参谋军士长和我的小木屋更接近。这座小木屋是我在过去两年中大多数时间所居住的，而我一直致力于今天这一时刻。
　　我看着其中一名作战人员卢克（假名）跪在尸体的另一侧，安静地检查在行动中捕获的设备。在筛选材料时，他轮廓分明的脸因专注而紧绷，他的手指拨开了手机和电脑上的一层灰尘。他的卷发一片潮湿，并因汗水而黏在一起——他是前往希巴希巴并把尸体带回来的突击部队成员。10年前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服役，当时他在游骑兵是一名陆军上士班长。他现在大约38岁，而且是绿军军士长，自“9·11”事件以来拥有近5年的战斗经验。几小时后，他将走进夜幕中进行另一场袭击。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们互相认可、互相尊重并友好地点了点头，我在想当他看着我时他看到了什么。当我们第一次在路易斯堡见面时，我已经是一名40岁的游骑兵营长。2003年10月我加入他和他的同伴们来到这场战斗中时，实际上还是一名一星将军。现在，距离我的52岁生日还有两个月，我身穿三颗星中将的制服，指挥一支从几百人发展至在各个州有几千人、在美国得到一个更大机构支持的部署部队。现在，部队反恐能力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依然处于初级阶段。在我所站着的这个房间隔壁的蜂窝房间里，分析人员团队正在研读从扎卡维被杀的房子里所恢复的材料。在隔壁的机房，屏幕上显示着外面对抗阿卡迪亚目标的第一场空袭。类似的行动在全球10个不同的地点进行着。
　　我看着那具尸体。他是一个人，我无法因他的死而感到狂喜，也没有痛苦地交缠双手。我感到满意，我站在那里知道这份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必要的。今晚，这让我们进一步接近行动的目标。
　　“你怎么看，卢克？”我问那名作战人员。
　　“哦，是他，长官。”他说
　　我点点头。
　　我和史蒂夫回到了我的办公室，致电给乔治·凯西。在袭击前，我已给他打过电话，他现在知道我们在等待着联邦调查局在美国检验指纹。直到检验完成，我们也不能肯定地说这是扎卡维。但我们一起在这场战斗中经历了两年，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长官，我看过那具尸体，我认为是他。”
　　“你有多确定？”他问。
　　“我很确定，长官。”我说，我的声音因疲倦或激动而变了调。
　　史蒂夫在几分钟之后进来：“长官，你得看看这个。”
　　我们把视频画面投放在U型桌前的屏幕上。迈克·弗林和库尔特·福勒在我旁边。录像重播了拉赫曼的到来和白色卡车的离开。然后他播放了一个刚发生的场景。在视频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阳台的阴影中并走下车道。当他走到阳光下时，我们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他看起来很壮，从头到脚一身黑。他走过大门并继续走向车道的尽头，在那里他看到了通往希巴希巴的临河道路。他站在那里，顺着道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回屋里。
　　“那是扎卡维。”我转向站在门口的史蒂夫说。“是的，先生。我们要去轰炸它。”他说。
　　史蒂夫记得我的其中一个反应是激动——我希望活捉扎卡维。我冷静地告诉他，做他应该做的事。
　　如此密切地与史蒂夫合作，我相信他的记忆是准确的。因为扎卡维的情报价值，我们一直计划捕捉他，但这是在不让他逃跑的前提下。放弃这个可能性是一个必须快速做出的艰难决定以回应不断变化的形势，而史蒂夫有经验和权威来做决定。我强调利用他们最好的判断能力去信任他们，而且我们一直非常成功。这次也一样。我没有干涉。
　　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来发动袭击。像汤姆·D和他的作战人员认为的，地面突袭十分困难，具有很高的失败可能性。这房子似乎没有强大的防守位置，但正如我们在西部幼发拉底河河谷的战斗中所学到的，外表可能是伪装。更重要的是，棕榈树包围了这幢房子，而且最近的可降落突袭直升机的秃地离我们有四分之一英里远。由于树林高大，为了进行一次直接的攻击，进攻部队将不得不快速游绳降落，即在90或100英尺的高空经过一段高耸、危险的距离落下——这需要直升机大白天停留在房子上空，并且要求直升机低飞。最令人烦扰的是，房子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从后面逃走，消失在茂密的植物和树林中。我们甚至可能毫无察觉。
　　迈克·弗林，库尔特·福勒和我离开办公室进入第16特遣队联合作战中心。我们坐在房间后的长凳上。就像过去两年半的数百个晚上一样，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在我们面前的联合作战中心陷入一片痛苦紧张的期待中。为了保护现场并逮捕所有从轰炸中逃脱的人，我们希望汤姆·D的作战人员在轰炸后立即着陆。因此史蒂夫等待他们飞往目的地并在F-16参战前来到附近。当前往巴格达的部队装备好并走进两架从他们住处前起飞的直升机时，许多在巴拉德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个引擎无法启动。汤姆和他的团队都大吃一惊。这对第160直升机部队来说是闻所未闻。他们派出另一架直升机，但在紧张的30分钟后才从巴拉德到达这里。
　　当他们从屏幕中看着房子时，联合作战中心里的许多人都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想象看到拉赫曼和穿黑衣服的人受到空中声音的惊吓，跳出房子，消失在树林中。他们搜寻房子的边缘，寻找车库下或房子灰泥墙周围的活动。现在，那里一片安静。屏幕上唯一的动静是高大的棕榈树，高处的叶子沙沙作响，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房子。
　　当我们想象在那四四方方的两层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时，我们知道如果扎卡维在那里，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家人——或许包括他的妻子们和他们的孩子——一般会陪伴着他，并将会在袭击中被杀。
　　史蒂夫认为他们不能等待巴格达部队到达附近。他致电给在巴格达的汤姆·D。通过贴在汤姆·D耳边的听筒，J.C.听到了史蒂夫的许可。
　　“把这浑蛋炸飞。”
　　汤姆·D随即行动。“第一架直升机行动，另一架跟上。”他命令道。他转向他的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JTAC）。“前往执行。投下炸弹。”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发命令给两架进行常规巡逻的F-16，部队飞往该地，对轰炸目标进行即时的反应。但回复表示，两架F-16只有一架可用。第二架在在飞行中加油，将延迟15分钟。
　　大概是下午6点，汤姆·D摇了摇头。数周的忍耐、持续的关注，让他们来到了这里，而最后的行动现在似乎正在越轨。“我们没有15分钟。”他告诉他们派遣一架空闲的直升机来。那架孤独的F-16倾斜并轰鸣着穿过云层飞向巴古拜。
　　“你们准备好交战。”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转达命令，而联合作战中心则等待着。这些飞机将等待三分钟。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又一分钟。
　　那架喷气机就在几英里外，希巴希巴的居民很快就会听到响彻天空的引擎轰鸣声。
　　下午6点11分，它俯冲出现，冲向那房子然后飞开。汤姆·D和联合作战中心看着屏幕。没有发生爆炸，房子还在那里。F-16在房子的屋顶上轰鸣但并没有炸毁那栋房子。他们呼叫F-16，被告知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之前的轰炸命令措辞不当，因此F-16没有投下弹药。汤姆·D不敢相信。他们看着屏幕，等待看见拉赫曼和黑衣人逃进棕榈林。
　　他们用正确的命令让F-16准备。它来回绕行。
　　下午6点12分，一枚500磅的GBU-12激光制导导弹以每秒900英尺的速度击中了那幢房子。烟雾、灰尘从三个方向——像一个玩具骑士手中的叉子——涌出并发生爆炸，爆炸的闪光把联合作战中心的屏幕在一瞬间变成一片白茫茫。F-16再度盘旋，1分36秒后，利用GPS坐标，一枚GBU-38击中了同一个地方。
　　翻滚的浓烟从房子和那条临街道路对面涌出，飘向棕榈林的顶部。
　　“汤姆·D的人有18分钟。”有人说。
　　下午6点40分，一列小鸟直升机溜进离房子车道400米远的尘土中。在直升机颤抖向前并落下时，部队已经开始滑向地面。带领他们的是少校杰森（假名），他从一名物理学家转变成士兵，早年曾是我的游骑兵中尉。作战人员穿过因旋臂而扬起的棕色烟幕，迅速移动到临街道路。前面，在从道路到弹坑之间停放的车辆中，他们看到了一辆伊拉克救护车。当他们走近时，看见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伊拉克人。有几个人在救护车的后面，正努力把一个担架抬到车厢里。
　　那些伊拉克警察转过身看到我们的队伍就像沿着铁轨一般快速、整齐地接近他们，很快成扇形散开并包围他们的场景。士兵们镇定地持着步枪，向那些伊拉克人大喊，远离那辆车！一名伊拉克警察中尉，远离他的人单独站着，打量着我们的作战人员。他把手放在臀部的手枪上。举起你们的双手！绿军士兵稳步快速靠拢。那名伊拉克中尉停下，然后跟他身边的人一样慢慢举起了双手，把手臂靠在耳边。作战人员涌过去并缴了他们的武器。
　　他们快速绕到救护车的背后并看到一张半露在车门外的轮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体格魁伟的男人。他们把担架拉出并把放到地上。
　　“你知道这是谁吗？”一名作战人员问其中一名警察。“我们不认识这名约旦人。”那名伊拉克人说。那不太可能，他是唯一在疏散现场的人。
　　我们的医师俯下身看那个身穿黑衣依然活着但已重伤的男人。医师用食指试探，扎卡维的颈动脉气息不足。他的呼吸很浅，血从鼻子和耳朵流出。爆炸波引起的冲击力蔓延到了整间房子的混凝土墙并穿过他的胸腔，冲破他的血管和肺脏。在跪着的医师身后，来自其余部队的成员有条不紊地搜查弹坑并寻找证据。其他五具在废墟中的尸体，包括拉赫曼，另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名医师继续检查扎卡维。当清理他的呼吸道时，扎卡维开始流血。他的伤势是致命的。在绿军降落24分钟后，在橙色的夕阳以及延伸至弹坑的棕榈树长长的影子下——紧绷着脸的作战人员下方，对扎卡维的肺部重伤抢救无效。下午7点04分，我们的医师宣布，扎卡维死了。
　　不久后，地面部队带着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抵达巴拉德，好让我们确定他们的身份。当他们降落在机库外时，我没有在停机坪上会见作战人员。我让史蒂夫有空时告知我结果，然后我们一起去放置尸体的审查设施。他点点头。在我们四周，联合作战中心依然一片震惊。屏幕上，我们依然跟踪着那三辆载着拉赫曼到那幢房子的车辆。在小鸟直升机和黑鹰直升机里的地面团队抵达后，将立即阻拦那些车辆。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屏幕中，俯冲向后面的汽车并拦截他们。
　　“我们需要把枪口对准其他目标。”史蒂夫说。根据计划，针对拉赫曼的行动是拿下根据拉赫曼的可疑行动而成为目标的巴格达其他14个地点，即阿卡迪亚1至14。此外，团队将拦截载送拉赫曼到安全藏身处的车辆。在扎卡维的网络听说这次袭击并分散前，第16特遣队开始部署来自这个国家四周的突击团队，让我们可以在24小时之内打击目标。战争进入高潮，而联合作战中心将倾尽全力。
　　我回到了战情室继续工作，直到史蒂夫来到，我们和迈克·弗林一起离开。夕阳使驻地的暗褐色墙壁和小路变得昏暗，并把灰尘弥漫的地平线和散乱的浮云染成了橙色。
　　在审查设施里，他们把拉赫曼和扎卡维的尸体放在其中一间审问房间里。两名守在门外的警卫让史蒂夫和我进去。在里面，扎卡维和拉赫曼被盖上防水布。除了另外两名作战人员，这个房间再无其他人。我走到防水布的边缘低下了头。因为死于超强压力之下，扎卡维的皮肤没有损伤。即使是已经死亡，但他看起来依然跟我们几周前在一段宣传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人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温和而苍白。
　　从我们在费卢杰的第一个晚上认为他跳出窗户之时，到现在已经是两年半的时间。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自那时起，战争两次横扫了那座城市。扎卡维作为一个重要但地位尚不高的圣战组织特务溜过我们的掌心，并逐步成为恐怖、活跃、致命和有争议的基地组织领导人。我们离我的指挥中心只有几米远，甚至离我的参谋军士长和我的小木屋更接近。这座小木屋是我在过去两年中大多数时间所居住的，而我一直致力于今天这一时刻。
　　我看着其中一名作战人员卢克（假名）跪在尸体的另一侧，安静地检查在行动中捕获的设备。在筛选材料时，他轮廓分明的脸因专注而紧绷，他的手指拨开了手机和电脑上的一层灰尘。他的卷发一片潮湿，并因汗水而黏在一起——他是前往希巴希巴并把尸体带回来的突击部队成员。10年前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服役，当时他在游骑兵是一名陆军上士班长。他现在大约38岁，而且是绿军军士长，自“9·11”事件以来拥有近5年的战斗经验。几小时后，他将走进夜幕中进行另一场袭击。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们互相认可、互相尊重并友好地点了点头，我在想当他看着我时他看到了什么。当我们第一次在路易斯堡见面时，我已经是一名40岁的游骑兵营长。2003年10月我加入他和他的同伴们来到这场战斗中时，实际上还是一名一星将军。现在，距离我的52岁生日还有两个月，我身穿三颗星中将的制服，指挥一支从几百人发展至在各个州有几千人、在美国得到一个更大机构支持的部署部队。现在，部队反恐能力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依然处于初级阶段。在我所站着的这个房间隔壁的蜂窝房间里，分析人员团队正在研读从扎卡维被杀的房子里所恢复的材料。在隔壁的机房，屏幕上显示着外面对抗阿卡迪亚目标的第一场空袭。类似的行动在全球10个不同的地点进行着。
　　我看着那具尸体。他是一个人，我无法因他的死而感到狂喜，也没有痛苦地交缠双手。我感到满意，我站在那里知道这份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必要的。今晚，这让我们进一步接近行动的目标。
　　“你怎么看，卢克？”我问那名作战人员。
　　“哦，是他，长官。”他说
　　我点点头。
　　我和史蒂夫回到了我的办公室，致电给乔治·凯西。在袭击前，我已给他打过电话，他现在知道我们在等待着联邦调查局在美国检验指纹。直到检验完成，我们也不能肯定地说这是扎卡维。但我们一起在这场战斗中经历了两年，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长官，我看过那具尸体，我认为是他。”
　　“你有多确定？”他问。
　　“我很确定，长官。”我说，我的声音因疲倦或激动而变了调。
　　……

第一部
第1章 往昔的圣诞回忆 // 003
第2章 军校之旅 // 007
第3章 我应为之战斗的部队 // 021
第4章 复兴 // 034
第5章 准备 // 051
第6章 战斗开始 // 066

第二部
第7章 穿过沙漏 // 081
第8章 敌人出现 // 099
第9章 大本钟 // 112
第10章 战斗企业家 // 130
第11章 西部 // 114
第12章 狩猎 // 167第13章 希巴希巴 // 191
第14章 网络化 // 210
第15章 漫长之战 // 226

第三部
第16章 倒计时 // 245
第17章 理解 // 360
第18章 构思 // 278
第19章 决定 // 298
第20章 执行 // 317

后记 // 341
致谢 // 347
注释 // 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