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观,是观察人的价值与意义,而决定如何及如何发达人生的。古今所说,种种不同,今就佛法言之。但佛法之真谛,离名绝相,凡有言诠,尽归俗谛,故今又就佛法之世俗谛言之。真俗二谛,摄佛法藏尽。然而真不自真,假言相而彰显,是世俗谛的人生观,亦复赅佛法藏尽。佛法世俗谛的人生观,复有多种不同,今就其一以言之。
佛法分世间与出世间两种,世间的为天、人、阿修罗、地狱、鬼、畜生,出世间的为佛、菩萨、辟支、罗汉。世出世间计有十界,如是十界,人为枢纽。吾先辨十界以显人能,而后定人生应抱的观念。
一、所谓世者,谓可破坏,有生灭,隐真理,性有漏,堕在其间,说为世间。而堕在其间的有情有六种,前为三善,后为三恶。善道由十善业所感招者。十善,谓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谓不杀、不盗、不淫,口四谓不妄言、不绮语、不两舌、不恶口,意三谓不贪、不嗔、不痴。能以此十善为因,则所感招者为三善,反之则堕三恶。盖此中所说的天,包常人所说的仙与神,阿修罗亦神之一种。此中所说的鬼,亦业力所招的业报,非通常俗人所说人死为鬼的鬼。然鬼可大分为二,一者福德鬼,二者饿鬼。吾人处所的世间,为苦乐参半、善恶升沉之中枢。世间六类有情,皆为因果律所支配,而能招之因即是业力。业分善恶二类,吾人一举一动,不善即恶,故逸乐的天堂善业招感,极苦的地狱恶业招感,而造作善恶业之能力,以人类为著。
二、出世间的,即超出无常、无实、非乐、非净的世间者。此有四类,一者阿罗汉,中国翻作无生,即(一)无烦恼生,无烦恼生即(二)无业生(无有漏的善恶业生),即(三)无由业所感之分段生死生。无分段生死生,则解脱无系,神通自在。诸君快求自由!快求此永久的真自由!若欲得此自由,必先求得此自由的方法。求自由的方法,即在如何断此烦恼。故烦恼的存否,即自由与不自由的关键。能断烦恼的利器,则在悟四谛与勤修圣道。二者辟支佛,中国翻作独觉,此有二义,一谓出于佛时,自观①十二因缘而独自悟道者,二谓纯为己利,而不能觉他人者。三者菩萨,具云菩提萨埵,此翻觉有情,即以自己所觉者而觉人。菩萨自己所觉者,即诸法实相,此诸法实相人人本具,众生迷之而流转生死,菩萨悟之则生死圆寂②。盖此诸法实相,菩萨虽悟证而未圆满,故一方修戒定慧等以自利,一方说法行施等以利他,精进六度以促进究竟佛果。四者佛,此翻觉者,集前菩萨道中所修德行的大成。在这个地位,上天下地,唯我独尊,此为出世间的究竟者,是为出世四圣。由上世出世间的十界,可分为二途:一种是迷罔的,也可说是流转的;一种是觉悟的,也可说是还灭的。流转即是世间六凡③往反,还灭的终极于究竟佛位。但是能趣修此究竟佛觉的,厥唯吾人类。因此出世之胜善,在极苦的三途,为苦所障,不能闻法修证。在天的为欲乐所转,虽闻而不能修。裴休云:“诸天耽乐,修罗方嗔,鬼神沉忧愁之苦,鸟兽怀獝狨之悲,整心虑,趣菩提,唯人道为能耳。”由这种种推演的论断,人为万能了。虽然,我们应持平等的态度,不可过于骄恣。近世达尔文的生存竞争,尼辨氏的超人主义,已深印世界人类的脑际。盖竞争与超人的主义,为贪、嗔、痴的策源地。骄恣起④,竞争生,种种不道德的行为继起不已:杀哪、淫哪、盗哪、两舌哪、恶言哪、绮语哪,相生相续。再推及于骄恣的动机,以昧于上述十界的分判。盖既知人类的⑤万能,固不须悲观而轻自菲薄。然吾今处世界的恶浊,溺于骄奢,与吾人现生活的不圆满,又知有出世间的清凉能消热恼,则吾人一方面应持谋世界的和平以求人间的相当生存,一方应凭特具之胜能⑤修出世间的胜善,以期达出世间的清凉境地。斯二者皆为人生应抱的观念,亦复为观察人生的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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