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余絮语》：
经方治验话临证
1974年6月余巡诊至一村，人告知日：后庄项翁之女凤英，年43，身患奇疾数月，久治不愈，现从霍山县婆家抬回，欲请尔为之诊，今既至，请往视之。乃问安奇？日：此6月炎天人皆谓热，而患者棉衣、棉帽叠裹还呼不胜其寒，此不奇乎！少顷，病者弟至，复言之并邀随往。至其宅，患者出，果如其状：除双目、口鼻外，余皆以棉衣、棉帽、围巾、手套、棉袜裹得丝风不透，并提火炉烤之。余凭经验思度，此元阳大衰固属奇特，然并非不治之症，诸医竟不知益火之源至此！乃问其故，病者诉之日：自3月中一日上工，汗出当风，当晚便恶寒、畏风、发热，次日至医所诊为伤风，治2日热退，但恶寒、畏风不解，亦不因时令由温转热而有所减。3个月来数易其医，有诊“阴寒”“虚寒”者，有诊为“精神病”者，还有诊为“冷骨痨”者，中西药迭进，终无一效。再询及恶风寒之状如冬月薄衣临风，自病后从未有汗出，纳差，胸闷，间有心慌，二便基本正常，妇科无特殊，形体瘦，面色萎黄，舌质淡，苔薄白，语声低怯但对答清楚，四肢及皮肤触之尚温，脉细稍弦。四诊毕，心中茫然。《内经》言：“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患者主症为恶寒、畏风，阳虚乎？然便不溏泻，肢不厥冷，脉不沉迟；寒湿凝滞乎？然无寒湿之他征可证；牝疟乎？即便反其常而无定时发，亦不可能有持续3个月而无间歇者；风寒表证乎？更悖于理。经书无载，确实难求。然远道而求诊，既为之诊，应当有方，方必有据。虽可见气血不足之征，但乃继发耳，又岂能舍本以求末？一时不知所措，忽思先贤有“有是证则用是药”之训，今不妨有证则取“证”，无证则取“症”来立法组方。《伤寒论》云：“啬啬恶寒，淅淅恶风……桂枝汤主之。”患者起病似风寒表证，如今恶风寒仍如啬啬、淅淅之状，至少是桂枝汤所主之一个症状；又见胸闷、脉稍弦，此为肝郁之象，又近似少阴篇之阳郁不达的四逆散证。遂合二方：桂枝12克，白芍12克，柴胡9克，枳实9克，甘草6克，生姜5克，红枣5枚，老葱头1枚（打破后下），2剂。嘱首煎晚间温服，紧被而卧，令汗出。若首次不出汗，2剂首煎再为之。第3日其弟来，喜告日：首次按嘱夜得汗，晨起已不戴帽子和围巾，中午已脱去棉衣能支持，现已除去棉衣而不觉冷，惟太阳穴处仍有风吹之状。乃将前方去生姜、葱头加防风9克，黄芪15克，党参15克，白术9克，再进3剂。数日后其弟来告恶风寒已愈，已能从事轻便家务，尚觉心慌、气短、四肢乏力，因离家有日，欲返婆家，要求更方带药回乡调理。即令购逍遥丸、归脾丸数日量带回服。1月后其夫来致谢，告已能参加劳动。
临证之际，围绕病家主诉之所苦处方遣药，此之常也，然须辨而施之。脉症不符之证，或无证可辨之病，不广思细虑，不加取舍，不辨因果，随症立法组药专攻其苦，必误而不达也。前数治无效，大致如此。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