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文学成就毋庸置疑。她早年因《哈德良回忆录》蜚声国际,后进入法兰西文学院,成为首位绿袍加身的女性“不朽者”。她是现当代法语文学重要的代表人物,与玛格丽特·杜拉斯并称为法国文坛上的两朵“雏菊”(“玛格丽特”的法文本义)。尤瑟纳尔独树一帜的写作风格还影响了王小波、余华、虹影等一批中国作家。
★《世界迷宫》三部曲包括《虔诚的回忆》《北方档案》《何谓永恒》,作为尤瑟纳尔生前后的作品,结构恢弘,风格成熟,是尤瑟纳尔的长篇代表作,堪称历史小说和回忆录写作的典范之作。
★《虔诚的回忆》《北方档案》《何谓永恒》,讲述的视角、焦点依次对应母系家族、父系家族、作家自己,小说的叙述是对个人与世界的关系、历史轨迹与未来命运的隐喻。
我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到马尔西安城堡去观光,只记得那里的花坛和吱吱叫的孔雀。一九二九年到比利时逗留稍长的时间,我又到那里去了一次,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时我与我母亲的娘家又有了联系,而这一切对于我都只不过是个传说。我的舅姥姥路易丝热情地接待了我,还稍许带着些拘谨,那是当时有教养的英国女人的特点。路易丝? 布朗? 奥米拉生在伦敦,是纯粹或者部分爱尔兰人的后裔。喜欢她的人说她出自名门,心怀不善的人也不否认第一种说法,但断定我的舅姥爷埃米尔—保尔—吉斯兰是在布赖顿遇见了路易丝并且娶了她,那时候,她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家庭女教师。有些暧昧不清的说法,论及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日期,但户口登记驳斥了这些恶意的传闻,
他的儿子埃米尔在交易所工作,天性就是个保守主义者,都用不着用政治原则去支持保守主义。他本是老礼宾司的官员,是个浸透了华盛顿上流社会趣味的交际场上的人物,在华盛顿曾有过两次风光体面的婚姻,但两位夫人都没有孩子。我这样说仿佛是在描绘一个诺尔布瓦式的人物,其实,这个混有爱尔兰血统的瓦隆人自有一种生活趣味,是普鲁斯特笔下那彬彬有礼的外交官所缺少的。他喜欢漂亮姑娘、美味佳肴和高雅的绘画。由于有佳肴和绘画,从一九四〇到一九四五年,他在伦敦的宅邸成了流亡中比利时政府要员温馨的避难处。他性格有些沉闷,至少并不热中家庭聚会。他像那些只管自己欢乐的男人一样,有些怪癖。义和团运动之后,他马上当了驻中国的公使。当慈禧的政府同意出资修复被损毁的公使宅邸时,他获准按照马尔西安城堡的样式修建,不仅是图样,连砖和石板都从比利时用编着号码的包裹寄去。这个奇特的建筑如今仍然存在,据说在中国政府收回它的所有权之前,由比利时暂时租给了缅甸大使。这个稀罕建筑的内部相当现代化。埃米尔? 德? 卡? 德? 马发出了请贴,居然请到了两位有皇家血统的年轻公主出席晚宴,直到那时两位公主从来没有出过紫禁城。喝咖啡的时候这些身份高贵的人物欠身告退,而且很长时间不回来,引起了不安。大家开始找她们:原来她们没完没了地拉讲究的马桶水箱,小小瀑布的哗哗流水应和着她们清脆的笑声。这次晚宴是我埃米尔舅姥爷一次社交上的胜利。
将近一九五〇年,这个阅历如此丰富的人死于伦敦,作为高级外交人员,享受到豪华的丧礼,让人印象深刻。这一方面是对走向消亡的一类人表示敬意,同时也显示了他长久以来所代表的被两次大战蹂躏的国家荣誉。我从他的一个同事那里得知,他逝世以前的几个月,曾感到非常悲哀后悔,仿佛他的一生只不过是个官方的木偶,一个衣着华丽的幽灵,由外交部牵着线,在布景前扮演着皮影戏,而那布景刹那之间就不复存在。这种懊悔心情本身就证明了他的确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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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娩........1
城堡的巡礼........49
两个走向永恒之邦的过客........119
费尔南德........207
附记........287
尤瑟纳尔女士说,当一个人写作或计算时,就chao越了性别,甚至chao越了人类。
——王小波
法国作家尤瑟纳尔在她的一部关于中国的故事里,一个名叫林的人在皇帝的大殿上被砍下了头颅之后,他又站到了画师王佛逐渐画出来的船上,在海风里迎面而来,林在王佛的画中起死回生是尤瑟纳尔的神来之笔,重要的是尤瑟纳尔在林的脖子和脑袋分离后重新组合时增加了一个道具,她这样写:“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奇怪的红色围巾。”这仿佛象征了血迹的令人赞叹的一笔,使林的复活惊心动魄,也是林的生前和死后复生之间出现了差异,于是叙述就有了现实的依据,也就更加有力和合理。
——余华
有一种人年龄大了,创作的激情便会失去,作品也是走老路。还有一种人,年龄越大,内心激情不减,作品一部比一部成熟,比如尤瑟纳尔,她不断挑战自己作为作家的能力,风格多变。尤瑟纳尔说,“有些书,不到40岁,不要妄想去写它。年岁不足,就不能理解存在,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时代与时代之间自然存在的界限,不能理解无限差别的个体。经过这许多年,我终于能够把握皇帝与我之间的距离。”
——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