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其他人吗?”
“呃。”真树子露出面对推销人员时那种应酬性的笑脸,若无其事地观察着对方。凡事都心不在焉,这是在山区附近长大的良家姑娘特有的矜持。
站在门口的女人……披发,矮胖的身材,腿脚弯曲呈O形,扁平的鞋子在大腿内侧呈“八”字形。
“我是来附近办事的,顺便……”女人这么解释道,将脚伸进门内半步,顺手在背后将门拉上。
——在早晨这么早的时间里,干什么来了?莫非是开始做保险推销了?
女人的名字叫神崎初江。
真树子是在生幸惠的时候认识神崎初江的。初江是进出医院的护工,护理住院的患者,临时谈好价格将换下来的衣物承包给她洗涤。真树子产后有一段时间休养不佳,就由这个女人来照料。
要说当时给人的印象,她随叫随到,为人十分勤快。也许是真树子一时高兴给了很多小费的缘故,她对真树子的服侍也算是尽心尽力。估计以前也照料过孕妇,所以经常给真树子一些医学性的指导。虽然不知道她的指导有什么依据,但与公立医院那些死板着脸的护士相比,还是这位女护工近在身边招之即来,光是陪着聊天解闷,在精神上也算是个依托。照顾刚刚出生的幸惠在短期内需要这女人帮一把。
对此,真树子也颇为感激。只是,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对方有让人生惧的地方。说“令人生惧”,这样的说法也许有些牵强,但从真树子的角度来看,有些地方让人难以释然。可以说是过分亲切,也可以说是有些强加于人,表面上是喜欢照顾别人、待人和蔼的大婶,然而却好像很过分,有着如穿着鞋贸贸然踏进真树子的城堡里来的那种架势。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人们,对真树子这种养尊处优的夫人不甘示弱地表现出想要对等的意识,有时甚至会很滑稽,一而再再而三地故伎重演,就会在对方的精神上造成压力。
真树子出院以后,初江也屡次来真树子家造访。从来没有听说过护工有什么善后服务的。
哦,对了。那是出院后不久吧,初江有时也会脱口说出“您如果能雇我帮佣”这样的话来,这也许就是她的目的。
真树子拒绝了。
真树子的丈夫是一家著名企业的骨干,双方的家庭在经济上也很富裕。新婚后很快就能在东京都中心的住宅区里买下如此豪华的房子,这在现在也是很罕见的。在家里安置一个女佣人这样的宽裕也不是没有,但三人的亲子生活里没有必要再安置别人。即使有这种必要,雇佣初江,真树子也会拒绝的。
不管知不知道真树子这样的盘算,初江每隔几个月便会这样锲而不舍地出现在真树子的面前。
“呃,进来吧。”对方的脸上露着笑容站立着不像要离去的样子,真树子无奈只好请她进屋。
“那,打搅了。”初江好像就等着真树子的邀请似的兴冲冲地脱去鞋,“嗨”的一声蹲着将鞋投放在水泥地的角落里。
“幸惠在睡觉?”
“呃,已经到喝奶的时问了。”
“是啊。瞧,真的!还吮吸着手指,应该叫醒她吧。”
初江从起居室向幸惠的卧室里张望着,接着眯着眼睛朝床边走去。
“不要吵醒她。”
“好,好。我知道的呀。很可爱啊。会说话了吧。”
“会讲一些了。”真树子一边说,一边将立体声音响关了。无论怎么想,马罗克音乐都是不属于神崎初江她们这个世界的音乐。
“是啊,还没有到周岁生日就……”
“因为女孩子说话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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