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对你说》就像库雷西以前的杰作一样,将伦敦描绘得活力四溢,同时充满无尽的焦虑与欲望。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有话对你说》都堪称“大书”:大篇幅、大跨度、野心勃勃。如此巨大的阅读快感!《有话对你说》是库雷西自获奖首作《郊区佛爷》以来的zuijia作品。
《有话对你说》具有所有库雷西招牌式的深情、辛辣、扭曲与幽默。
《有话对你说》以糜乱颓废的基调,再现了都市人的精神残缺。
一位伦敦精神分析师这样狂热地告白——“我以经营秘密为生。欲望的秘密……”他每天聆听苦恼的病人们诉说心里的秘密,然而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暗流汹涌,深埋着一段无法忘怀的恋情,又时常为一笔年轻时欠下的血债受到良心的折磨,以及正面对着挥之不去无法逃避的暴力威胁……
作者以深情、幽默的语调,描绘出包括男女、亲子在内的各种人与人之间脆弱的关系——每个人都与人性极限搏斗着,都被往事所困扰,最后皆选择了宽容。小说道出了一个横跨三十年的精彩爱情故事,深刻描绘了当代社会中人们对欲望的追逐和对爱的渴求。
第五章
沙希德手插在裤兜里,局促不安地站着。
“你想坐在哪儿?”迪迪问。沙希德一点主意都没有。“哦,你可以随便坐。”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家居式房子。每扇门上都镶着彩色玻璃,门厅的地面铺着华丽的地板瓷砖。可是房子里非常凌乱,甚至比沙希德的房间还要脏乱。地板上没有铺地毯,只有几块皱成一团的小方毯;墙上贴着破旧的比莉•哈乐黛和马尔科姆•X的海报,还有三辆旧自行车靠在墙边。椅子和地上堆着积满灰尘、泛黄的旧报纸;有些报纸被剪过,好像是为了收集材料。这所房子简直像是学生住的宿舍;迪迪告诉他,其他几个空闲的房间住着三个本校的学生。
房间里有一座壁炉,沙发就放在炉子面前;地上有块木板,上面放着一块瑞士格鲁耶尔干酪。迪迪进厨房去拿酒;沙希德在沙发上落座后才想到,等她回来跟他待在一起时,她只能坐在他旁边。某种程度上是受到齐力鼓动,沙希德在来这儿的路上已经产生了这些稀奇古怪、充满期待的念头;现在,他真的是感到又害怕又忐忑。
他跳起来,走到窗户跟前,察看外面的大街。
齐力的车子还没开走。车上的音乐已经关掉,齐力抬头凝望着夜空。沙希德想,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齐力这样静静地坐着。仿佛是感觉到沙希德正在察看,齐力忽然转过头来,咧开嘴笑了笑,还举起两个大拇指。沙希德浑身一颤。倘若齐力突然决定要见一见迪迪,该怎么办?他就喜欢耍这种鬼花招啊。到了那种时候,沙希德就得向迪迪解释为什么不能开门。
厨房里传来声响。沙希德赶紧横躺在沙发上,两只脚悬在沙发的一端,目不转睛地看着摆在房间对面架子上的小电视机,尽管电视机没开。
“看到别人无论在哪儿总能让自己无拘无束,真是太开心了。”迪迪拿着一瓶酒和两只酒杯走过来。她先放下这些东西,把一盘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那是一盘王子早期音乐的录像带。“你先看会儿录像,我得热点南瓜可可汤,加姜粉的;汤非常好喝,你想来点吗?”
“听上去很好吃,谢谢,只要不太麻烦就行。还有,”她向门口走去时,沙希德说,“谢谢你请我来看这个带子。不然的话,关于王子的报告我还真没法写得出来。”
“咱们过会儿再谈这个。”
“好的。”
过会儿再谈?
他坐定了,准备看录像;但他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录像带就放完了。他没有找到遥控器,所以只好起身,用手把带子倒回去,从头再看一遍。接着,他又看了另外一盘录像,而且反复看了三遍;在看的时候,他还绞尽脑汁地想做出一个评价。“浑然天成”这个词萦绕在他的脑海,成为他思考的方向。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出哪些字眼可以用来阐述这个词。如果他只会说,“真的是浑然天成”——而且说两遍,迪迪会怎么想?
迪迪用托盘端着汤、法国面包和一罐希腊色拉进来时,他正在换另外一盘录像带。迪迪准备在沙发上坐下。而他总不能立刻跑过去,把她推开,维持自己原来的坐姿。
迪迪指指录像,“你觉得这些片子吸引人吗?”
他坐在迪迪身边。汤很热;喝的时候,他差点烫坏了舌头。他忍不住要想,迪迪的丈夫在哪里。
“特别吸引人。不过,也有一点像哑剧。”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录像浑然天成……浑然天成得连一丝破绽都没有?”
“我讨厌这座房子。”
“你说什么?”
迪迪环顾着房间,“我们想卖掉它。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这些录像。浑然天成。”
迪迪看着自己那碗汤。炉火让沙希德觉得温暖;他必须先脱掉夹克,以免搞得汗流浃背。
他脱掉外套,正要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却感到门厅那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他。布朗罗匆匆地穿上外套,然后努力做出要微笑和挥手致意的样子。沙希德也一样做出微笑和致意的样子,同时还尽可能地从迪迪身边往外挪了挪。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恐怕逾越了常规,因为布朗罗走进这间屋子,在他旁边站住,低头看着他。
布朗罗想说点什么,可是刚要开口就想起自己没有说话的能力。于是,他便伸出黏湿的手,沙希德则尽量表现出亲热的样子跟他握了握,并且竭力不去想刚才差点让这个男人的老婆躺在自己的腿上。
等到布朗罗转身要走时,沙希德才如释重负,重新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自己那碗汤,而且看见布朗罗和迪迪互相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好奇眼神瞧了瞧对方,仿佛在寻求解释,那种样子就好像两个陌生人竭力回想从前在哪里见过对方似的。
前门关上了。“很安静的男人,对吧?”
迪迪放下汤匙,笑了笑。“他就是我丈夫!你能想象得到吗?”
“实话说,难以想象。”
“比如说,有一阵子你狂热地陷入了爱情,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在热恋之后不久,你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几年以前,有一次,安德鲁参加完一场晚会回来,讲他怎么吻了一个女人。你知道,那个时候,夫妻们都想尽可能以诚相待,向对方坦白一切。”
“为什么要那样?”
“我记不太清了。我想,是出于政治原因吧。反正,一连两个晚上我都没睡着觉。我从来没有那么沮丧过。现在我甚至都弄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那样。”她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人们总是希望那种亲密的感觉会留下非常多的印记,会有非常多的内容保存下去。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到头来你只会想,你爱恋过的这个人是谁啊?”
汤喝完了。
迪迪问他,想不想重看一遍那些片子。他很清楚,等到自己着手撰写关于王子的报告时,对这些片子的记忆也就所剩无几了,恐怕还能清楚记得的只有王子嗜好穿女性内衣这件事;然而,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平静地坐下去了。问题是他并不清楚迪迪的问话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这样做会让她觉得厌烦。她把碗收了起来。
返回客厅后,迪迪站在那里用手拨弄着头发说:“对不起,我得出去走走。在家里待的时间一久,我就感到紧张。况且我也不希望寄宿在这儿的人议论。没事——”她指着他们两个人,“什么事儿都没有。呃——”她耸耸肩。沙希德摇摇头表示赞同。“呃,明天早上校园里也不会有什么传言。”
沙希德跳起来,打着哈欠做出表示,“反正我也累了。”
“不,不。你要和我一起走。”
“我?”
书里面里面涉及谷崎润一郎、普拉斯等各种泛艺术话题很体现功力。
英国移民生活面面观,非常刺激的文字风格。
虚着眼镜睛晨四点看完。糜乱颓废看似基调,实则现代人精神残缺,即使主人公精神分析师也难逃此命。此外反映家庭、种族与政治的巨变。
又似自传又似小说,讽刺幽默的手法真堪称一绝,内心直爽的作者性格显示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