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与书商的对话
“早上好!书商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朋友,是大家都在四处奔忙的那件事啊,想挣钱糊口,可能的话,多赚几个富余钱。”
“别着急,先请坐。告诉我,我能为您效劳些什么呢?”
“先生,咱们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我是来请您撰文写稿的,请您为读者写点什么吧。”
“好家伙,您可给我出了个难题。”
“得啦,别一开口就谦虚嘛!”
“先生,这不是谦虚,是怕麻烦,是懒,是见解问题,随便您怎么想都行。”
“不过,也许……”
“那好吧,您想让我写什么呢?要想招读者讨厌,什么时候都行;还有……说实话……我现在也没什么要对读者说的。”
“看在上帝的分上,您没有要对读者说的话吗?种种的恶俗流弊,件件荒唐可笑的事,难道您没看到吗?一句话,难道没看见应该批评的事多而又多吗?”
“批评!哎呀!您疯啦。我的书商先生,您是不是昏了头了:您以为我保持清醒是为了找人决斗吗?或者您以为我愿意别人打烂我的脑袋吗?”
“不是这个意思,您开玩笑呢。政府维护那些受它保护的人们的安全,也会惩罚坏人……”
“的确,先生,政府维护社会,社会却不断地让政府的良好意愿落空。不错,政府也许会保护那些批评恶习和流弊的人,那是因为恶习流弊总是和政府唱反调。政府会严惩,这话也不假。不过,书商先生,政府既不能阻止我被一根大棒打,打得我批评兴致全无;我也不能坐视政府把打我的人绞死,除非我挨打之前政府就把他绞死了。我有必要为别人的丑行恶习去找死吗?”
“您比我更清楚,可以不指名道姓地批评呀,这样谁都不会得罪。”
“是的。但是难免有一些蠢货自认为就是作者讽刺的对象;其实,作者也许并没给他们这个面子,根本没想到拿他们当例子。更无法避免的是,这帮蠢货中不少人硬充好汉,天天向作者下战书,作者因此不得不随时放下笔,拿起剑。再说,对所有读者说的话,作者还得向每一个读者道歉。眼下,我可不想开始我的军旅生涯;我一向觉得,写字台上的生涯最舒适,因为我像珍惜自己的脑袋一样珍惜我同类的脑袋。我的主张是,大家的脑袋与其挨揍,不如去思考。依据是,脑袋轻而易举就会被打破,而禁得起那种考验的脑袋真是少而又少……”
“这么说,我是白来一趟了……”
“不过,兄弟,您要是有别的要求……”
“既然上帝让您的性格如此犀利,我不相信您就没有写好的、值得一读的文章。我是为此而来的。”
“我感到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嘲笑我所讨厌的一切,还有一件事是……”
“是的,先生,您就是说一千道一万,我今天不带走点什么,是不会离开这儿的。”
“兄弟,饶了我吧!别捣乱啦,很多人会对您感恩不尽的。”
“事情还远远没完呢!还有,您得准备办个期刊,材料现成。我知道,对我来说,您可能是最合适的人。”
“不,不,不,那可不行。答应办期刊,不行,先生。看您这么没完没了,那好吧,我前些天晚上写的几篇东西可以去见天日,但愿我别后悔。按照常规,如果我还有兴趣,只要我认为合适,或者可以,以独立成章的方式,我还会发表其他一些。否则,我何时失去兴趣,何时便告终止。”
“这么说,最后……”
“不错,最后,您赢了,尽管我很不情愿。这是那几篇文章的草稿,您把它誊写清楚。咱们说好了,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文章是我发表的;您给文章随便加个题目。时下人们不太注意题目,却最注重品味;品味越引人注意,买的人就越多。所以,加什么标题是书商考虑的事;不过,您要明白,我不是许可您,而是告知您,标题不得有丝毫褒贬之意,听凭读者判断。”
“但为了销售……”
“卖不出去,就不卖。花多少钱我给您。您可以走啦,下个月再来烦我吧!”
(《白日的讽刺精灵》第1期,1828年2月2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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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世界文学史》第六卷
在拉腊的特写中,(我们)可以找到“对西班牙灾难的敏锐诊断”。
——胡安·戈伊蒂索洛(西班牙当代著名作家和思想家)
拉腊具有“使人感到不安和破坏性的智慧”。“这位作家(指拉腊),尽管在当时被认定是外国化的,然而他密切结合我们的传统,是他那个时代的唯一纯正的伟大作家。”
——阿索林(西班牙小说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