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队有个美称:少女脸颊般的部队。
任何生府的医疗部队,都是穿粉红色制服的。无论是法国、俄国还是墨西哥,医疗部队从制服、安全帽到装甲车,都是淡粉色的。正如陆军穿绿色衣服,海军制服是白黑相间一样。
因此,尼日尔停战监视团的营地,也是一片粉红。
在淡粉色的海洋里,螺旋监察官穿着的深红色大衣十分醒目。事实上,在任何地方都十分醒目。在粉红帐篷的背后,我们正把交易得来的货物从车上卸下来。
这里是尼日尔停战监视团的后院。
我把自己和A君的那两份搬了出来,剩下的,就都交给艾蒂安他们了。我准备立刻回办公室,象往常那样痛饮一番。
至于艾蒂安会把凯尔塔玛什克人的货物如何处理,会赚多少钱,会暗中揩多少油,我根本没兴趣知道。总之每次都会分几张信用卡给我,他们并没有独吞。就这样吧。反正对我来说,有香烟和酒就够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上了战场,才能找到一点儿自伤的方法。聪明而小气的方法。这种方法,比我高中时代,失去米阿哈之前所想象的更加小气。
“说好的东西,我带来了。”
我边说,边举起手中的酒,掀开粉红色帘子,走进A君那顶凉快的帐篷。与此同时,我看到,除了陷在一圈野战终端屏幕中的A君以外,我的上司竟然也在场。A君的表情惊恐而胆怯,我顿时明白,大事不好。穿着和我一样红外套的人,对我说:“雾慧图安高级监察官,我等你很久了。”
“有什么事吗,奥斯卡。”
“我对你藏在身后的东西有兴趣。”
我耸耸肩,把温德奇红酒扔向奥斯卡。大家一向评价我懂得放弃。这酒是陈年佩特鲁斯——玻璃樽里如红宝石般的液体。
发达国家的人们已经戒酒多年,这一乐趣,已经被人们忽视了四十多年。此刻,奥斯卡用左手轻松接过令人大享畅饮乐趣的酒樽:“哎呀呀,真是种不知廉耻的东西。”
“这种东西,名叫葡萄酒。”我冷笑一声说到。上司却看也不看酒樽上的标签,“波尔多嘛。主要原料是梅洛葡萄。有些年份的酒只用梅洛葡萄,所以口感无比滑润。”
“咦?”
“我小时侯就喝过葡萄酒。我是体验过酒精带来的乐趣的最后一代人。以前,我家也有一模一样的佩特鲁斯酒。”
“听说价格非常昂贵啊。”我一边说,一边走向帐篷中胆怯的A君和我的上司。此时我的心情,仿佛主动踏入陷阱的野兽。
“大浩劫之前,我家还算比较有钱的。”
“是吧。”我站在上司面前,漫不经心地应到。奥斯卡?施陶芬贝格首席监察官《/notes》她拥有最高分辨度的“WatchMe”,生活方式完美节制,频繁接受抗氧化处理,去除了累计RNA的转录错误,今年72岁,却仍保持着30多岁时的美貌,独身。
“看来事情麻烦了。”上司提起酒樽,说到:“你该明白这是多么不可容忍的行为。”
“首席,我并没有失去判断常识。”我微笑着回答。
上司斜眼瞥着我。A君流着冷汗,蜷缩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我和上司都已自动无视了他。
“你知道自己做的是违法的事情,很好。不过,你好象还没理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我雾慧图安,28岁的高级螺旋监察官,正因为太熟悉撒哈拉这片土地,才主动要求在此就职的。我保持沉默,上司则继续说着:“尼日尔停战监视团,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我们螺旋监察官的报告书,可以决定尼日尔和图安雷古中哪一方获得“大义”的支持。”
我耸耸肩。如果我们暗中享用烟酒的事情公布出来,图安雷古应该会选择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吧。他们大概会说:“哎呀,原来医疗的子民里,也有懂得适度享受的人嘛。”
上司并没有考虑太久,她一边踱步一边继续着对我的责备。
“螺旋监察官的生命权监察,有可能成为新一场战争的导火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人们知道,我们这样高举生命主义标语,以个人健康长寿为最优先考虑的人,竟然摄取烟酒等自伤性物质,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什么天下会大乱?我可一点不在乎。我没让人抽二手烟,伤害的只是我自己的身体。不过,如今这个世界,讲究的是公共正义,人类即资源这一意识根深蒂固,我的想法本身,就是寡廉鲜耻的。
“你是怎么瞒过身体里的“WatchMe”的?如果大量摄取酒精饮料,血液中的医疗分子群感知到之后,马上就会报告到健康管理中心的。”
“这一片土地上,服务网络是离线状态。”
对上司这个外行,我很耐心地解释着停战监视团最前线的情况,并且又加了一句:“无论如何,女孩子,是会使用魔法的。首席,你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女性哦。”
“一点也不好笑!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做的事,会给停战监视团带来多大伤害!”
“不会带来任何麻烦的。”
我尽量轻松地拍拍上司的肩膀,奥斯卡?施陶芬贝格身穿螺旋监察官的红色制服,她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我轻轻抚摩着她外套上WHO的徽章,那上面有2条交缠的蛇,呈螺旋状缠绕着智慧之杖。
“不会给我们的徽章蒙羞的。因为,你不会公布出去,对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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