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醒来的时候,默里已经走了。富兰克舅舅坐在她床左边那张椅子上。他膝盖上放着一个小收音机,正听赛马场上的实况广播,怕影响凯特睡觉,音量放得很小。播音员带着浓重的鼻音,正在按顺序广播获得名次的赛马。富兰克舅舅现在已经被禁止参加这种牵动千万人心的赌博。
富兰克舅舅看见凯特睁开一双眼睛,发现他依然这样钟情于赛马,有点不好意思。他把收音机音量放到最小,但并没有关上。
他说:“有一匹三岁马,达尔蒙提那。我跟你说,它可是一匹要创造奇迹的好马。它将在春季运动会崭露头角。下一次墨尔本杯大赛马,凯特,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它获奖。真是一匹好马!如果到时候,我不能亲自去为它呐喊助威,你就替我押上赌注。”他呵呵笑了起来,但是从他那双眯着的眼睛看,他并不是因为心里高兴才笑,他是在打量她。自从他们团聚,他每天都这样观察她哪怕最细微的变化。
现在,他似乎心里有了底,站起身走到墙角,航空包正在那儿等着他。他拉开拉链,取出一个瓶子。正是那个伏特加瓶子,里面还满满装着一瓶子酒。凯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
啊!她心里想,他一定喝了,丢了,或者打破了我那瓶酒,这瓶酒是他随便找来应付我的。
但是,他送到她面前的正是那位消防队员从倒塌的房屋中拿出来的那瓶酒。她一眼就认出商标上面撕的那个口子。
“我一直按照你的吩咐,把这瓶酒藏在家里。”想起凯特把这瓶酒托付给他的情景,他好难受,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有一天晚上,因为特别想念你,我便
从橱柜里拿出这瓶酒,仔细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我发现这瓶酒和别的伏特加不一样,有一种淡黄色。后来,朋友们对我说,对酒,我还真是个行家里手。于是我找到一位朋友,一个和警察局有关系的药剂师……”这位药剂师大概因为失去亲人而接受过富兰克舅舅的吊唁
和慰问,要么就是和欧布雷恩—柯尼登记赌注的勾当有关。
“他说,这瓶伏特加里溶入了大量叫Vallergan的东西,如果喝上两口,你就会在十分钟之内昏睡过去。而且一睡就是十个小时,注意我说的话——毫无疑问,有人在这瓶酒里下了药,凯特。下药之后,当然又包装得天衣无缝。”
听了这个消息,凯特那行将死灭的好奇心又感受到剧烈的震动。这是一种奇妙的、痛苦的复苏。
“是谁干的?”她问。她虽然好奇心大发,但还是难以置信。
富兰克舅舅摸了摸头,好像他很怕弄清真相。
“不告诉你谁干的,的确很难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凯特。不过,你总可以从中了解点儿什么,不是吗?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无可指责的。关于你的丈夫,社会上有许多传说。
他和那个女人已经鬼混了三年,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使他中了邪。为了给南加利福尼亚那几个林荫广场筹措资金,保罗把这儿的财产都抵押给银行。你知道‘超负荷’这个词吗?你丈夫现在的流动资金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这是我下面要对你说的这些事情发生的背景。科金斯基建筑公司两个还没有完成的建筑工地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就在你出走的时候。离开我们大家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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