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语言并不能获得意义、把握“道”,但“道”、意义是可以获得的。庄子说“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致者,不期粗精也”(《庄子·秋水》),又说,黄帝出游,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吃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庄子·天地》)。道是不期粗精的,通过语言、意识不能获得,只有那无言无意的“象罔”才能把握。这无言无意的象罔即非理智的直觉和体悟。<br> 简言之,道家明确反对语言,但又不自觉或被迫承认了语言存在的必要性;道家反对语言,却认为文本意义是可以接受的,其方法是非理智的直觉和体悟。<br> 儒道两家,一肯定语言,虽自觉承认其局限性;一否定语言,虽消极承认其必要性。一以意逆志(包括知人论世),探寻文本意义;一直觉体悟,把握文本深处的“道”。这些差异与对立,也有其哲学依据。如前所述,儒家重“自然的人化”,而语言恰是自然人化的结果,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儒家重社会性,而语言恰是维系人类社会的纽带,是人类存在的家园(海德格尔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言与名有紧密联系。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论证·子路》),而孔子和儒家恰是要为人正名,为社会确定一套秩序规范。这是儒家“知言”的两个原因。而道家恰好与之相反,道家重“人的自然化”,认为语言的运用起于分辨之心,违背人性,且不能把握整体性的道。另一个原因则是道家要通过言的批判进而批判名,以及由名和言所形成的权力话语。这是道家“不言”的两个原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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