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天,最糟糕的开始
我第一次看见西维亚的时候,她就那么“砰”的一声,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类似于神话里叮咚作响的竖琴声,或者冒起一缕青烟,什么都没有。她好像一个走错了路的精灵,降临在了我那个无比糟糕的早上。
按照计划,那天早上9点钟,我要给皇家石油的人提案,那是我们公司最最重要的一位客户。而8点15分的时候,我却依然在家中,对着餐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胃。天知道家里怎么会这么乱,桌子上放着我的笔记本电脑、爱尔兰黄油、杰瑞的手套、一盘子烤面包片,以及威廉王子和凯特王妃结婚时的纪念咖啡杯。
一旦这对杯子出现在我家餐桌上,就意味着我和杰瑞又攒了一大堆没有刷的脏杯子,而不得已又把它们从展示柜里请了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确实都很忙。我为了皇家石油的网站方案焦头烂额,而杰瑞呢,每天也是早出晚归,尽管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此时此刻,我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对着咖啡杯发呆,而是要赶紧离开这栋房子,之后跳上地铁,去见那些至关重要的客户。
为了能快些出发,我放下没吃几口的面包,一手抱着电脑,一手端起盘子,迅速来到了洗碗池旁。但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猛地向我袭来,手一松,盘子里的餐具和食物全都落在了洗碗池里,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伴着乱糟糟的声音,我的胃做出了反应,一股汹涌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浑身都随之战栗起来。
天啊,又来了!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被这种眩晕和反胃折磨着,我用尽力气鼓励自己:“不要紧的,萨拉,一会儿就好了,每次不都是这样吗?”
我一边为自己鼓劲,一边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要用眼睛抓住这个世界——伦敦的天空总是该死的灰蒙蒙,远处的灰砖房子很陈旧,邻居家的花园真漂亮,而我们家的……呃,还是那么乱糟糟。虽然这样的景色一点都不赏心悦目,但是起码让我知道,自己还好好活着。过了一会儿,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终于开始减退了,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响起:“萨拉,你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我到底是怎么了。要是过去,我的身体出现这种异样,我一定会以为自己怀孕了,然后第一时间跑去最近的医院做检查,可现在,这种可能性根本没有。
我和杰瑞已经很久没有滚过床单了,忘了从什么时候起,那种隐秘、疯狂而充满激情的游戏,便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但既然没有一个新生命在体内蠢蠢欲动,我又为什么会这么不对劲?
我愣愣地看着窗外,再一次问自己:萨拉,你到底是怎么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维亚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猫说话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把视线从窗外移开,低头看了一眼洗碗池里的盘子和咖啡杯有没有碎掉,大概也就只有几秒钟,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整个窗户,同时,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带着寒光,紧紧地盯着我看。
一受刺激,我的身体都变得莫名矫健起来。我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后退了好几步,同时把电脑当成盾牌,迅速举在胸前,想挡住这只“野兽”的攻击。而当我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才发现,玻璃窗后面蹲着的,竟然只是一只猫咪。它浑身都是金色的短毛,尾巴高高竖起,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却不带任何恶意。
尽管我刚才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并且大声尖叫,可是这只猫倒很镇定,它像一尊雕像一样岿然不动,连胡须都没有颤动一下,似乎很好奇眼前这个人类,还会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我为自己刚刚的大惊小怪而感到好笑,并且真的乐出了声,但刚笑了一声,就笑不下去了,因为我听到这只猫跟我说:
“你能放我进来吗?”
这一定是幻觉,对不对?那个轻柔甜美、婉转纤柔,并且伴着点喉咙里咕噜作响的声音,绝对不是从这只猫的嘴里发出来,对不对?
我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一下房间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周围一切正常,还和几分钟之前一样乱七八糟,收音机和电视也全都是关闭的,我的心一沉:完了,原本只是犯晕和恶心,现在我竟然以为一只猫在对我说出人类的语言,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
见我半天没反应,它(也许还是用“她”更合适些吧)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始不耐烦地在窗台上踱起猫步,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她用更加急切的口气对我说:
“让我进去吧,亲爱的。”
我全身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她说这句话时,用的竟然是我的母语——西班牙语。
天哪!这只猫不仅会说话,而且还会好几种语言!
我得是多病入膏肓,才能产生这么荒诞的想象。
我死死盯住猫咪的嘴,希望看清她的嘴有没有动,我连眼睛都不敢眨,只为了确定那些声音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而她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因为很快,我就听见她对我说:
“是的,就是我,就是我在窗外对你说话呢,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啊?”她用的依然是西班牙语,而且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还用爪子抓了两下窗户,以示催促。那一瞬间,我觉得就是马上发生大地震,或者天塌下来一块,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一只猫在我眼前用两种语言不停说话,这种邪乎的事都能出现,还有什么不可能?
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醒醒吧,是幻觉,对,就是这样,一定是因为我太累了。”我拿起电脑,冰冷坚硬的质感在提醒着我,我正活在现实中,可是我说服自己无视这一切,只赶紧转过身去,不再去看那只猫。
就在这时,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顿时一个激灵,把什么身体不适啊、猫啊和西班牙语之类的,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我看到时间已经指向了将近八点半,而皇家石油的那些大咖们,一会儿就要听我的提案。
临走前,我隐隐听见那只猫在窗子外喊道:“不听从猫的话,可是会倒霉的哦。”我心中“咯噔”一下,但依旧头也没回地冲出了家门。
祸不单行
当我背着沉甸甸的电脑包在伦敦街头狂奔时,忍不住想,要是父亲看见这个场景,会不会无奈地摇头:“女儿啊,你从西班牙千里迢迢跑去英国,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好在他远居千里之外,看不到我如此狼狈的一幕,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地铁站,钻进罐头一样挤的车厢,在心中不停默念着准备好的提案解说,时不时地,同事格雷的话还会突然在脑袋中响起:“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把这个提案拿下,不然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这个威胁我的家伙,就是我的最佳拍档,这些天他一直对我重复着这句话,以至于我在洗澡的时候都会产生幻觉,以为他出现在浴室门外冲我喊话。
幻觉——一想到这个词,我的眼前又晃过了那只会说话的猫,整个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20分钟前,我确实在家里的窗台上看见了一只猫,她用英语和西班牙语交替跟我说话,还央求我放她进屋……问题在于,我是真的看见了?还是一切只是我的想象?
一阵语音报读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这才发现,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已经开出了好几站,此刻正停靠在邦德站,而我恰巧应该在这换乘。一瞬间,我就像被摁下了疯狂摁钮,“劳驾!”我一边疯子似的不停大叫,一边用身体去撞面前厚实的人墙,拼命朝着车门突围,完全顾不上人们投来的愤怒目光。
我使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在站台工作人员的惊呼中突出重围,跳下车门,并且敏捷地拽住了我背包的带子。
当车门在身后传来关闭的“滴滴”声时,我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除了开会迟到外,今天过得还不算太糟糕。
但就在下一秒,我的脑子却像炸开了一样。因为我看到自己手里攥着的,只是一根书包带,对,仅此而已。
临出门前,那只怪猫的预言竟然应验了我的书包——里面装着我辛苦做出的演示方案和打印出的资料,并且是全公司仅有的一份——正被夹在车厢里,和那些赶去上班的人们一起呼啸而去,消失在黑洞洞的隧道里。而站台的时钟此刻正发出音乐,告诉所有人,现在已经是九点整。
真是太棒了!这一天我必将终生难忘。
我扔掉了书包带,继续在地铁站里奔跑,格雷的信息不断涌进手机,语气越来越急切:“你到哪儿了,萨拉?就差你了。”“客户都等急了。”“咱们boss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在出站时,才终于有工夫给他回了条信息,我把丢掉电脑和资料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半天没有回信,直到我冲进公司大厦的时候,手机才又响了起来,屏幕上写着:“好的,你就等着见鲨鱼吧。”
当我跑进会议室时,我看到所有人都端坐在那里,而我的boss安妮,表情冷峻,目光如刀,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样。那一刻,我倒真宁愿去见鲨鱼。
……
展开
——西班牙畅销书作家克里斯蒂娜
“每个人都至少应该读三遍,因为主人公所面对的那些问题,我们人人都有可能遇到,而这本书恰好告诉了我们解决方法。”
——著名表演艺术家罗伯特·桑切斯
“语言幽默睿智,描写又直指人心,把我逗乐了无数次,也让我落泪了好几回。”
——剧作家伊莎贝尔·加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