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卧儿王朝的统治
由阿克巴登位(1556年)到奥朗则布逝世(1707年)的一个半世纪时期内,印度的社会、经济、政治的发展有若干明显特点。莫卧儿人的朝廷有着波斯化的君王,是文化活动的中心,从达尔的巴马拉朝波阇时代以来,北印度任何朝廷都赶不上它。皇帝本人和宫廷妇女(从胡马雍的母亲到奥朗则布有名的女儿、泽布尼萨)都是都支持美术和文学的发展,他们极有修,爱好美丽的花园、精美绘画、地毯建筑物,关心对诗人、学者和思想家的鼓励。阿克巴对学者的慷慨以及对宗教和哲学问题的浓厚兴趣,使亚洲各地的学者来到他的朝廷。莫卧儿人对精神追求的兴趣在上层官场和贵族里面反映出来。阿卜杜托曼汗-依-汉南是国家的第一个贵族,摄政拜拉车汗的儿子,是波斯文、印第文的学者和诗人,今天依然居于印第文文学大师之列。艾卜勒法兹尔和弗济两兄弟是著名作家,两人对宗教思想有兴趣,这与他们做为穆巴拉克的儿子的地位相适应。但艾卜勒法兹尔的贡献更多在于记事文章和政治方面,而他有学问的弟弟弗济是个出色的诗人,由于将印度教的经典著作翻译成波斯文而获得声誉。朝廷印度教的显贵中,财政大臣托达尔焉尔自己就是作家,是关于印度教的《法经》的完备著作托达拉南达的积极赞助者。普利特维辛格拉多利是《维利克利希那鲁米尼尔》的作者,也是驻阿克巴朝廷的拉其普特王公。事实上,波斯文、梵文和印地文在皇帝和他的贵族的手里似乎受到了同等的奖励。
郁尔西达斯是那个时代文艺界中最有名的人物,虽然他与托达尔马尔,曼辛格和阿卜杜拉曼为友,他的生活却不在朝廷的浮华威仪之中;但布利加拜沙的复兴和这一文体所产生的文艺大师,如克夏瓦达斯、苏尔达斯和都尔西达斯等人,他们的成就照耀着这一时代的伟大。这三位作家的著作对形成印度的印度数精神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印地文有了这三位作家的著作而获得了应有的地位,成为人民精神养料的泉源。
绘画和建筑艺术由于阿克巴本人的特别爱好而获得鼓励和保护。绘画从来就是印度朝廷的爱好。袖珍人像绘画在印度是古老的艺术,虽然我们还未见到更早的样品。梵文文献记载,壁画被认为是画师艺术的最高成就,人像和绘画被当作帝王和贵族的宫廷爱好而受到培养。在《沙恭达罗》和《考姆妯马荷特萨瓦》里面,情人的画像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在拜沙的《婆娑婆达多之梦》里面,皇家夫妇的画像被他的岳父送到乌湮阁那里作为礼物。在《功德富》故事里,许多恋爱故事是由看见女主角的画像而引发的。阿克巴对艺术非常有兴趣,甚至从波斯请来画师为他工作。阿克巴对画师奖励备至,以致在向古甲拉特闪电式的进攻中,他所选择同行的人中就有三位画师。在阿克巴朝廷的大师们中,波斯人阿杜斯是前辈,不久巴沙万和达斯万拉建立了新派的技巧;这一技巧夺去了对波斯绘画流行的欣赏。阿克巴命令画师给他画像,还令朝廷亲贵们也把像画下来留给国家收藏。
阿克巴的儿子和孙子在此方面的热心血不亚于他。杰罕吉尔事实上自称为是十全十美的绘画鉴赏家,在他的同忆录中,有些地方隐约地提到他对所雇用的大师进行鼓励的兴趣。杰罕吉尔对印度和波斯的绘画都赏识,他的画室里面产生了一些非常美丽的作品。奥朗则布在位的早年似乎也对绘画加以鼓励,他每半年派画师去图绘被囚禁在瓜略尔要塞中的王子。莫卧儿派的作品非常有名,现在还丰富着全世界多数博物院的收藏。从流传到我们手里的大师作品清单中,我们知道它们是属于印度派的,对于这一时代的美术成就,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同样有贡献。艾卜勒法兹尔提及17位杰出画家,其中有13位是印度教徒。关于印度教画家所作的绘画,他说“超越了我们对事物的构思力,全世界的作品中实在少有能与之并列的”。绘画艺术中古代印度教派并未与发展起来的派别混合。事实上由于和波斯以及莫卧儿绘画风格接触的结果,这一派有过富有意义的复兴。所谓拉其普特派会发扬在中印度、拉其普他拿和喜马拉雅山下区域的印度教朝廷中,就是早期印度传统的继承。莫卧儿诸皇帝以及仿效他们的印度教和伊斯兰教显贵们,将藏书室里装满画册或带插图园的书籍,其壮观完全可以从斋浦尔美术馆的收藏想象出来。每一个小朝廷都模仿莫卧儿大帝,因此这一时期的美术品收获是十分丰富的。
如前所述,德里的苏丹们和地方上的君王都是伟大的建筑者。因此印度教-伊斯兰教的建筑艺术并非莫卧儿人特有的天才,但莫卧儿皇帝们异常豪华和无比富有使他们能够建筑极度美丽的建筑物,设计今天还使千万人欣赏的花园,甚至于建筑整个新城市。法提普尔-西克里是阿克巴作为京城设计和建筑的,这城市被保存下来成为印度教和伊斯兰教构思混合物的范例。关于姐姬陵、穆蒂寺院和红堡,以及伊蒂马德耳道莱的陵墓就不用多说了。克什米尔莫卧儿人的花园,甚至教长们的花园,如加尔加附近的平交尔,都表现了很高的审美观念。
同属重要的是这一时期内各地大王公的建筑活动。印度教徒的住宅建筑艺术有了非常显著的变化。印度教显贵们在他们的京城建筑的宫殿,仿效枢密殿、勤政殿、西希马哈尔和皇宫的巴拉达利,结果所产生的建筑艺术和早期印度教建筑以及莫卧儿人的宫殿都有分别。比尔辛格本德拉的大宫殿,比坎勒的旧阿堡垒,乌台普尔、佐穗普永和安柏尔的宫殿,是这一时期建筑艺术现存范例中的代表。
这一时期也非常自然地出现了传统式的庙宇建筑。在阿克巴之的信仰自由政策,使恢复旧庙宇和建筑新庙宇成为显贵和商人们公认的份内之事。麦特拉再一次受到了极大的注意。在别处庙宇的恢复也被认为是虔修行为,最著名而附属于麦特拉宫殿的是比尔阿克巴辛格的庙宇,后来被沙杰罕毁坏。现今存在于北印度的大庙宇大部分属于这一时代。
德干地区的苏丹因建筑艺术的成绩奤而有特殊资格被纪念。俾查浦尔阿斯曼尼朝的纯洁者们是伟大的营造者。果尔刚巴兹的屋顶比罗马的万神殿屋顶还大;依布拉依姆劳吉、姐姬陵、巨大的圣物宫给予阿廸力尔沙依斯城的光荣,比亚拉式德里更为辉煌。果尔刚巴兹屋顶是蜂蜜色。依布拉依姆劳吉如梦的美丽与姐姬陵等同,它的精致手法和美丽不在莫卧儿人的建筑物之下。关于姐姬陵,建筑师本人刻上这样的话:上天自己面对这一建筑,也惊讶不止。供奉着伊斯兰教教主两根头发的圣物宫,由意大利画师们所画的壁画装饰着,它证明俾查浦尔君主们的爱好是世界性的。美丽的花园、堂皇的公共浴场和美丽的宫殿增加了这座城市之美。
哥尔康达城在建筑上出名的美也是毫不逊色。绿色圆顶的陵墓、精美的寺院以及装潢着喷泉回廊的宫殿,使这一都城的宏伟堪与俾查浦尔争辉。哥尔康达城富有尽人皆知,这些建筑反映了王国的富饶,反映了它的波斯化国王们高雅的爱好、16和17世纪弥漫于印度的奢华之风。
这一时代印度朝廷和贵族生活最可注意的事情,是他们穷奢极欲的生活,甚至拜占庭朝廷也赶不上。巴卑尔虽然有着高尚的爱好,欣赏生活上美好的事物,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疆场之上,不能成为提倡奢华的人。使莫卧儿朝走上堂皇富丽风气的人是阿克巴,这一风气即使是奥朗则布的节俭也不能抑制或减轻。皇帝们即使在旅途上堂皇富丽之风丝毫不减。标志着皇帝禁地的红色帐幕反映着亚格拉和德里的奢侈。即使在遥远的地方指挥军事的时候,朝廷之中也毫无简朴气象,这并不限于皇帝们。谢斯达汗来到德干指挥南方战事,随带400名舞女和其他全套上流生活用具。就是普通的下层官吏在都城和战场上,正如欧洲目击者所证实的,也都过着奢侈的生活。
在服装、饮食和生活方式上,上层阶级也表现出奢侈之风。锦缎、印花丝织品和软棉布成为大贵族们的日常衣着。富于营养、加了香料种类繁多的食物,如肉米饭、比瑞安利等波斯食品代替了印度教人民的俭朴食物。印度教贵族家庭中盛筵仿效波斯和中亚细亚贵族们的方式。稀罕的水果、秘制的酒、用以迎合食欲的精致烹调物,这些都是从曾经长期与罗马、中国和埃及接触的带世界性的波斯社会中发展出来的。这些东西被引入印度后,无论印度教或伊斯兰教,都迅速地在上层阶级中盛行。即使在今天拉其普特和其他印度教王公餐桌上所摆的食物,多半是按照莫卧儿人烹调方法制作,出名的菜肴是以皇帝的名字命名,如沙杰罕肉饭、杰罕吉尔克巴布,等等。
衣服的式样也有大变化。16世纪初,那总克曾感慨印度教徒采用了伊斯兰教徒的服装和习俗。在柏林博物院着保存杰罕吉尔的画册,表明即使远方的喀齐和纳万纳加尔君主,也在那一时代开始穿莫卧儿人的服装;拉其普特贵族的画像,从曼辛格时候起,就显示印度教和伊斯兰教贵族的服装除了区别印度教徒的种姓标志以外,差不多是相同的。当然,一般的印度教徒仍然束着腰布,正如今天一样,但上层阶级采用了宽袖服和查普康作为适合于他们地位的礼服。凡有画像流传到今天的拉其普特王公们,除了马双拉纳普拉塔普以外,每个人都是穿着朝服画下来的,这件事本身足以证明莫卧儿人的生活习惯和方式在上层贵族中是普遍被接受的。
社会上接受伊斯兰教徒的生活方式一定是相当普遍的,因为我们知道戈文德辛格特别抨击水烟筒。上层阶级中饮酒已是普遍。甚至西瓦吉朝廷中的礼节,也反映着德里的生活方式。总的说来,凡莫卧儿人所介绍过来的服装、社交、娱乐,等等,已经不被认为是外国来的,处处为上层阶级接受了。
思想领域内,莫卧儿人时期表现了思想的协调,也表现了思想的复兴。但这一时期印度的伊斯兰教对一般的伊斯兰教思想和文化,很少作出贡献。思想上的交流一直就是单向的,印度的伊斯兰教徒从外面的伊斯兰教文化泉源吸取养料,而回报的却很少。文学方面是唯一的例外。从艾密尔胡斯鲁算起,印度-波斯文学产生了几个大名人,但却难说印度文学能在波斯文化或伊斯兰教文化占有主流地位。这些文学作品是“印度遗产”的一部分,是印度的伊斯兰教对印度文化所作出的出色贡献。在哲学、宗教思想和一般学术方面,印度的伊斯兰教对伊斯兰教思想的贡献是微小不足道的,印度找不到像亚吠罗这样的人。但伊斯兰教对印度教的影响却非常显著。克比尔和那纳克是中世纪印度教两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他们两个人都受了伊斯兰教严格一种论的影响,在两人的思想里都混合着泛神教和虔信数的成分。达拉精通泛神教的奥义,擅长瑜伽教派的习俗和印度教圣徒的教义。他所著的《海洋的汇合》、波斯文《奥义书》和最近发现的他用梵文写给加文德拉阿着梨耶的信,显示出他对印度教知识的深邃掌握。事实上,印度教对印度伊斯兰教徒的影响,似乎是很大的。将印度教的经典著作翻译成波斯文的工作迅速地进行着。这一时代第一流的伊斯兰教学者中,似乎有不少是熟悉梵文的,巴岛尼自己就说过,阿克巴命令他重新翻译《克什米尔纪年史》。
16和17世纪贝拿勒斯是北印度的印度教思想复兴运动的中心。17世纪的上半期一个《法经》的新学派在这个圣城讲学.这一学派的主要权威是难陀潘廸塔、弥陀罗米斯拉和尼尔康塔比哈塔,他们的影响遍及远近。学者从印度各地集聚到贝拿勒斯。事实上,贝拿勒斯作为印度学术中心或印度教中心从未间断过的。但在16世纪,它成为印度教文化的辐射中心并再一次成为大学。在献给杰出的不二论大师恩利西姆哈的纪念册上,可以看见当时在贝拿勒斯向他学习的大学问家名单,名单上有来自印度各地学者的名字。在贝拿勒所复兴的不但有吠檀多和法经。在非宗教性的学术领域内,它也居于领导地位。17世纪的时候,在各大学术中心成就显著的学者中,有布哈达迪昆加和其他声论派(弥曼差)作品的作者,《克汉达廸瓦廸西提》的作者、逻辑学家罗怙纳特两罗曼尼,天文学家加马拉加拉。贝拿勒斯有许多学校,柏尔尼尔留下关于一所学校的记载:“贝拿勒斯城位于恒河之上一个美丽和十分富饶肥美的地方中间,可以说是异教徒的一所一般性的学校,印度的雅典、婆罗门教徒和别的教徒都聚集到这里。……如我们的大学一样,这个城里没有学院或正式的班级,而颇似古代人的学校,老师们分住在城内各处的民房里,主要是在郊区的花园里,这些地方是富商让给他们居住的。有些老师带四个学生,有的六个或七个,而最著名的老师可以带12个——这是最多的数目。”
加文德拉阿着梨耶是著名的诗人和学者,也是极受尊敬的瑜伽教徒。他是沙杰罕的朋友,在朝廷中受到接待和尊荣。是达拉的一位导师,达拉在一封用梵文写给他的信中,将他比为商羯罗和古代大师。加文德拉是当时贝拿勒斯最著名的教师,似乎是负责教育马哈拉查杰辛格的子弟的人。柏尔尼尔去拜访过他,以下是这位旅行家所说的话:“当我到贝拿勒斯去拜访他的时候,他对我是十分礼貌和关切的,并在图书馆为我举行招待会,到会的还有这个城市六位最有学问的梵文学家。”柏尔尼尔看见一个大厅,完全装满用梵文写的关于各种学问的书籍。贝拿勒斯的各个图书馆是有名气的,而加文德拉的图书馆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莫卧儿皇帝们是书籍的收藏家。皇家图书馆是各种文学书的宝库。在阿克巴的时候,图书馆有2.4万卷手写册,其中许多卷是特别为皇帝阅读而抄写和绘制插图的。流传到我们手里的许多辉煌的样本,如现在保存于皇家亚细亚学会图书室的沙杰罕的列王志,说明皇帝们对于书法和插图等事给与很大的重视。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的贵族们,都仿效朝廷的风尚。北印度五大私人收藏手写本图书馆,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如比坎勒的阿鲁蒲梵文图书馆,斋浦尔的博达克汉纳图书馆和日萨尔迷尔的巨大收藏。加文德拉独一无二的收藏似乎在他死后就散失了,但我们今天在比坎勒和日萨尔迷尔的藏书中还可以看到许多带有这位大师的收藏标签的书籍。
这一时期在北方梵文文最后一次开花。阿克巴的朝廷中有许多诗人,他们的作品是为朝廷的贵族们所赏识的。这一时代最著名的梵文作家无疑是雅冈纳塔潘迪塔,他从沙杰罕接受了“加维利”的光荣称号。雅冈纳塔是梵文诗人中的最后一个,他的作品在文体和情趣方面都达到了古典作品的美。在他的笔下,迦梨陀娑的语言仍然是一个鲜活又灵动的语言,他所著的《兢伽拉希利》和其他作品被认为是古典作品,获得了应享的声名。加文德拉的作品由于过于雕凿和修饰,是绝不能和雅冈纳塔的作品相提并论的。在这一时期著名的梵文诗人中,还有戏剧《维达格哈达马德哈瓦》的作者鲁帕戈斯瓦米,剧作家甚利德哈拉纳萨。学术的成就不限于男子。维加扬蒂曾和她的丈夫克利希那纳萨合写《阿南达弼提加昌蒲》,据说她还是《苏布哈西塔维利》的作者。
寻求这一时代创作诗的热情和文学天才,不在《兢伽拉希利》的流畅辞句里,或雅加德维加雅昌德过于雕刻的作品中,而是在都尔西达斯的灵感史诗、苏尔达斯动人的诗篇、布里加拜沙的作品中,是在拉姆达斯的克尔唐斯中,在普立特维拉其的德兴加尔史诗中。确实,在迦梨陀娑时代以后,印度文学的最高成就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比莫卧儿时代更为丰富。都尔西达斯(1532—1623年)是所有曾用民间语言写作的印度诗人中最著名的,有充分资格被称为“印度诗人”。他虽然精通梵文,但还是愿意用方言写作。他说,他所用的语言只是一种土制器皿,但里面装的是滋养的食品。梵文虽然是镶嵌珠宝的极美器皿,装的却是毒物。他所写的《罗摩功绩曼那沙》不但是吟诵罗摩功绩的壮丽史诗,也是人民的圣经。用印地文的全体人民,从喜马拉雅山到文底耶山,从拉合尔到孟加拉,都在这部作品里寻找精神食粮。这部作品成为从王公到农民所有人的道德典范,确实是天才诗人的完美表现。他使瓦尔米基的故事成为群众性的爱好,使这个故事成为北印度人们生活的基本因素之一。此外,在坦密耳区域坎姆巴尔把罗摩衍的故事变成一种民间的圣经,克利提瓦藤斯在孟加拉国和叶楚达昌在鸡罗也把这个故事变成民间的圣经。
学者基山克恩所说:“杜尔西达斯的作品对他的国人生活和学习所发生的巨大影响,是无法言过其实的。最重要的,罗摩衍作为文学创作和宗教表现,永远是无可比拟的。”杜尔西达斯的罗摩衍是这场浩大宗教运动的最高点。运动的前驱是罗摩难陀、克比尔和那纳直,他们使人们找到了永久和通俗的精神上的形式。还没有成熟的最初的印度教,所以不曾遭受分裂和派别的危害,是因为“罗摩功绩曼那沙”的宗教,虽然将罗摩作为至上的上帝加以崇拜,其普遍性仍足以容纳—切派别。
这一时代虔信教教义的另一非常表现,就是阇多尼亚富于感情的毘湿奴教派,他对孟加拉国以及一般的毘湿奴派教义的影响是深刻的。阇多尼亚的教义是对黑天和娜姐的纯粹的爱和纯粹信仰的教义。他将布尔达班纳,即黑天早期显现的地点,抬高到地上天堂的地位。这一运动产生了梵文的很多文学,而且在今天印度的思想界仍有广泛的影响。
印度的音乐在阿克巴和两位继承者时代大放光彩。瓜略尔的托查曼辛格唐瓦尔大力奖励当时的音乐创作者。他的音乐学派当时非常有名。唐珊被称誉为印度音乐最高的代表人物,深受阿克巴的喜爱。直到奥朗则布时代,他的俭朴生活精神使朝廷和德里都禁止音乐演奏。在所有的印度宫廷中,音乐是生活的重要部分。德干的各苏丹们维持着一支音乐师的大军,在哥尔康达多到两万人。如马哈南纳古姆巴在《山吉塔利亚》里面所描写的,音乐中古典的印度教传统在莫卧儿宫廷音乐师那里发生了很大的简化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音乐师的地位有着奇怪的变化。在印度教徒中,音乐是宗教性的艺术,不论是专业或业余的音乐人,都不降低社会地位。事实上,今天在南印度许多大音乐家是婆罗门教徒,在社会上有很高的地位。马哈南纳吉姆巴毫不犹豫地自称为阿布兴拉瓦婆罗多大师,并公开承认自己在音乐方面的纯熟技巧。但在伊斯兰教宫廷中,音乐虽然也大受奖励,对音乐演奏员说来却是一种贱业,因为大部分的演奏员是舞女。这一情形是与19世纪中叶之前欧洲戏剧演员相似。音乐演奏员地位降低的结果,使音乐在有教养的中产阶级中爱好也有所减弱,他们把音乐看成是贵族们的奢侈品。音乐教育在一般的人们中间也受到阻碍,结果产生了学派和专家音乐同民间音乐的差别,这种情形今天在北印度依然存在。相反,在南方音乐是从王公到农民的共同财产。
由于外国侵略和存在于拉其普他拿和恒河流域严格的闺闱制度,整体来说妇女的境况依然恶化,但这一时期产生了一些杰出的女性。她们有莫卧儿的公主,亦即杰罕纳那,或达拉的亲信;罗霞纳那是奥朗则布的党羽;泽布尼萨是奥朗则布的女儿,她的名诗《马克西》流传至今;亚马那加的钱德比比和摩呵剌陀国的摄政塔拉贝奴杰罕是波斯女子,但她不平凡的一生对研究印度历史是有益的。这些女性虽然出色,但是对妇女在社会中的地位并不能说明什么。总的说来,印度女性维持了传统,从宗教和习惯中获得力量,但和这时代所表示出来的进步比较,并不能证明妇女获得进步。
关于莫卧儿人时代商业和工业的情形,从各种不同的来源我们能得到丰富的证据。帝国的各主要中心有发达的道路联系着。谢尔沙已经完成了的大干线,几乎是完全沿着今天由白夏华到孟加拉国的路线。虽然由于当时曲女城的重要性,由西尔新德横贯恒河流域的一线采取了偏北的方向,但主要的道路系统是从孔雀王朝时代继承下来的。孟加拉国是帝国的几个主要省份之一,和它的交通必须经常保持通畅。另一个重要道路经亚格拉和阿麦达巴德联系起来,并由那里直到苏拉特,通向麦加圣地和国际贸易的大门。这一条道路经过比扬纳和瓜略尔,是帝国的主要商业交通线。
在这些道路上,于适当的距离设立了商队旅馆、休息所,有大段大段栽有大树的林阴大道,补给水和其他物资的补充站。经常有流水般的商车行旅由各主要中心向都城行进。这些行程一般是很安全的,地方当局采取有效的措施保证道路不受盗贼和土匪的侵扰。沿着恒河的水路是很受欢迎的,从阿拉哈岜德到孟加拉国,时常有成群结队的商船航行在这条水道上。这些船的体积庞大,载重200吨的船满载货物在河上往来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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