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十年,无论读者口味如何变化,悬疑小说在美国畅销书榜单上一直占有一席之地,同样,在中国畅销书席位上也不断有新的力作占据榜首。
一般来说,优秀的悬疑小说有情节曲折的,也有情节简单的。情节曲折的,由于其情节能够吸引人,即使作者制造悬念的能力稍稍不足,也基本不会影响读者的阅读兴趣,但情节简单的,就要考验作者制造悬念的能力。一句话,这类悬疑小说靠的就是作者制造悬念的能力,否则,悬念不足再加上情节简单,结果肯定不妙。
本书就是情节看似简单但悬念十足,读来非常吸引人的悬疑小说。
最近二十年,美国的悬疑小说作家们似乎不约而同地对这类小说的基本情节作了小小改动,由之前的完全写实变为在书中加进一些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由这类畅销书改编的电影尤其如此),本书后半部出现“艾比”就比较典型。
作者布莱克•克劳奇后记里提到电视剧《双峰镇》对他的影响,此电视剧非常著名,我觉得说本书作者是在向《双峰镇》致敬,不过分。
位于爱达荷州的黑松镇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小镇——或者说它看起来是这样的。特勤局特工伊桑·伯克奉派来到镇上寻找两名失踪的联邦特工,可他抵达之后将会面临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在遭遇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之后,他被人送进了镇上的医院,由此成为了一个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手机、无法证明自己是谁的伤员。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看起来都挺友善,但是他总感觉有些事情不大对劲。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伊桑就同事失踪案所展开的调查引发了一系列无从得到解答的问题。
为什么他无法与黑松镇外的家人取得联系?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所描述的个人身份?围在小镇四周的电网是用来做什么的?是为了防止镇上的居民离开小镇,还是为了阻隔什么东西进到小镇里面?
伊桑在探寻真相的过程中越来越远离自己已知的世界,直到最后他不得不面对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他或许永远也没法活着离开黑松镇了…… ,本书后半部出现“艾比”就比较典型。
作者布莱克•克劳奇后记里提到电视剧《双峰镇》对他的影响,此电视剧非常著名,我觉得说本书作者是在向《双峰镇》致敬,不过分。
他恢复意识苏醒过来,发觉自己是仰躺在地上的,阳光倾泻在他脸上,附近有潺潺的水流声。他感到视觉神经剧烈疼痛,颅底区也有规律地跳动着作痛——这些都是偏头痛即将来临的征兆。他略微侧了侧身子,用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蜷缩着双腿,将头耷拉在膝盖之间。在他睁开眼睛之前,他就用这样的姿势感知着周遭的世界。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些摇晃,整个人找不到平衡感。他费力地深呼吸了一下,胸口顿时感到一阵剧痛,如同有人用一个钢楔碾过了他左上方的肋骨。他呻吟着抵抗住了这种疼痛,并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他的左眼一定肿胀得很厉害,因为他觉得这只眼睛就像是透过一条缝隙在看外面的世界。
这儿是一片他所见过的最绿意盎然的草坪,一直延伸到河岸边,草坪中的几株矮树有着大而柔软的叶片。河水清澈见底,流速很快,从河床上的大圆石之间奔流而过。河对岸有一道高达上千英尺的峭壁,一丛丛的松树贴着突出的岩架不知疲倦地生长着。微风吹来,他大口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松树的气味,还有些许河水的清新味道。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和黑色的外套,外套里面是牛津纺衬衫,白衬衫上点缀着斑斑血迹。他的领口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领带,跟外套一样也是黑色的。
他努力想站起来,可双膝却不听使唤,像棉花一样软弱无力,于是他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一阵灼热的疼痛掠过了他的胸腔。他的第二次尝试总算成功了,身体虽然有些摇晃,但终究还是站起来了,这时他感到脚下的地面就像一块倾斜的甲板。他拖曳着双脚,缓缓地转过身去,继而将两只脚分得很开,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现在河流在他的身后,他正站在一片旷野的边缘。远处有一座公园,几个铁制的秋千架和儿童滑梯在正午强烈的阳光下微微闪光。
他的四周别无他人。
他的目光越过公园,瞥见了几栋维多利亚式的房子,在更远的地方是一条大街和更多的建筑物。这个小镇的方圆最多只有一英里,周围全都是高达上千英尺的由红色条纹状岩石构成的峭壁,小镇仿佛坐落在石砌的圆形露天竞技场的正中。峭壁的顶端有一些残留的积雪,不过他所处的山谷却很温暖,头顶上蔚蓝色的天空清朗宜人,万里无云。
男人伸手摸索着裤兜,然后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单排扣外套的衣兜。
没有钱包。没有任何证件。没有钥匙。没有手机。
他只是在外套的一个内兜里找到了一把折叠式小刀。
来到公园的另一侧之后,他变得更加警觉,然而也更加困惑了。随着脉搏的每一次跳动,他的颈椎也开始疼痛起来。
他已经想起了以下六件事情:
现任总统的名字。
他母亲的模样,不过他不记得她的名字和她的声音。
他会弹奏钢琴。
他还会驾驶直升机。
他三十七岁了。
他得尽快去医院。
除了上述事情之外,这个世界——以及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并非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能力。他可以感知到一点点徘徊在意识边缘的真相,但事实上真相仍然处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他走在一条安静的居住区街道上,仔细观察着停在街边的每一辆车。这里会有一辆车是属于他的吗?
左右两侧的房屋看起来都很新,也许它们都新近粉刷过。每一栋房屋前面都有一块绿油油的方形草地,草地四周围着尖桩篱笆栅栏。每一个家庭的名字都用白色的大写字母印在一个个黑色私人信箱的侧面。
几乎每一栋房子的后院都有一片生机勃勃的花园,花园里不仅种着花,还种着各式蔬菜和水果。
这里的一切色彩都非常鲜明。
当他在第二个街区走了一段路之后,疼得皱了皱眉。费力的行走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呼吸了一下,左侧身体的疼痛感使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脱掉外套,将衬衫下摆从裤腰间拉了出来,然后解开了衬衫的纽扣。眼前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更加糟糕——他的左侧身体上有一道深紫色的瘀伤,瘀伤四周的皮肤呈越来越淡的黄色,看上去像极了靶心。
一定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他。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部。头痛还在持续,并且越来越明显,可是他并没有触摸到左侧头部有任何严重创伤。
他重新系好衬衫的纽扣,将下摆塞进裤腰里,然后继续在街上走着。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宣告他曾遇到了某种事故。
也许是被车撞了。也许是摔倒了。也许是被人袭击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身上没有钱包。
首先,他应该去找警察。
除非……
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呢?比方说犯下了某种罪行?
有这种可能吗?
也许他应该先等一等,看自己能不能回想起什么来。
然而,他发现这个小镇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勾起自己的回忆。他一边沿着街道磕磕绊绊地走着,一边查看着街边每一个私人信箱上的名字。他的潜意识里在想什么呢?他的直觉告诉他,也许某个信箱的侧面会印着他的名字。那么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以后,会不会唤起他的所有记忆呢?
他离小镇的中心越来越近了,他已经开始听到汽车行驶的引擎声、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和通风设备的嗡嗡声。
他伫立在街道中央,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
他注视着一栋两层楼高的红绿色维多利亚式建筑前方的一个信箱。
他注视着信箱侧面的名字。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缘由。
麦肯齐
“麦肯齐。”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麦克……”
可是,由前三个音节组成的昵称却有一些含义,或者说,这激起了一些遥远的情感。
“麦克,麦克。”
他就是麦克吗?麦克是他的名字吗?
“我叫麦克……你好,我是麦克,很高兴见到你……”
不对呀。
他慢吞吞地再次念了一遍这个词,感觉并不自然。他不觉得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名字。诚实地说,他恨这个词,因为它使他产生了……
恐惧的感觉。
这多么奇怪啊!不知为什么,这个词竟然激起了他的恐惧感。
一个名叫麦克的人伤害过他吗?
他继续向前走着。
又走过三个街区之后,他来到了小镇的主街和第六街的交汇点。他坐在路边一条背阴的长凳上,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气。他四处张望,渴盼着能找到什么熟悉的东西。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熟悉感。
他的斜对面有一家药店。
在药店的旁边是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另一边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屋,屋檐下悬挂着一个标牌:
黑松镇旅馆
一阵咖啡豆的飘香促使他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他抬头望着那家名为“热豆咖啡”的咖啡馆,香味一定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嗯。
从整体上看,这并不是最有用的信息,可这使他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喜欢上好的咖啡,而且是非常喜欢。这样的发现如同一块小小的拼图,是构成他的完整身份信息的细小零件。
他走到咖啡馆门口,拉开了纱门。这家店很小,而且有些古朴。仅仅凭着气味,他便能分辨出他们正在煮上好的咖啡豆。右手边有个吧台,那里摆放着几台浓缩咖啡机、研磨机、搅拌器和香料钵。有三个凳子上坐着客人。吧台对面的墙边有几张沙发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放着几本旧平装书的书架。两位老人坐在棋盘跟前,正用陈旧的棋子兴致勃勃地对弈,仔细一看,棋子是由至少两套旧棋具拼凑而成的。墙上展示着当地的艺术作品——一幅接一幅的黑白肖像画,主角全是中年妇女,她们的表情都差不多,只是描绘的视角各不相同。
他走近收银台。
当那名二十来岁、留着金色细发辫的咖啡师最终注意到他时,他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她认识我吗?他问自己。
收银台背后有一面镜子,他得以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随即便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用略带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他的整个左脸又青又肿,左眼鼓得很大,只留下一条很细小的眼缝。
天哪!我,我竟然被人打成了这样。
除了脸上的可怕伤势,他看起来还不算太糟。他的身高大约有六英尺,确切地说也许是六英尺一英寸。他留着黑色的短发,两天未修剪的胡须像一层薄薄的阴影笼罩着脸的下半部分。从外套肩部的形状可以看出他的肩膀非常宽阔厚实,而牛津纺衬衫在胸前绷得紧紧的,很明显他的胸肌也非常发达。总而言之,他是个结实而强健的人。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像一个广告经理人或营销人士,如果剃掉胡须,再略微收拾打扮一番,很可能就是个引人注目的美男子。
“你需要些什么呢?”这名女咖啡师问道。
他本该喝上一杯咖啡的,可是他现在却身无分文。
“你在煮上好的咖啡吗?”
女咖啡师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困惑。
“呃,是的。”
“是镇上最好的咖啡吗?”
“这里是镇上唯一一家咖啡馆,不过没错,我们的咖啡的确很棒。”
男人前倾着身体伏在柜台上。“你认识我吗?”他低声问道。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见过我吗?我以前曾经来过这里吗?”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他摇了摇头。
她打量了他片刻,似乎是在评估他的诚实程度,想要搞清楚这个满脸是伤的男人究竟是疯了还是故意跟她捣乱。
最终她开口说道:“我认为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你确定?”
“是的,就像我可以确信这里不是纽约一样。”
“好吧。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一年多一点。”
“这么说,我不是这里的常客?”
“当然不是。”
“我还能问你一些别的事情吗?”
“没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居然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
他迟疑了片刻,他的一部分心智不愿意承认这种彻头彻尾的无助感。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咖啡师皱着眉,看上去对此难以置信。
“我并不是存心跟你捣乱的。”他说。
“这里是爱达荷州的黑松镇。你的脸……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我自己也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医院呢?”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股不祥的电流涌过自己的全身。
这是不祥的预感吗?
还是某种深藏于脑海深处的回忆用冰冷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后脊梁?
“有的,医院在离这里七个街区远的南边。你应该立即去医院看个急诊。我可以帮你叫一辆救护车。”
“不必了。”他后退着离开了柜台,“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呢?”
“米兰达。”
“谢谢你,米兰达。”
再度置身于阳光之下,他的步履变得更加不稳,头疼的感觉也增强了一些,开始折磨人了。街上一辆车都没有,所以他不假思索地横穿马路,来到了主街的另一侧,然后沿着街道走向第五街。在他经过一位年轻的母亲和她年幼的儿子身边时,他听到小男孩像是低声在问:“妈妈,那是他吗?”
母亲嘴里发出嘘声,示意儿子保持安静,然后皱着眉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说:“抱歉,他不是有意对你无礼的。”
他来到第五街和主街的交汇处,站在一栋两层楼高的赤褐色砂石外墙建筑物面前,双开玻璃门上印着“第一国家银行黑松镇分行”。在建筑物的侧面,他看到了一间电话亭。
他尽可能快地跛行着走进电话亭,接着从里面关上了门。
电话亭里的公共电话簿是他见到过的电话簿里最薄的一本,他站在那里翻阅着,寻求突破性的发现,可是它不过只有区区八页纸,上面印着几百个名字。就像这个小镇里的其他东西一样,它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放下了电话簿,任其在金属丝上悬挂摇摆着,他将头靠在了电话亭冰冷的玻璃墙上。
这时他看到了电话的拨号盘。
他不由得因自己刚刚意识到的事情而笑了起来。
……
《破碎时空》
《秘密裂痕》
《最后的小镇》
尽管有证据表明人类还在继续进化,但生物学家承认,其实每一个人都在疑惑进化将会把我们带向何方。
——《时代周刊》,2009年2月23日
《黑松镇》凝结了我的所有努力,我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来构思和准备,终于创作出这样一部能让我找回当年《双峰镇》那种感觉的小说。
——布莱克.克劳奇
如果你留意观察大自然的各种现象,你会发现生命暂停的状态其实跟永生极为相似。
——马克.罗斯(细胞生物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