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
星期一:科学究竟是什么
今天早上,我告诉艾伦,我正在思考人类如何花费了数个世纪的时间,去得到关于我们这个世界清晰的知识,以及要取得这些成就是何等的困难。
什么才算清晰的知识呢?艾伦问道。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释清楚,我说。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到底想知道什么。这世上有太多我们关心的问题,其中一些是重要的,另一些却不那么重要。
哦,是啊,艾伦说。我给你举个不重要问题的例子吧,比如:今天早餐上你吃糖饼了么?
那么你还能举一个重要问题的例子么?
好的,让我试试吧,艾伦答道。如果人们想不穿太空服就到另一个星球旅行的话,就要先搞清楚那里是不是有空气。
就这么简单,我说。有些问题事关重大,有些问题则无关紧要。而且每次你说一个问题“重要”的时候,应该强调这个问题“对什么而言”是重要的。你这个例子举得很恰当,对于我们想要不穿太空服就到另一个星球旅行而言,首先搞清那里是否有空气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然而还有一些更加一般的重要问题,你能说出一个来么?
恩,艾伦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如果某人今天就要死去,但还留着一大堆事儿没干完,那么对于他来说,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我是不是要在死前把这些事情做完呢?而且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死前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完这些事情,那么重要的问题就是:如果只能做完这些事情的一半,或四分之一,总之无法全部完成,那么我会不会死不瞑目呢?
现在你明白啦,我说。每个人都知道,我们都会在自己的工作完成之前死去。那么问题就是,我们是否真的在意自己的心愿完成与否呢?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究竟会去选择做一些可能在临终之前就能完成的平凡小事呢,还是希望去做一些明知活上两百岁也干不完的千秋大业呢?举个例子吧,如果人们只想去做那些有生之年就能看到结局的事情,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科学出现了。科学可是一个经历了数个世纪的事情啊。很多人仅仅是为它添砖加瓦,还没等这个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就已经驾鹤西去了。然而,当三、四百年前,人类第一次开始科学研究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科学是一项如此浩大的工程,决不可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完工。
唉,他们都错了,不是么?艾伦喊道。
是啊,他们是错了,我回应说。然而如今人们明知有生之年看不到结局,也依然在继续着这项庞大的工作,因为我们明白,今天的奋斗,是在为明天的后人铺路。即便每天都有人离开这个这个世界,我们依然会坚持这项事业。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人们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科学这件事儿呢?
科学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呦,艾伦说。是不是因为它很有趣?
你的意思是,我们从事科学研究,仅仅是因为它有意思;如果一个人对科学完全不感兴趣,那么就不会关心它了。可是在三、四百年前,情况可不是这个样子啊。如今科学已经存在了,所以我们可以好好打量它一番,看看它是否真的那么有趣。如果他们觉得科学真的很吸引人,他们就会考虑主动参加到科学活动中去了。我们要想知道科学究竟是什么,可以去读读科普书籍、听听科学讲座、或是交一些科学家朋友。然而在四百年前,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科学,没有像今天的科学家一样的人可以去请教,也没有像样的科学书籍。那时的书,不仅思想混乱而且艰涩难懂。我们可算进入正题了。你还记得你刚才问我,什么才算是清晰的知识么?
当然记得,这是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嘛。
现在,有一件事是比较明白的:一本书如果写得简单清楚,那么这就是一本好懂的书。要写一本充满了自相矛盾,却让读者难以发觉这些矛盾的书,反倒是很困难。什么是自相矛盾呢?比方说你声称所有人都是好人,后来你遇见不怎么喜欢的人,并说他是个坏人,你就忘记了自己从前说过所有人都是好人。这时,你这就犯了自相矛盾的毛病。如果一本书是自相矛盾的,或者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自相矛盾的,那么这本书一定写得不清楚。
几个世纪以前的书就是这样充满了混乱和矛盾的。那时,几乎没有一本书能称得上是“科学的”,也没有人像今天的科学家一样工作。四百年前,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少有把成为科学家当作梦想的。对于怎么才算是科学家,你或许会有不同的看法吧。但是如果你回到四百年前的学校,老师教东西和现在完全不同。如今你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可能经常会说,“我才不信老师说的呢。”在你的学校里,学生们有各自的宗教信仰,一些信犹太教,一些信基督教,还有一些什么宗教都不信的。你们学校的老师也有他们各自不同的政治观点。然而四百年前可不是这样。犹太教学生和基督教学生不在一起学习,在犹太人的学校里,学生们学习犹太教书籍,对书里的内容深信不疑。而天主教的学生则会去天主教学校,听天主教老师授课,对他们的课本同样不加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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