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读青海丛书:金色世界德令哈》:
在我为你抒发了德令哈“浪漫之城”那种遥远、宽阔、神秘的诗情;也为你描绘了德令哈“星空之城”那幅璀璨、耀眼、缥缈的画意;我想,接下来将要给你讲述的应该是绿洲之城由何而来的故事了……
德令哈的春天尽管总是姗姗来迟,但一经跨过五月中旬的门槛,那满眼的鹅黄翠绿便会在一夜之间铺满整个大地。仿佛是春姑娘对自己的迟到抱有深深的歉意,进而要为这片大地加倍补偿似的尽情释放她的生机,渲染她的绿意。于是,她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之内,便把蒙尘蛰伏了一冬的生命,以婀娜摇曳的身姿,将鲜嫩欲滴的叶脉从山丘到河谷,从城市到郊区,从林带到草地,从田野到戈壁,蔓延成一片绿色的海洋。而后,她身着五月翠绿的裙衫,仰起五月含露的笑靥,托举五月缤纷的哈达,发出五月盛邀的请柬。
而当你应邀在这个明媚又短暂的季节前往德令哈时,无论是东来,还是西往;也不论是南行,还是北去;都会在驱车行驶的途中,被满目荒寂的大漠戈壁,掠过眼帘的荒山秃岭,从心底催生出一股股绝望的悲凉。然而,就在你几乎要掉头返航,决然离去时,那种摄人心魄的奇迹出现了——一片浓烈得连风也拨不开,青翠得令人心醉的生命原色,顿时会让你打消放弃的念头,也会让你猝然停住逃离的脚步。
因为呈现在你眼前,令你精神为之一振的绿色之城,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地——德令哈,一座诞生于海拔近3000米的高寒旷原,却能在旱魃的瀚海彰显出旖旎山水的绿岛啊!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在绵柔和暖的夕阳下,我正与你携手漫步在德令哈那一条条柳丝搭建的绿色长廊上,那一个个白杨蔽日的休闲广场。面对高高耸立于夕阳之下、尚未闪烁万盏灯光的民族团结塔,试问:你对德令哈的感觉怎么样?
你说:我看到了一座山,走过了一条河,也去了南面的尕海湖,西面的托素湖、柯鲁克湖和北面的黑石山水库,对德令哈的初步印象可以概括为一句话,一分山色四分水,五分春色绿满城。但你能为我讲述一下它的前世今生吗?
那么,就从山开始吧!德令哈北面那座逶迤连绵,高峻超拔的群山全名叫作宗务隆,蒙古语的意思是北面的山,因为山中生长着千年的祁连圆柏,故而又被人们习惯地称之为柏树山。柏树山属于祁连山系的一条支脉,它仿佛是祁连山伸出的一只臂膀,深情地护佑着德令哈——这片曾经无比苍凉的牧野,而今却生机盎然的绿色家园。
远在千百年前的故事不必细说,因为翻开一部尘封已久的历史,于我而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就20世纪五六十年代柴达木开发初期来说,我则可以管中窥豹,列举二三,因为我就是在此出生,也在此长大的德令哈人。
可以毫不忌讳,也毫无夸张地说,那时的德令哈,依然是风沙主宰的荒寂之地,尽管有稀疏的梭梭红柳,野生的枸杞沙棘灌丛,以及散落残存荒野、仿佛枝叶枯萎、行将就亡的骆驼刺和砍把柴,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这一簇簇一丛丛沙漠植物,总想以它们坚韧的毅力释放生命的能量,但它们刚刚渲染出的一抹抹淡青浅绿,顿时就会被狂风呼啸、飞沙肆虐的苍茫戈壁吞噬殆尽了。
随着20世纪50年代初德令哈农场的创建,60年代初海西州党政军首脑机关从西部重镇大柴旦迁址到此,那一棵棵比黄金钻石还要稀有珍贵的青杨绿柳,才开始沿着巴音河两岸向茫茫荒原一寸寸艰难地延伸扩展。在今天的西海公园里,就有一条树龄起码在60岁以上的林荫大道,依旧在烈焰般的漠日下放射着16岁的激情。
在这条遮天蔽日的密林浓荫深处,热恋的情人,会在这里选择一棵携手环抱的大树情定终身。耄耋的伴侣会在这里认定当年那棵幽会时的小树,追忆曾经拥有的青春和爱情。
如果说河流是人类生命的摇篮,那么毫无疑问,森林就是人类生活的家园。说起来请别见笑,虽然林带在不停地延伸,林网也在不停地拓展,但我们生活的家园,在当时的情形下根本不能与城市相提并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农民赶着骡马大车交售公粮、牧民驱赶牛羊交售畜产品的集散地。
即便是到了20世纪70年代,德令哈诞生了有史以来第一条贯穿小镇东西的柏油马路,架设了建政以来第一座横跨巴音河天堑的钢筋水泥大桥。但最热闹繁华的壮观景象,依然是骡马大车云集河西粮站、牛羊大军涌入河东冷库的场面。
你看,不知不觉中,我俩就不约而同地落座在德令哈西海公园一条水泥凝固的背椅上。可以说,今天的德令哈也像其他城市一样,在购物中心、休闲广场、游乐公园、街道两旁为居住者和过往者设置了一些材质不同,或铁质,或水泥,或木质,或石板的条凳背椅作为短暂休憩的场所。
其实,这种人文关怀,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在原始古朴、民风淳厚的德令哈小镇表现得淋漓尽致。给你说一个细节:在今天坐落于德令哈市中心的海西州博物馆,曾经的新华书店门前,就有一道专门为进城的农牧民便于商场购物、走亲访友而栽下的拴马桩,扯起的系驼绳。拴马桩是水泥电杆,系驼绳是八号钢筋。因为在它的斜对面就是商品相对齐全,但要凭购物证才能获得所需的人民商场。
我还清晰地记着童年时某一个上学的清晨,看到一位两手空空,步履蹒跚、摇摆不定的骑手,走近一匹已经在此静候了他两天之久的栗色骏马。他先是亲昵地拍拍浑圆的马臀,而后柔情地捋捋马鬃,仿佛是在安慰,又似乎是在倾诉,最后解开缰绳,翻身跃马,无须扬鞭,疾驰出城的经典画面……
这一阵由近渐远,由强变弱,鼓点般敲打出大地晨曦的马蹄声,一直延续到了1988年。这一年,德令哈作为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首府所在地,经国务院批准并颁布政令:德令哈不再是隶属于乌兰县管辖的县级镇,单列为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直辖的县级市。由此,德令哈这个地域面积阔达2.77万平方公里、市区面积堪比世界博彩之都澳门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
然而,在当时它不外乎就是一座楼房超不过百栋,民居大都是白墙红瓦或青瓦白墙的院落,甚至是土坯黄泥垒成、屋顶没有一片青瓦的平房,以及一座座干打垒的庄廓,人口不足三万,街道狭窄闭塞,难有彻夜灯光的西部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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