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明先生的建筑,从结构形式上划分,可以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以“上多贺住宅”(2004)为代表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追求纯净的、有高度统一感的建筑”,另外一类是以“洛阳庄”(2003)为代表的“木结构正统数寄屋建筑”。当然,他的作品中也有像“东京王子饭店园岛屋(GardenIsland)”(1996)那样轻盈的钢结构建筑。此外,渡边先生本人恐怕也没有“用结构形式来区分建筑品质”的想法。但是,建筑之所以成立,是建立在多种材料相互融合的基础之上的,因此,我们才能发现,不同种类的主结构在材料用法上存在很大差异。而这一点,可以说在“木材”上表现得尤为突出。数寄屋建筑基本上以木材为结构体,选择什么样的木料,取决于在多大程度上遵守或打破既有的陈规,如做推拉门时的上下框、木长梁,做壁龛的话,会有装饰柱和框、木横梁这类构件。另外,木料的选用方面,还必须不断地厘清不同的树种,如杉木和扁柏等在日本文化中所具有的特殊含义。因为木材本身就很具体,这种具体性即使建筑家的兴趣完全在抽象的建筑表达上,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将其抹杀掉,事实上也的确没必要完全抹杀掉。
然而,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中,情况则略有不同。特别是在渡边先生的建筑里,木材从传统做法中得以解放,带有某种的“匿名性”。它们和混凝土、钢铁、铝合金、土、瓷砖等材料一样,起着构成“纯空间”之一元素的作用。这种情况下,树龄多少年之类的名品原木,与用于船甲板上的粗糙木料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差别。木材如何选用,只取决于建筑家的审美眼光和深刻的思想。
此种情况在上多贺住宅中十分明显的体现了出来。地面所铺的是15mm厚的柚木地板,这是非常普遍的木地板做法。但是,他却在顶棚上贴挂了同样的15mm厚柚木板,使得整体气氛为之一变。一般人通常不会在顶棚上使用15mm的实木,毕竟手碰不到,又不需要承重,顶多5mm的实木皮就足够用了。既然看不见摸不着,为什么要使用和地板相同的15mm厚木板呢?这正是建筑家寄希望于木材上的物化的功效。木材不仅仅等同于那些薄薄的、
近乎于平面图案的“装饰板”,尽管无法触碰到,也无法确认其厚度如何,但木材的功效仍能深深渗透到身处该空间中人们的感观里。同时,此手法不仅将木材,更将地板、顶棚这类平庸的名词从空间中剥离出来,使木材与其他部分如密实混凝土和夯土墙一样,释放出原本的物的属性。而在经历了目白台住宅、W?HOUSE、上多贺住宅这些项目之后,他的这种“将木材视为构成纯空间的材料之一”的使用方法,已经达到日臻成熟的境地。
但如今,这位建筑家已经迈向了一个更高的境界。他在产于纪州的树龄80~100年的密实杉木中发现了木材作为物质的一种新的可能性,他用18cm×18cm见方的杉木,正在策划一幢前所未有的纯正建筑。建筑家将从那些木材中提取些什么,赋予些什么,给它们以什么样的角色定位一切都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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