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两军鄱湖决战
七月癸酉日,朱元璋亲率军队解救南昌,徐、常二将率军自庐州还,两军会师于龙江,舟师达到二十万人。癸未日进军至江西湖口县,先遣指挥戴德以一军屯于泾江口(安徽宿松县南一百二十里诸水合流处),又以一军屯南湖咀,阻断汉军归路,再遣人调信州(今江西上饶市)之兵西进,守住南昌县东武阳渡,防汉军东逃。这一仗,朱元璋下定决心要全歼汉军,最终消灭这个强劲的对手。
七月丙戌日,陈友谅举倾国之兵围攻南昌城。他的攻城之战已经打了85天,始终无法破城。他听说朱元璋的大军已近江州,知道形势不妙,急撤南昌之围挥军北去,决心与朱元璋决一死战。
第二天,吴军舟师在鄱阳湖康郎山(余干县西北角,与新建县南矶山相望)与汉军相遇。陈友谅以巨舰阻挡。朱元璋看见他这种阵势后对诸将说:“彼巨舟首尾连接,不利进退,可破也。”于是他命将舟师分为二十队,火器弓弩以次而列,要诸将驶近敌舰先发火器,次射弓弩,再登舟以短兵攻击之。
第二天,徐达、常遇春、廖永忠等将军与汉军进行近战。徐达身先士卒,第1个与敌接战,率军击败敌前锋,杀死敌人一千五百余人,缴获巨舰一艘,吴军军威大振。吴将俞通海复乘风发火炮,烧毁敌舟二十余艘,汉军不少人死于刀、火,溺水而死的人更多。徐达乘舟与敌搏杀不停,自己的船被火燃烧,汉军乘机来攻,他指挥士兵一面扑火、一面战斗。朱元璋急派其他舟船前去解救,徐达坚持战斗,汉军且战且退。
陈友谅身边的悍将张定边奋勇向前,攻击朱元璋所乘之舟,舟陷于浅滩上不能动,汉军乘势上前围攻,形势十分危急。这时,程国胜大声斥责叫骂,与陈兆先奋力搏杀。朱元璋身边的牙将韩成进说:“古人杀身以成仁,臣不敢受其死!”立即换上朱元璋的衣冠对敌,战不胜自投水中诱敌。这时汉军的攻击集中在假朱元璋韩成进的身上,战斗一时见缓,吴军奋勇杀敌,宋贵、陈兆先二人都战死。常遇春见主上危急,从旁以箭射中张定边,迫其退却,俞通海赶来救援,使朱元璋之舟脱离浅滩。俞通海又与廖永忠飞舟追赶张定边,身中敌箭百余支。双方战至黄昏,朱元璋下令鸣金收兵,召诸将申约,恐东面的张士诚乘虚而入,命徐达率一军回守建康。
第三天,朱元璋亲自布阵与陈友谅决战。陈友谅将全部巨舰连锁为阵,旌旗楼橹望之如山,吴军舟小,仰攻困难,不少士兵怯战。朱元璋亲督不前者,杀了队长十余人,还是无人敢攻。郭兴进对吴王说:“非人不用命,舟太小不敌也!臣以为非火攻不可。”朱元璋同意用火攻,命常遇春分调渔舟载薪苇,置火药于舟中。
至下午四五点钟东北风起,朱元璋命以七条小舟束草为人,外饰甲胄手持兵器,另以敢死士兵操舟,备大船于后。载薪苇的小舟驶近敌舰时乘风纵火,风急火烈,须臾驶抵敌舰,焚水寨敌舰数百艘,烈焰腾空,湖水尽赤,汉军死伤大半。陈友谅的弟弟陈友仁瞎一眼,有智谋,骁勇善战,部属都称他为“五王”,他和另一位弟弟友贵、平章政事陈普略等人都被烧死。吴军又乘势进攻,杀敌两千余人。汉军损失惨重,陈友谅为之丧气,感到局势非常严重。
在第五天的战斗中,汉军疯狂反扑,吴将张志雄的舟樯折断,被敌人发现,敌以数舟围攻,张志雄被迫自刎,丁普郎、余旭、陈弼、徐公辅皆战死。丁普郎身被刺伤十余处,仍站立在舟中不倒。陈友谅发现朱元璋所乘之舟是白色桅杆,便组织水军拼力来攻。是夜,吴王令诸舟桅杆尽涂为白,使汉军真假莫辨。
第六天,双方继续大战,自辰时战至巳时,双方形成胶着状态。朱元璋的谋臣刘基随侍在侧,见数炮飞来,急呼:“难星过,急更舟!”朱元璋随同刘基移入他舟,他们原来之舟已被敌炮击碎,从将大惊失色。陈友谅见朱元璋之舟碎裂,心中甚喜。不久,朱元璋乘舟再进。吴将廖承忠、俞海通、汪兴祖、赵庸等人驾驶六艘小舟,深入敌舰阵中奋战,小舟势若游龙,吴军见了勇气倍增,呼声震天,波涛涌起,阳光也为之晦暗。在吴军小舟的围攻下,汉军巨舰上的兵将大都战死,而操舟人却不知,仍继续摇橹如故,随后与巨舰被焚毁而毙。双方战至午时,汉军大败,旗帜鼓杖尽弃于湖面。朱元璋对诸将说:“今日之捷,诸君之力也!”
陈友谅退保鞋山(在鄱湖中,地属湖口县),朱元璋约战不出。次日,吴军移师柴棚,离敌五里许,吴军诸将也想退师休整。朱元璋对大家说:“两军相持,先退非计也。”俞通海以湖水浅为由,请求移舟师至赣江上游。朱元璋听从了刘基向他的密奏,移师湖口,期金木相犯之日决战。在移师过程中,因水路过浅,双舟不能并行,担心遭到敌方袭击,至夜令各船置一灯,前后相随渡过了浅水区,至天明方才渡完。吴军泊舟于鄱湖之左,汉军泊舟于潴矶,两军相持三天未战。
陈友谅身边有左右金吾将军,因大战不利,右金吾对陈友谅说:“今战不利,出湖实难,莫如焚舟登陆,直趋湖南,谋为舟举!”而左金吾则说:“今虽不利,而我师犹多,戮力一战,胜负未可知,何至自焚以示弱?万一舍舟登陆,彼以步骑蹑我后,进不及前,退无所据矣!”陈友谅犹豫不决,而军中死亡和失踪之人日增,由此怨左金吾。左金吾闻之害怕,投降吴军。右金吾见左金吾降吴,也接踵率部来降。陈友谅兵势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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