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的活动会让人成瘾吗?当吉恩告诉我,她“是一个天天往教堂跑的信奉天主教的妻子和母亲”,她来这里是为了患厌食症的女儿史黛丝时,我便知道了答案。似乎各种各样的宗教活动占据了吉恩生活的核心位置,这让史黛丝感到如此孤独和被疏远,以至于拒绝了所有的食物。
过去治疗进食障碍的患者时,我了解到厌食症是一种有害的强迫性行为。厌食症的原因是患者试图通过它麻痹和控制内心的情感,而这恰恰符合我所认为的成瘾标准。我同意和史黛丝见面。
在治疗的过程中,我遇到一个难题,在治疗的头4个月里,史黛丝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那时史黛丝16岁,留着一头红发,身高160厘米,体重32公斤,由于她需要通过静脉注射来补充营养曾多次住院。在此之前,她已有2年没来月经了。据家庭医生介绍,她的免疫系统十分脆弱,连感冒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2009年春天她来到我的诊所时,看起来十分消瘦,濒临死亡。她和父母住在一起,她是由父母带来看我的。史黛丝之所以答应接受治疗是因为除了我和医院,父母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而医院又是她最为惧十白的。然而每次来到我这里,她总是保持沉默,拒绝和我说话。
在第一次见面时,我要求史黛丝的父母在头10分钟陪着她,并向我(还有史黛丝)解释为什么要带她来我这里。但是当我让史黛丝的父母离开后,她仍然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儿,低着头,看起来十分麻木,没有任何反应。在后来预约的单独治疗中,史黛丝来了之后仍旧保持沉默。一周又一周,她始终缄默不语。从业30年,这样的患者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史黛丝看似十分迷茫,面无表情。我不明白她只是想开个玩笑还是想挑战我。她看起来好像没有声息,没有活力,也没有求生的动力。童年时期的我也曾感到无助,自我放弃,希望能得到别人的关注或关心来帮助我走出忧郁。我也有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儿,只比史黛丝小几岁。我无法想象倘若自己的女儿也这么痛苦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我非常想走进史黛丝的内心,因此每次治疗中我都试着和她讲话,从未停止过。
“你的父母说之前带你看过很多治疗师和医生,不过都无法解决你的问题。我想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太过纠结于你的饮食问题,因此这次我不打算关注这个问题。我不想治疗你的厌食症,而是转向你的心理和心灵,我认为,这才是你真正的问题所在,可以吗?”我问道,假装我们正在进行面对面的对话。几个小时不停地自言自语,配上夸张的手势,问些无人回答的问题,诉说自己的奋斗故事。如果有人看到这个情景的话,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可笑,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位女孩一直保持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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