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与普及，以新媒体为主要媒介，其主体、客体、手段和形式不断延展的“新公共外交”，不仅成为国内外理论研究的热点，也成为各国探索新型外交实践的重要切入点。在此背景下，本书集中讨论了外交领域的新转型，公共外交的新理论与新实践，以及如何提升中国软实力等议题。来自国际关系、外交学、传播学、哲学等领域的专家学者就“数字时代公共外交的新机遇与新挑战”进行了深入对话，启人深思。
议题一数字时代与外交转型
主持人：唐晓唐晓,外交学院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教授、系主任。
发言人：袁南生董青岭周鑫宇张清敏
讨论人：熊炜
主持人：感谢各位嘉宾专程赶来参加由外交学院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和外交学院公共外交研究中心共同组织、主办的“大数据时代的公共外交与中国软实力建设”研讨会。今天这个会议既和我们所处的这样一个时代合拍，同时对于外交政策以及外交理论的发展而言颇具意义，而对我们外交学院外交学一流学科建设也具有极大的推动作用，因此我由衷地感谢大家的大力支持。下面我们就进入会议的第一个议程：数字时代与外交转型。这一环节共有四位发言人，首先有请外交学院的党委书记、曾任驻旧金山总领馆总领事的袁南生教授发言。他发言的题目为“数字时代与公共外交”，有请袁大使。
数字时代与公共外交
袁南生袁南生，外交学院党委书记、副院长，曾任驻旧金山总领馆总领事。各位老师、各位专家、各位朋友，今天你们的到来给外交学院带来了灵气，带来了喜气，带来了福气，谢谢大家。大数据时代的公共外交研讨会今天在外交学院举行，我代表外交学院党委，代表秦院长欢迎大家的到来，预祝我们这次研讨会圆满成功，同时也趁这个机会把我对这个问题的一些感受和思考跟大家报告一下。
0000我是2014年11月19日来外交学院工作的，此前在旧金山总领馆担任大使衔总领事，在那里公共外交、新媒体和大数据都是我们在对外交往工作中撇不开的问题。我的感受就是，如何处理数字时代的外交，对于我们推进公共外交，完成整体外交非常重要。我想从实践的角度谈谈我的体会，因为从理论的角度谈，从大视角谈，那是各位专家的事，我是从小的视角出发，谈点亲身经历的事情。
对此，我有三点感受。第一点感受就是要利用数据分析增强公共外交的针对力，也就是针对性。虽然公共外交的提法时间不长，但实际上公共外交的历史已经很长了。比如我是2000年调到外交部的，迄今已16年了，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我们已经很重视公共外交了，只是还没有公共外交的提法，不过我们当时开展的公共外交活动都太缺乏针对性。2002年，我是中国驻孟买的总领事，在我之前是老外交官黄权衡同志在做总领事，在他的任期内就发生过一件事情，当然这个事情跟他本身无关，是中国京剧院到孟买演出，结果全场观众仅32个，演员比观众还要多。京剧院去演出是不是公共外交？当然是，但这个成本就太大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跟我们在大数据时代掌握的信息渠道不畅有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15年前，那最近有吗？
我再讲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国内投拍的《建党伟业》《建国伟业》要到美国上映，我们要把这样的节目作为公共外交的一个抓手。电影拿到美国的一个大城市，我们花钱请电影院放映，并发票请人去看。电影院可是到时候就放，有没有人看可不是它的事情，结果有一天晚上就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是没有针对性。当然，并不是所有中国节目走出去都会这样，我们也创造过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的创造就跟数据分析分不开。
中央电视台连续十二三年春晚的总导演赵安就导过一个节目，叫《熊猫中国风情秀》。这个节目是典型的传播中国文化的一档节目。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把中国传统文化中所有好的东西都揉到一块儿了。这个节目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只熊猫要结婚了，而这个熊猫太太非常漂亮，就被抢走了。这只熊猫为了把太太抢回来，找孙悟空去学本事，到少林寺去学武功，然后千方百计地把太太抢了回来，抢回来后就以“好一朵茉莉花”这首好听的歌庆祝结束。在这个剧目里面，我们那些传统文化里的好东西都融在其中了，包括四川的变脸、翻筋斗等等，也就是说一台节目把中国文化的精髓都融合到了一起。不过这个节目要走出去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它是民营的，完全要自掏腰包，但演员都是一流的，是天津杂技团、中国歌舞团等组成的一个班子。那要如何运作呢？拉斯维加斯有一百多个剧场，有很多的游客，我们就决定先对拉斯维加斯进行一个调查。我们通过调查和数据分析，最后决定把全世界的文艺之都拉斯维加斯最大的剧场帕拉佐租下来，票价100美金一张，天天晚上演，连演了238场，创造了中国戏剧在同一个地方天天演出的记录。因为那里的游客是天天换的，如此受欢迎，也说明我们的确演得好。我们也不断地进行数据搜集，美国总共有56家报刊、电台报道了演出，都是交口称赞，所以连演了238场，不同凡响。我们国内组织第一流的明星到美国去演，一般最多演五场，旧金山演一场，芝加哥演一场，纽约演一场，还有休斯敦、洛杉矶各演一场，每次国家投资都是几十万，一个地方演一场，看的人主要是华人华侨。而且有一次一些明星在旧金山演出时，剧场几十个VIP座位还全是空的，没有人，为什么呢？我后来了解到，因为票面上印了票价120美金，官员、政要没有一个人去，旧金山市长解释说，“我来就涉嫌受贿了，你们的票价标明120美元，我来看演出，你肯定还会录像，还会报道，在美国收30美金以上就涉嫌受贿，录像报道就证据确凿了”。这样，人家很自觉就不来了。我觉得即使都来了，一个地方也是演一场，而且国家的投入很大，但是赵安这个节目连演238场，国家没有掏一分钱。中央电视台后来对此进行了专门报道。演出结束以后，2015年春节，这台节目又到联合国演了一个晚上，国家也是没有掏一分钱。我讲这个例子就是为了说明，在大数据时代要明白，数据调查、数据分析将促使我们的公共外交更有针对性。
第二点，利用数字技术来增强公共外交的影响力，主要是指我们借助那些数字媒体平台拓展影响力。这一点要感谢外交部新闻司让驻旧金山总领馆成为全球第一个试点，设立脸书官方网页。我们是第一家在脸书设立官方网页的驻外总领馆，这样我们的信息就可以依靠脸书这个平台传递出去，这是非常重要的。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解放思想，外交部让我们做这个试点，而且经常指导我们，这的确很不容易。旧金山有四五十个国家的总领馆，绝大多数都在脸书上设有官方账号。一开始我们馆的账号粉丝是最少的，几个月以后，我们成为粉丝最多的官方账号，这样我们需要有什么政策宣示，需要有什么舆论导向，我们想把什么东西告诉美国人，告诉我们的读者，就在我们的官方网页发表，脸书自然就帮我们都传递出去了，它的效果非常好。这是部里解放思想的一个重要行为，部里解放思想首先就是信息传播解放思想。脸书总部在硅谷，脸书的负责人也经常到我们那里参与一些活动。
第三点，利用数据信息增强对意外和危机的管控力。我讲了三个力，一个是针对力，一个是影响力，最后一个就是管控力。危机外交和公共外交是连在一块儿的，发生危机、意外以后，处理不好，会酿成大的公共外交危机事件。我们在旧金山也遇到了几次大的应对危机的事情，比如韩亚空难。我们在应对韩亚空难的时候，就深深地感受到利用数字平台的重要性。
当时应对韩亚空难，对我来讲是一个天大的挑战。第一，我去那儿还没有一百天就发生了韩亚空难。第二，发生的时间是美国独立日的长假期间，美国没有人，总领馆也没有人。第三，最紧要的是飞机上有142名中国旅客，其中八十几个人受伤、住院，这些旅客当中有58个小孩，也就是中学生。坦率地讲，要是没有网络，没有数字平台，这个问题将很难处理。我们利用网络与旅客家属保持互动，通报情况，实践证明效果非常好。我们连续两三个月积极应对这个危机，最后把这次应对危机事件做成一次成功的公共外交。大家想一想，美国的媒体多发达，当时几十万条媒体检索信息当中，都是表扬中国救援的，没有一条负面评价，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跟我们利用数字平台做好公共外交分不开。
我们在人类空难的救助史上，利用数字平台推出来一个新举措，也就是在我们总领馆的网页上推出来一个专栏，把每一个活着的中国旅客的名字登出来。142个中国旅客在飞机上，至少有142个家人会打电话到总领馆来，即使我们安排专人接听，也就那么几部电话。后来就有一位外交官提出来，利用互联网发布救助信息，找到一个活着的旅客就登一个。后来，不仅那些乘客的家属在关注这个信息，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教育部、浙江省政府都在关注。为什么？因为小孩子都是浙江的，几十个小孩是江山中学的。通过这个事件，我深深感受到借助网络开展公共外交的重要性。不过它也给我们带来一个“小麻烦”，有28个人两三天也没登录信息，结果国务院办公厅打来电话，中南海打来电话，问还有28个人呢？这28个人一是护照放在自己身上，二是没有受伤，直接出关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么怎么办？因为是韩国的飞机，我们就通过韩国总领馆，让他们把在韩国首尔机场登机的护照信息全部传过来，根据护照上的户籍信息大概确定他们是不是这次空难飞机上的乘客，然后再把这些信息发到公安厅去，让公安厅查，一查他们都健在，我们就一一地把他们的信息登录出来。这就是我讲到的第三个感受。
总之，我的整体感受就是，我们的时代越发展，公共外交就越重要，而公共外交也越来越与数据信息分不开。今天，研究大数据与公共外交的专家、学者都来到外交学院，一方面我是来转达外交学院对大家的欢迎和问候的，另一方面想和大家学点真经。我就先讲这些，谢谢大家。
……
议题一
数字时代与外交转型数字时代与公共外交·袁南生\\00
大数据与世界主要国家国际战略影响力分析·董青岭\\00
大数据与公共外交的效果控制·周鑫宇\\0
把握外交本质，理解外交转型·张清敏\\0
评论·熊炜\\0
议题二
数字外交的理论与实践数字外交的历史经验与未来趋势·王存刚\\0
中央级媒体的海外网络传播力·张洪忠\\0
众媒时代下的媒介化公共外交·欧亚\\0
数字外交及其在中国的实践问题与方向·任远喆\\0
评论·朱丹丹\\0
议题三
数字时代中国软实力的建设公益传播与社会治理的创新·倪建平\\
能力建设、品牌建构和关系建构·钟新\\
数字外交与中国话语权·姚遥\\
政治传播的数据化图式·唐杰\\
新媒介过程与国家合法性·张广生\\
评论·唐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