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麦考梅一脚跨过死掉的保镖,一边还从手中的HK轻型冲锋枪里退出两个空弹匣,里面的三十发子弹已经全部打完。空弹匣尚未落地,她又装妥另外两个弹匣。
她移到门边,脸上、后背全都汗如雨下,屋顶上传来直升机桨叶旋转时低沉、平稳的闷响:嘭——嘭——嘭——;她仔细听着是否有任何动静。
什么都听不到,但是她知道克利斯?弗林随时都会过来。她刚刚在楼下的主货仓里,蹲在一堆木箱后面,躲避弗林手下两名保镖从自动步枪里发射出来的子弹;就在特警队的战友切断仓库电源之前,她瞥见弗林冲上楼梯,立刻跑到另外一侧的阳台,从那座摇摇欲坠的楼梯爬上二楼,要在他跑到楼梯间之前予以拦截——那是他唯一的脱逃路线。
黛比确信他一定还没有到。她绕过墙角,低头从瞄准镜内看着长长的走廊,黯淡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不过还是太暗了。她翻下夜视镜,罩在眼睛前面。
黑暗立刻消失,仓库笼罩在一片绿光之中。她沿着走廊往楼梯间走。
砰然一声,房门打开,她看到弗林一手从后方勒着一个吓破胆的女子的脖子,另一手将葛拉克手枪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他只从那名女子的肩后探出一只眼睛,身体其他部位全都没有暴露出来。
该死!根本不可能一枪命中。她不想杀他,只要让他受伤,上不了直升机就行了。她得到的命令非常明确:活捉弗林。死了,他就没有价值了。
“我知道你们这些浑蛋要我干嘛,”弗林大喊,他的声音在窒息闷热的空气中回荡,“我什么都不会说!”
黛比沿着走廊步步逼近。“我是来保护你的,弗林先生。贩毒集团——”
“站住!放下武器!”
黛比停住,但是没有放下武器。“贩毒集团会杀了你,克利斯。你知道太多的事情,他们不可能让你活着。我们可以保护你,跟你交换——”
“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她!”
这位三十八岁的美国银行家一定会下手,黛比对这一点毫不质疑。他曾经亲手勒死交往了十二年的女朋友,因为他发现她向波士顿警方密告,举报他利用自己的融贷公司替哥伦比亚贩毒集团曼杜拉家族洗钱,漂白他们贩卖古柯碱的利润,金额高达五亿美元。
弗林突然向前,用那个女人的身体做盾牌;女人抓着弗林的手臂,也跟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鞋跟磨擦着地板。她那一头黑色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仓库里的员工:脚下一双T字型系带高跟鞋,身上则是量身订做的手工套装,裹着她高挑有致的身材。
特警队可以追踪直升机,黛比想。或许他们可以在直升机降落之前就部署完毕。
“拜托你照着他的话做,”那女人用蹩脚的英文大喊,“两个小孩在家,我要回家看孩子。”
黛比清晰而大声地说:“好吧,克利斯,都听你的。我现在就退出楼梯间。”
“你现在就把枪放下。”
黛比还在犹豫。
“你放开人质,我跟你保证。”
那女人大叫一声,是那种沙哑、哽咽的声音。
“我会下手的,我发誓——”
“好,好,克利斯。”黛比说着放下武器,然后松开肩带上的弹匣。
弗林一步一步地朝着楼梯走。红外线夜视镜的视线非常清晰、鲜明,她甚至可以看到弗林秃头上那道像虫子一般的小疤痕,也可以看到那女人的钻石戒指,还有她手镯上的繁复细节。
黛比放下冲锋枪,一脚把枪踢到她右边的走廊上;如果弗林决定要开枪,她还可以躲到那里。她在迷彩装底下穿了防弹背心,小腿和大腿都戴了金属装甲片。她只能希望他不会朝她的头部开枪。
“换你了。”她说。
“我还是不相信你。”弗林又靠近一步,“跪下——不准乱动。”
“我会照你的话做,只要你答应不伤害人质。”
“那就照做!慢慢地、好好地做。你如果捣鬼,我就杀了她,懂吗?”
“我懂。”黛比跪下来,双手举高到脸颊两侧。
“就在那里,不要动,”弗林说,“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会放她走。”
弗林走到楼梯的最底下几阶停了下来,走廊里燠热发霉的气味糅合了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是香奈儿五号,绝对错不了。
他放开人质,黛比听到那女人跑上楼梯,脚下那双荒谬透顶的鞋子还害她绊了一跤。
弗林没有跟上去,只是向前跨了一步,举起手枪。
恐惧蔓延过她的全身,流了一身冷汗,又湿又黏。黛比并没有看到她的一生从眼前闪过或是什么那一类的屁话所说的景象,她只是按照她所受的训练行动。
弗林开枪时,她的头往旁边一侧,子弹射中墙壁;她的双手像闪电一样快,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外一手握住枪口,向后一扭,对准他的腹部。
她用力将他扯向自己,弗林一阵错愕,一时站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
黛比从他手中抢过那把九毫米口径的手枪,反转过来,朝他大腿开了一枪。
弗林吃痛大叫一声,倒在地板上。黛比将枪口转向站在楼梯平台上的人质,那女人手上竟然拿着一把装了激光瞄准器的超小型贝瑞塔手枪。
黛比连开两枪,打中那女人的腹部,那女人跌跌撞撞地向后退,靠到墙壁,黛比又补上两枪。
弗林在地板上爬着,黛比一个箭步上前,将他压制在地,然后膝盖往他的腰椎一顶,将他的双手扭到背后,接着伸手去拿战备腰带上的手铐,这时候灯光突然亮起。
黛比掀起她的夜视镜,眨眨眼,甩掉眼睛上的汗珠。
“要死了!”那名人质盯着她白色外套上的深红色污渍,“这些漆弹臭得要命!”
扮演克利斯?弗林的人唉了一声。“你就别叽叽歪歪啦!我这两天已经死了三次啦!”他翻身仰卧。“老天爷!麦考梅!我的腰椎都被你撞瘀青了。”
一名像消防栓一样矮壮的男子走进来。他留着褐色短发,脸上有烈日炙晒的痕迹——约翰?霍格是波士顿警察局特警队的教官——他一弹手指,指着大门说:
“麦考梅,跟我来!”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