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家图书奖、国家图书评论奖双料提名,美国国家杂志奖获得者——著名短篇小说大师艾米·布鲁姆2014年长篇新作
☆荣登《华盛顿邮报》、《奥普拉杂志》2014年度推荐小说
☆《纽约时报》、《今日美国》畅销小说
☆《华盛顿邮报》盛赞,并誉布鲁姆为“美国当代的雨果”。
☆它可能是2015年动听的小说!“将音乐性加入到这本小说中来,是令我兴奋的事情之一!”——艾米·布鲁姆
☆《每一种相遇》是一本盈满妙趣与别致格调的诗意小说,它是一则关于家、关于生命本真的时光寓言。
☆欢愉与恐惧、欲望与惊奇交织的美式历险记,窥见时代喧嚣与陆离的万花筒。
《每一种相遇全都妙不可言》在对家庭的种种失望下,渴望成为电影明星的爱丽思,决心带着她的小跟班,妹妹伊娃出走,开始一场横穿美国的追梦之旅。爱丽思的勃勃雄心就这样把俩人从俄亥俄州的小镇带往声色犬马的好莱坞。从纸醉金迷的爵士俱乐部到长岛的金色千万豪宅,从布鲁克林的美容院到伦敦西区的熙攘角落,挤在一辆偷来的旅行车上,她们一路追寻,也一路见证着时代变革下不断被重塑的世相。旅程队伍随着她们结交的形形色色的人逐渐壮大,而梦想也因丑闻、谎言、背叛、战争的交织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曲折……
我爸爸的妻子去世了。妈妈说我们应该开车到他的住处看看,那里说不定有留给我们的东西。
她用柚子匙敲了敲我的鼻子,"是这样的,"她说,"你爸爸更爱我们,但是他在外面另起了炉灶,有一个老婆和一个比你大点的女儿。她娘家可是有钱人。去擦擦你的脸。"
没有人比我妈妈更心直口快了。她把我脖子和耳朵擦得闪闪发亮。我们互相帮忙换好衣服:我帮她拉上淡紫色礼服的腋下拉链,她帮我系好粉色裙子上难系的扣子。妈妈把我的辫子扎得紧紧的,连我的眼睛都跟着吊了起来。她戴上紫罗兰钟形帽和她最好看的手套,跑到街对面借来了波特曼先生的车。对于此次出行我倒很高兴,也为自己多了个姐姐感到愉快。我并不为爸爸的另一个老婆去世感到难过。
我们等了他好几个星期。妈妈每天上午坐在窗边,到晚饭时间她就不停地抽烟。她从霍布森家下班回来以后情绪很低落。即使我帮她揉了脚也没什么起色。我整个七月都在房子周围游荡,与波特曼先生的小狮子狗作伴,等着爸爸开车回家。他如果回来的话通常是在两点钟,除非那天有炉边谈话。所有的炉边谈话我们都一起听。我们爱罗斯福总统。周日爸爸回来的时候,给妈妈带回一包好彩香烟,给我带了一条好时巧克力。晚饭后,妈妈坐在爸爸的大腿上,我则坐在他的拖鞋上。如果有炉边谈话,他一定会模仿罗斯福总统。朋友们,晚上好!他说话时,嘴里叼一根稻草,假装是烟嘴: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他向妈妈鞠一躬说道,亲爱的埃莉诺,来个华尔兹怎么样?于是他们就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跳上一会,然后我就该去睡觉了。妈妈往我头发里别几个小发夹好让我头发变卷,爸爸则一边唱着"我多想像姐姐凯特那样跳舞"把我抱到床上。接着他帮我盖好被子,舞动着跳出房间。周一早上他就走了。我得一直等到周四,有时要等到下一个周日他才再来。
妈妈停好车,重新涂了口红。爸爸的房子有两层,外墙砌着红色石头。高高的落地窗后面挂着带穗的蕾丝窗帘。闪闪发光的木质门前,宽阔的棕色台阶像箱子一样堆叠上去。看来你爸爸确实喜欢把家保持得漂漂亮亮的,即便在他不在的时候,她说。的确漂亮,我说。我们应该住在这。
妈妈向我笑了一下,舌头在牙齿上舔了一圈。可能吧,她说,谁知道呢。她告诉过我她已经厌倦了阿宾顿 这个地方。自打我出生我们就住在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个像样的城市,而且她也不愿再在霍布森家当佣人。我们一直说想到芝加哥给自己寻找更美好的生活。当我们下车时的时候,我哼着:"芝加哥,芝加哥,那个蹒跚学步的城市……我看到一个男人,与他的爱人共舞"。我还像电影里那样跳了几个舞步。妈妈说,你还真有能耐啊,小鬼,然后从后面拽了拽我的裙子。她舔湿了手掌,按在我的刘海上,这样它们就不会翘起来了。她整理了一下裙子,让我检查一下接缝。直得像支箭,我说,然后我们就手牵着手走上了台阶。
妈妈上前敲门。爸爸开的门,还穿着他在听总统演讲时在我家穿的那件蓝背心。爸爸拥抱了我,接着爸妈相互耳语了些什么。我则站在那里,尽可能地多看几眼客厅,光这里就差不多有我们家那么大了,还摆满了鲜花。(我感到爸爸在问我们到这来干什么,好像妈妈因为他不回家咒骂了他几句。但我怀疑是我听错了。爸爸一辈子都在扮绅士,而妈妈也肯定这样跟我说过一百遍:对付男人得有招数。如果女人对付不了自己的男人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当我说男人如狗时,"她曾说,"我不是在侮辱他们。我喜欢狗。")这时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出现在爸爸身后。
"这是我的女儿爱丽思,"爸爸说。我能听见妈妈倒吸了一口气。
"爱丽思,"他说,"这是我的朋友洛根夫人和她的女儿,她可爱的女儿,伊娃。"
仅仅站在他们的门厅里,我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拥有无数我没有的东西。装在像水桶那么大的水晶花瓶里的鲜花,漂亮的浅棕色鬈发,以及爸爸放在她肩上的手。她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浅蓝色毛衣,领口处别着一个蓝色小鸟别针。她似乎穿了长袜。尽管爱丽思才十六岁,但在我看来已是个成熟的女人。她看上去像个电影明星。我爸爸把我们推到楼梯口,告诉爱丽思把我带到她房间跟我玩一会,他和我妈妈要说会话。
"你想像一下,"爱丽思说,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坐在旁边的编织小地毯上。她给了我几颗水果糖,我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她是个健谈的人,模仿能力也极佳。"整个大学的人都来参加我妈妈的葬礼了。我外公曾经是大学校长,但是去年得了中风,所以现在大不如从前了…有那么个女孩,长着红头发,简直太讨厌了。红头发,就好像东西没煮熟似的…"
"我觉得波莱特o戈达德是红头发,"我说。我在上周的《电影故事》里读到的。
"你多大了?十岁?谁想跟波莱特o戈达德一样啊?反正这个红头发女孩从葬礼回到我们家就开始嚎啕大哭。于是我们的邻居,德赖斯代尔夫人就问她,'你跟阿克顿夫人关系很好吧?'"
爱丽思跟我讲这些的方式,让我仿佛看到了爱管闲事的德赖斯代尔夫人:吃东西的时候把脏兮兮的面纱从嘴边拿开,湿乎乎的手帕塞到巨大的胸前。妈妈说这是很让人恶心的事。
"我十二岁了,"我说。
爱丽思说,"我妈妈就像个圣人--每个人都这么说。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妈妈在这个蠢货身上浪费过时间,所以我就转过身去,说没人知道她是谁。于是她就跑进了楼下的化妆室--这里才好笑呢--结果门卡住了,她出不来了。她使劲敲门,直到两个教授来把门撬开。太好笑了。"
爱丽思说整个大学的人(我倒不知道爸爸在大学教书;如果有人问我,我会说他以读书为生。)都来到教堂吊唁她妈妈,向她和她爸爸表达同情。她说他们所有的亲友都到场了。我知道她这是在用她的方式告诉我,我妈妈不可能是她爸爸的朋友。
我们听到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接着一声关门声,然后钢琴声响起,弹的是《我的天使让我变成魔鬼》。我从来不知道爸爸还会弹钢琴。我和爱丽思站在她卧室门口,向客厅探着身子。我们还听见了马桶抽水的声音,虽然有点尴尬,但也叫人安心。爸爸开始弹奏《月光奏鸣曲》,可是接下来我们又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和爱丽思跑到楼下。前门敞开着,妈妈刚刚钻进波特曼先生的车里。她把一个棕色斜纹软呢旅行箱留在门廊上。我站在门廊那里,手提着箱子。爸爸在摇椅上坐下来,把我拉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他从去年开始就没这样抱过我了。他问我觉得妈妈是否还会回来,我也问他,觉得妈妈会回来吗?爸爸又问我妈妈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家人,我则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就只在大部分的星期日和某些星期四才能见到他。我对波特曼先生和他的狮子狗都很友好,我所有的老师也都喜欢我。所有能称得上是家人的人也不外乎就是他们了。
爱丽思打开纱门,像小猫看小狗那样看着我。
晚饭时间我们坐在餐桌前,吃的是肉饼和土豆泥。爱丽思已经第三次告诉我把胳膊肘从桌子上拿下去。这里不是学生宿舍,我爸爸说,注意礼貌爱丽思,她是你妹妹。在爱丽思离席后,爸爸告诉我要改善我的举止:这里不是你以前住的那个糟糕的小镇了,而且你也不再是伊娃·洛根了。你是伊娃·阿克顿,我们会称你是我的侄女。
之后过了快一年我才明白我妈妈不会回来接我了。
爱丽思不理睬我的时间并不长。她对我呼来唤去。她对我说话的方式,就好像电影《春风秋雨》 里克劳黛·考尔白对路易丝·比弗斯说话一样,比如"黛利拉,咱俩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表示这个白种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当然路易丝·比弗斯就只能叹一口气,继续做更多的煎饼。
所幸爱丽思帮我融入了初中生活。入学两个星期以后,一个高大的红脸女孩曾把我逼到角落里问我到底是谁,于是爱丽思把她的一只做过美甲的手放在那个女孩肩膀上说,盖斯,这是我堂妹伊娃·阿克顿。她妈妈也去世了。那个女孩呼道(也难怪她这么说),天呐,你们俩是何方神圣,吸血鬼吗?我只求你们别从我家门前走过。
我帮助爱丽思准备各种比赛:演讲、朗读、诗歌朗诵、爱国散文,还有舞蹈。爱丽思是个明星,她在学校爱慕者众多,虽然有些女孩不喜欢她,她也不在乎。我也假装不在乎。我是图书馆的常客,门门功课拿A,但是在我看来,我真正的工作是帮助爱丽思准备各种比赛。
家里的东西不再像我妈妈把我丢下的那天那么美好了。我们不再有鲜花,四周满是灰尘。我和爱丽思打扫了我们自己的房间。我们本来也应该打扫门廊和厨房,但我们没有,谁也没打扫。吃饭时我爸爸要么就打开鲑鱼或是金枪鱼罐头,倒在我们盘子里的一片生菜叶子上。有时他就把六个热狗和一罐豆子一起煮,桌子上放一碟芥末。
偶然间我发现夏洛蒂·阿克顿有一本崭新的《烹饪的乐趣》。我问爸爸我能不能拿来看看。他告诉我,我屈尊做什么,他和爱丽思就吃什么。艾尔玛·罗姆鲍尔在第一页上说要从面对炉灶开始。我把一束欧芹和一个柠檬塞在一只鸡肚子里,把它放进烤箱烤了两个小时。后来那只鸡被我们吃的精光,爸爸对我表示了感谢。
在我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做了烤薄饼,我爸爸大声朗读了《强盗》这首诗。我们甜点吃的是菠萝反转蛋糕。爱丽思在上面插了蜡烛,他们为我唱了生日歌。
新年夜,我们的爸爸出门了。我和爱丽思用她妈妈最好的樱花茶杯喝了杜松子酒和橙汁。
"祝我们的友谊链条永不生锈,"爱丽思说,"我是从保姆布丽姬那学来的。在你来之前。"
"对,对,"我说。我们勾着胳膊肘,咽下杜松子酒。
二月的一个夜晚,我被爱丽思的巴掌扇醒了。虽说爱丽思的确不是我梦想中的那种姐姐(其实我根本没梦想过能有个姐姐。我梦想过养一只狮子狗,就像波特曼先生的那只一样。这些年我也梦想过我妈妈雇了个私家侦探来找我,不管我住哪里,她都哭倒在门前的台阶上。我却从未让她进门。)但是爱丽思从来没打过我。我已经来她家一年多了,她都从没进过我的房间。如果爱丽思想和我说话,她就站在走廊里,用手示意一下,我就乖乖地过去坐在她床旁边的编织小地毯上。
"你这个卑鄙下流鬼鬼祟祟的贱人!"她手上戴的她妈妈留给她的猫眼石戒指剐住了我的头发,我们两个不知怎么回事就纠缠到了一起,一起哭叫了起来。她把我从床上拽下来,在地板上拖着,直到耗尽手上的力气。她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扔到地上,东西倒不多,而且大部分是她不想要的衣服。哦,天呐,她说,其实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她在我旁边的地板上躺下来,气喘吁吁。
爱丽思说我爸爸曾经偷过她藏在床垫下的一百块钱。一百块他都拿走了。那是在我来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于是她就换了个地方藏钱。但现在他又发现了。她手里拿着五块钱,是今晚在普瓦斯基俱乐部演讲时赚来的。这场名为"是什么让美国强大"的演讲算是她最精彩的演讲之一了。如果让埃德加拿到了钱,那可要了她的命了。她在我房间里乱砸乱扔,把小书架上的书都丢到地上。然后她去自己房间里拿了一把剪刀回来,我们曾经用它来把她妈妈的衣服剪裁成她朗诵时能穿的衣服。她把我那本《小妇人》从中间开始挖空,一页一页地剪,从"天才冒火花了…"一直到差不多书的结尾,艾美嫁给劳里的地方。不过反正我也讨厌那部分。
那是我为我去好莱坞与藤街攒的钱,她说,我下一个目标。平静下来后,她把我的书都捡起来,在书架上摆放好。又把我的衣服和鞋子放回到衣橱里。她给我梳了头。又把原本属于她的开襟羊毛衫叠好。我和我的房间似乎比从前看上去要好了。
爱丽思能从比赛中赚这么多钱让我感到震惊。同样让我惊讶的是她认为把她的钱藏在我的房间更好。我起初觉得是她错认为我爸爸拿了她的钱。但她并没有错。爱丽思就是爱丽思。(她并不比我更加机警,或者有更准确的直觉。我见过很多世面,但却无法完全理解。)爱丽思只能看到与爱丽思有关的事情,但是她事事用心,仿佛一个飞行员在寻找跑道上的闪光信号灯。正是因为她的小心才让她免于坠毁的灾难。爱丽思说我好像身体里有个疯狂的收音机,一半时间收音机里放着值得一听的消息,另一半时间则播放着诸如"密西西比的庄稼歉收"这样的东西。从情人节到阵亡将士纪念日,每次爱丽思比赛获胜,她都把钱叠放在胸罩里。我爸爸每次都等她到很晚。他会问她愿不愿意让自己来帮她存放奖金,每次她都说,不了,谢谢,然后径直回到自己房间,以便干净利落地摆脱他。这种事她处理得非常礼貌。
毕业之后的那天(我从十一年级毕业,在英语文学和社会研究两门课获了奖。爱丽思高中毕业,受到夹道欢迎。而爸爸在两个毕业典礼上都朗诵了《英雄泪》。),爱丽思给外战老兵做了题为"堕落者"的演讲,博得了满堂彩。真的,爱丽思说,我讲得很棒。而且我那是即兴演讲。我说她不是一般的棒,简直可以和朱迪·嘉兰齐名,而且比她还漂亮。爱丽思说朱迪·嘉兰可能因为掉了个热狗就哭鼻子,而她知道这些事得靠她自己应付。
整个夏天,爱丽思四处参赛:从扶轮社到各种交流俱乐部,再到美国大学妇女协会的聚会,从温莎到辛辛那提。只要比赛在五十英里之内,她都会参加,哪怕有时需要把衣服和鞋装在麻袋里去搭顺风车。她场场必胜。有时,当爱丽思走进会堂时,你会听到其他女孩的叹气声。她在中西部木匠工会举办的演讲比赛中获得了五十美元的债券,她在盖尔斯堡卡萨意大利酒店演讲的《穆塞特圆舞曲》把来自意大利的女生打得落花流水。她还在那里的贝斯以色列寺以爱丽思·卡茨的名字演讲了"为什么我为自己是美国人而感到自豪",也轻而易举获胜。我们两个在露天市场的剥玉米比赛上也表现不凡。每个装玉米的货车都装了差不多二十五蒲式耳的玉米。我和爱丽思一起剥了大概六十英镑。于是我们在青少年女子组获得了第一名,在青少年高年级组则排在第二,仅次于两个男孩。看他们俩的样子就好像这辈子除了剥玉米就没干过其他事似的。我们互相把身上的玉米穗摘掉,喝着根汁汽水。把赢来的十块钱直接放进了《小妇人》,现在有时我打开书就是为了看看爱丽思的钱。晚上,我把比赛服装上掉落的小金片缝回去,或者把水手裙上的褶皱抚平,或者在她破了的袖口处缠一条丝带,然后等她回家。每次演出回来,衣服上的小金片都会变松脱落,在我的床上总能看到它们。
那是在劳动节前一天,天气很热,没有比赛,也没有要参加的聚会。爱丽思与我一路走到天堂湖。那是位于温莎大学边上的一个大池塘。我把脚在地上划来划去,掀起一阵小尘卷风。爱丽思则脱掉鞋袜,把脚浸在水里。她点了支烟,我则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爱丽思从包里拿出了两瓶啤酒,我则拿出了上周的《银幕》杂志。
"那不是你的万人迷吗,波莱特·戈达德,"她说,"她会做的我也会。"
我没怀疑过爱丽思不会。爱丽思吸烟的时候我负责放哨,留意着我爸爸,她却闭目养神。
"咱们下水吧,"爱丽思突然说,于是我跑回我的房间去找游泳衣,看到我爸爸正跪在我的衣橱里,一只手放在我的黑色舞鞋上。
"我以为你们在池塘。"
"我得换衣服,"我说,"爱丽思已经在那里了。她带了游泳衣。"
"还是你姐姐计划得周全,"他说,"但你就不如她了。"
他把我的鞋塞回衣橱,站起身,对我茫然地笑了笑,和他在早饭时的笑法一样,那时我正跟他说话,而他在看报纸。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爱丽思,她听了以后说道:"那个狗娘养的。你必须得照我说的做。"
我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照做的。
我和爱丽思在夜里练习在金银花格子棚架上爬上爬下。我的任务还是放哨。爱丽思把她最好的衣服、化妆品和我的必需品放进行李。她说我们到好莱坞以后再买新衣服。她说,"在温莎看上去好看的东西在好莱坞可一文不值。"其实我们俩都没想过给我买新衣服,或者我应该去哪里上学。我应该升入十二年级,却长得像个十一岁的孩子,而且我已经跳了两级了。如果有人问我们,我们会说教育对于我来说就像猫身上的毛--足够了。爱丽思确保我们自己拿得动行李和手提包,无需他人帮助;她说她能想像出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会提出要帮我们一把,也能想像有可能她独自去卫生间五分钟,我就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一群蠢货了。我告诉爱丽思,虽然我有缺点,但还是带上我比较好。我说我会一直戴眼镜,我会穿我讨厌的短袜,这样别人会疯狂地夸赞她,照顾着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妹妹。男人不会总约你出去,因为他们不想带上我这么个累赘,我跟她说,而老人还会给我们买饭吃。后来事实就像我说的那样。
我们上车了。爱丽思把她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我一觉能睡好几个小时。我把头放在爱丽思的大腿上,身子蜷缩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可爱又可怜。虽然没人能看到我,但我还是用裙子盖住膝盖。我希望爱丽思为没把我留在俄亥俄而感到高兴。从俄亥俄到好莱坞广场酒店要六十小时车程。酒店是爱丽思在温莎图书馆的《1941加利福尼亚指南》上帮我们找到的。
我们从车站走到好莱坞广场酒店,爱丽思给我讲了关于住酒店的事。她曾经和她妈妈在芝加哥住过酒店。她们和她妈妈的妇女联谊会的姐妹及其女儿们去过了一个周末,她们在酒店共进了一顿丰盛的午宴。那是在一个独立的包房里,墙面挂满粉色的丝绸。她们喝了河虾鸡尾酒,吃了纽堡龙虾,还喝了秀兰·邓波儿鸡尾酒。一个穿着制服的看门人为她们拿行李。第一晚,爱丽思和她妈妈还叫了客房服务。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推了一个带轮的小桌子进来,小桌上摆满了瓷盘,盘子上盖着银质的圆顶餐盘盖。爱丽思和她妈妈坐在粉色扶手椅上,服务员迅速掀开餐盘盖,将餐巾铺放在她们腿上。黄油的形状像玫瑰花蕾。吃完了晚餐鸡肉和火山冰激凌,爱丽思和她妈妈穿上睡衣长袍,把女仆合上的窗帘拉开,开始欣赏城市的灯火。
但好莱坞广场酒店和那个酒店完全不同。这是个两层楼混凝土U形建筑,屋顶的红瓦破旧不堪,院子当中的棕色灌木萎靡不振,被它分成两半的水泥路旁杂草丛生。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格鲁伯,她说,一楼。
爱丽思把她的糖块吃完,在我的格子衬衫上擦了擦手。她往手帕上吐了口口水,给我擦擦脸,这太让我讨厌了。"咱们快点吧。"她说。
PART 1 1939—1943
Chapter 1 怎样都能认出你
Chapter 2 我可能错了,但我觉得你很棒
Chapter 3 下流的奶油
Chapter 4 我的蓝色天堂
Chapter 5 如果你哼不出哆来咪
Chapter 6 每天都像在度假
Chapter 7 梦见我的美梦
PART 2 1943—1945
Chapter 8 天涯何处无芳草
Chapter 9 天上掉馅儿饼
Chapter 10 对我来说你美极了
Chapter 11 不能不爱你
Chapter 12 我开始看到了光
Chapter 13 没有一天不想念
Chapter 14 一起飞走吧
Chapter 15 码头灯火
Chapter 16 你走以后
Chapter 17 希特勒只有半个胆
PART 3 1945—1949
Chapter 18 回家,回家
Chapter 19 今年的春天要迟到
Chapter 20 各得其所
Chapter 21 不在白天也不在夜里
Chapter 22 我们大步向前
Chapter 23 无法磨灭的回忆
Chapter 24 爱的阶下囚
Chapter 25 在布满阳光的街道边
Chapter 26 弄清他们所好
Chapter 27 是时候了
Chapter 28 好久不见
Chapter 29 月亮有多高
★“妙趣横生而又感人至深。艾米·布鲁姆的作品是文学的一场卓越胜利!
——《纽约时报》
★“一场熙熙攘攘的美式历险记,怀抱着肆意又宽广的胸怀,艾米·布鲁姆就是美国当代的维克多·雨果!她笔下的行旅小说所展现的世界,不但令读者徜徉陶醉,更透过直击人心的文字,将承载着无常命运与祸福难测的转盘人生,本色地刻画在我们面前。”
——《华盛顿邮报》
★“令人忍不住嘴角上扬的假日读物!画唇彩、说俏皮话……这对小姐妹之间真挚长久的感情,充满着治愈人心的力量。”
——《今日美国》
★“‘布鲁姆式’酥脆美味的散文体,带出了广阔吵嚷的生活的本真。在作者绝妙的笔下,伊娃与爱丽思共同演绎了《每一种相遇全都妙不可言》这出无拘无束的悲喜剧。”
——美国《俄勒冈人报》
★“不断打破你的预期,却又不经意间制造惊喜,你会在书中的某个拐角,顿悟为何人生的每一种相遇都妙不可言。”
——《纽约时报》书评家 珍妮特·马斯林
★年度“假日读物“之一!
——托马斯·库克
★“节奏明快、趣味盎然、扣人心弦。”
——美国《时尚好管家》杂志
★“读布鲁姆的作品,是对人生重新审视的体验,让我们明白生命中所有的因缘际遇,是如何由各种各样的偶然性和复杂的部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所构成——这本书就像剔透的水晶,又似莫扎特式的图景,将一场欢愉与恐惧、欲望与惊奇共同交织成的盛宴,毫无保留地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
——《Elle》杂志
★“直击心灵的关于成长的种种不幸的故事。”
——《科斯克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