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308A步兵师撤回越南北方重新补充兵力和武器装备,9号公路—溪山战役指挥部也结束了自己的使命,陈贵海和黎光道少将重返各自岗位。重新恢复指挥权的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决定以仅有的主力部队—第320A步兵师,在甘露到向化南面之间广大地区展开兵力,准备打击美军在1968年雨季的战略反击企图,保卫新解放的溪山地区。
然而,这个时候的美军陆战3师已非昔日手脚被缚的部队,放弃溪山使他们稳握主动权。在强大的空炮火力支援和灵活的打击下,第320A步兵师损失不小,从7月24日到10月7日牺牲了502人(美军宣称击毙敌1500人),但还是勉强保住了溪山解放区。10月中旬,越南人民军总参谋部一纸命令,奋战大半年、损失过半的第320A步兵师也撤回越南北方,转移到河静省休整补充兵力。
主力部队的撤退和联军突然采取“军政谍”三管齐下的反攻,让毫无思想准备的越南人民军措手不及。应该说,美国驻越南共和国大使邦克和艾布拉姆斯上将终于洞悉了越南战争的关键因素——军政齐下。按照“扫和守”战略的分工,美军负责“扫”(扫荡),南越负责“守”(绥靖),中情局负责“谍”。这招正中越南人民军要害,使越南人民军总部直辖部队暂时失去战斗力,各个军区、阵线的主力部队也损耗较大,只能一再避战;顶在第一线的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根本不是美军的对手,在美军凶狠绞杀下损失大半,南越方面竭力巩固美军夺取的地盘,形成美军打一路、南越巩固一路的局面。如此这般,越南南方形势骤然逆转,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也被波及。至1969年初,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的战场范围宽约70公里(从越门河到越老边界)、纵深35到40公里(从边海河到博隆),绝对控制区只有一个县—溪山地区的向化县,部分控制区是犹灵县和甘露县部分乡村,总人口不足7万人。为了斗争发展需要,北广治阵线把负责的战场划分为4个区,每个区域的斗争形势差异较大:
东区主要是犹灵县地区。在这里,南越国军把人民集中到各个新生村(主要分布在犹灵县、越门港和广能县),只有甘露河北岸还有一些人民居住在自然村里。在1号国家高速公路东面,许多村庄被焚烧,村内空无一人。依靠美军强大的机械化作战能力和空炮火力掩护,南越重新组织了这里的绥靖力量,加强了工事系统,犹灵县的越南人民军地方、乡村部队要么被消灭,要么被赶进山区,只有寥寥几名秘密游击队员还在零星打枪。可以说,联军在东区的绥靖获得了完全成功。
中间地区指从76号公路西面到甘露河之间地区。这里是紧挨着边海河的山区,地形上有利于越南人民军。从1969年春节开始,美国空军对中间区进行绵密轰炸,并大量撒播橙剂来破坏该地区植被,剥夺越南人民军的地利优势。同时,美军还不断用空炮火力封锁边海河各个渡口和中间地区的各条交通干线,南越国军还在通往各条村落的路口组织伏击,给越南人民军活动带来了不小困难,但越南人民军还是有小块较为稳定的根据地。应该说,联军在这里的绥靖只成功了一半。
西区指从甘露河南岸到9号公路附近及越老边界地区,这里是长山公路连通9号公路—北广治阵地和越南南方各个战场的重要战略运输走廊。这个地盘的核心是刚刚获得解放的溪山地区,它同时也是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坚实的跳板。溪山地区在手,可以在最坏的情况下确保越南北方南下的兵力和物资进入战场,保障越南南方各战场作战能够获得人力和物力补充。美军虽然放弃了溪山地区,但眼睛一直盯着长山公路。1969年到1970年,联军还是不断派美军“绿色贝雷帽”(SOG)进溪山地区,并深入老挝,侦察监视长山公路运输情况,捕捉越南人民军兵力集结情报,防范越南人民军再度发动类似1968年的全面进攻。总的来说,西区没有联军可靠的据点,是越南人民军相对稳定的控制区,也是越南人民军半个后方。
南区指9号公路以南到越门河地区。这一带是平原区,人民被联军集中到各个据点和基地周围的新生村。这里交通网发达,不利于越南人民军大部队活动,游击力量也很薄弱,没法掀起群众斗争风潮。总的来说,南区只能是半个游击区,而基本联军是掌控了该地盘。
各区斗争形势严峻,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兵力也很吃紧。和1968年同时拥有3个总部直辖主力师不同的是,1968年底到1969年初,阵线的主力部队只有第27步兵团(别号藩朗团)和第246步兵团(别号三岛团)、第84炮兵团、特工第31和第33营、第75防空营(12门37毫米高射炮)和第15工兵营,以及犹灵县和甘露县地方部队4个连。相对越南人民军薄弱的兵力,联军在9号公路—北广治战场却有美军11个营(美国海军陆战队9个营、2个装甲骑兵中队)、南越国军野战军4个营、保安军8个连、民卫队43个排、绥靖团8个和几千名野战警察。凭借着兵力优势和“军政谍”三管齐下的手段,联军控制着该地区70%到80%的人口,整体形势可以说是美强北越弱。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在这种情况下既要反击联军绥靖,又要守住解放区,还要保卫战略运输走廊,斗争的困难和复杂可想而知。
对美国来说,1969年同样也是不平凡的一年。不仅“阿波罗”号登月成功,开创人类探索宇宙的新纪元,新任美国总统的尼克松也宣布要推行新政策。对越政策的调整,自然是尼克松新政策的重头戏。他一上台就抛出新设想,和前任约翰逊积极使用美军包打越战不同,他要实现“战争越南化”,让南越国军逐步接过战争重任,美军转入辅助支援,继而从越南脱身。
但是,脱身并不意味美国会眼睁睁看着投资的上千亿美元打水漂。尼克松的“战争越南化”基本目标是很宏大的,军政齐下,主要目标是控制和绥靖越南南方大部分人民,剥夺越南人民军的群众依托,同时采取各种空中打击方式,切断长山公路,进而包围、孤立和瓦解越南人民军在南方部队的战斗意志;大力发展南越国军,让他们在美军的各种火力和后勤支援下接过战争重任,消灭南方越南人民军。总的来说,“战争越南化”战略的重点是“农村平定”,整个战略从1969年开始,头两年以美军为主,基本平定后改以南越国军为主,预计到1972年彻底完成。
遵照“战争越南化”重点平定农村的策略,联军从1969年初以美军陆战3师为主力,连续展开多次行动,扫荡9号公路西面和北面的越南人民军战略运输走廊、76号公路与边海河南岸部分乡村。
在联军凶猛军政攻势下,陷入被动的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党委只得在1969年2月9日到10日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要“发挥主动,坚决、连贯、积极的进攻,粉碎敌人的意图,绝不能让敌人站稳脚跟,要孤立敌人,包围、分割、寻歼小股敌人”。鉴于阵线兵力严重不足,阵线党委要求1969年首要目标是务必死保西区的战略运输走廊,争取开辟新的战略运输走廊,确保大后方在手,同时发挥所谓“两条腿、三路夹攻(hai chan, ba m?i giáp c?ng)”的打法,要求全阵线从1969年2月24日开始掀起新春攻势,对联军控制区实施小规模广泛运动袭击、特工袭击和游动炮击。具体要求如下:
在1号国家高速公路东面,各地地方党组织要动员犹美、犹河、甘江、莱安人民奋起,和南越绥靖团争夺农村控制权,牵制联军部分兵力和注意力;
在1号国家高速公路西面和76号公路,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在主力部队配合下,要守住控制区,防止对方渗透;
新兰西北地区是阵线后方休整区,绝对不能让联军突入,必须死守;
在东区和中间地区,要组织多路步兵袭击、伏击,特工袭击和游动炮击,最大限度消灭联军有生力量,粉碎对方的攻势和绥靖。
1969年2月24日,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的第84炮兵团、特工第31营和特工第33营突然对东河基地、昆先基地、头某基地、广能基地进行游动炮击。海军第126A特工团也袭击了在越门河航行的联军舰艇,爱子基地仓库区也没能幸免。
在炮兵和特工袭击的同时,阵线的两大主力团——越南人民军第246步兵团和第27步兵团,也分别偷袭了美军的内维尔火力基地和鲁塞尔火力基地。内维尔火力基地驻守的美军陆战4团2营H连2个排战死11人、负伤29人;鲁塞尔火力基地的陆战4团E连、F连、K连和迫击炮连,以及陆战12团H连蒙受了巨大损失,战死26人、负伤77人,宣称仅毙敌25人!
什么?仅仅一年工夫,越南人民军的袭击战斗本事又长进了?这样下去还得了!美军陆战3师不敢怠慢,立即命令陆战4团主动出击,去打第246步兵团,任务是消灭对手或是把他们赶得远远的;美军第5机械化步兵师1旅和南越国军第2步兵团配合收拾第27步兵团。对第246步兵团的进攻从3月1日一直持续到5月8日,陆战4团宣称毙伤敌347人,自己损失百余。应该说,第246步兵团的战斗力确实了得,大战两个多月只损失了大约五分之一的兵力,有效躲过了美军的打击,保存了实力,还打出了董春国连长和阮文光指导员这对英雄。
对第27步兵团的进攻战斗打得更顺。美军第5机械化步兵师1旅11团1营除了在208高地战死13人外,基本没有什么大损失。到4月3日战斗结束时,美军宣称干掉越南人民军第27步兵团300多人。
为了策应第27步兵团和第246步兵团的战斗,第15工兵营、特工第31营和33营对1号国家高速公路、9号公路进行袭击,海军第126A特工团也对越门河航运进行袭击,破坏了联军一批运输工具。
从1969年2月10日到3月31日,经过50个昼夜连续战斗,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各武装力量打了383次小战斗,号称歼灭联军8个连又14个排,重创联军6个连,击毁216辆军车,击落48架飞机,打掉47门火炮,击沉8艘舰艇、打坏4艘,摧毁7个弹药库和油库。应该说,这个统计还是很准确的,美军虽然受到阵线各武装力量的进攻,但还是组织了陆战9团打进越南人民军的611号仓库区,缴获1223件步兵武器、16门火炮(含D74 122毫米加农炮)、73门高射炮、26门迫击炮、104挺机枪、92辆卡车和80.7万发子弹和170吨大米。美军付出战死130人、负伤920人的代价,宣称击毙越南人民军1617人。
虽然经过努力奋战消灭了联军部分有生力量,但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本身就不多的兵力也受到不小损失。当时,越南人民军全线兵力和物资补充都很困难,不少指战员出现悲观情绪,士气也下降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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