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美子拽着文成的胳膊。
文成的注意力再次转向广场。
挂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的两侧,站了两个男人。两人都身穿长至脚踝的黑衣,右手上握着燃烧的火把。
在火光的照耀下,倒立的女人的身体清晰可见。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女人,也是一袭黑衣,双手捧着一个类似陶器的壶。她一直走到十字架前面,在那里站定,把手里的壶放到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的头部下方。接着又走出来一个女人,手里也抱着一个壶,这个壶比第一个壶稍微小一些。
前面的女人面向十字架,举起双手。夜色中,露出两只雪白的手腕。
那个手势好像是暗号,黑暗中再次涌起刚才既像诵经,又像病人低沉的呻吟一样的声音。合唱声明显带有某种旋律,不知是诅咒还是祈祷,听起来又像一首奇怪的歌谣。
仔细观察,发现篝火两侧的后方,各站着十几个人影。人人都是黑衣裹身。由于他们都站在火焰后面,文成和久美子之前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合唱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文成又一次困惑了。因为合唱声在不知不觉间撩起他内心的黑色兽性。他搞不明白那种感觉是愉快还是不快。
后面出来的女人把手伸入壶中,开始往挂在十字架上的女人身上涂抹什么东西。那是一种粘稠的、红黑色的液体,貌似已经凝固的血块。
突然,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的尖叫。叫声是从倒挂着的女人的口中发出的。那个女人还活着。大概刚才一直在昏迷中,现在被涂上红黑色液体的动作唤醒了吧。沙哑的、愤怒的尖叫声。声音沙哑恐怕不只是因为身体倒悬着,还有其他什么原因。那是一种普通人可能一生都难得听到一次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尖叫。
女人抱着壶退下了。
最初出来的女人把右手伸到怀里。手伸出来的时候,倒悬着的女人的尖叫声陡然升高了。因为那个黑衣女人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的短剑。
合唱声高了起来。短剑刺了下去。
尖叫声停止了。
女人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手,小声叫着什么。
短剑的剑柄以疹人的角度,插在了倒挂着的女人的左边乳房处。大量鲜血流溢出来。血从胸口淌到喉咙,从面颊流向垂落的头发,从发梢滴落到下面的壶中。
文人再次握住了短剑的剑柄。
文成的藏身处在女人的背后,从他的位置无法看到那个女人在干什么。
不久,女人高高举起了左手。她的手里,握着沾满鲜血的心脏。
后出来的那个女人拿着木盆站在她的旁边,将心脏放到了木
风越来越猛。穿过漆黑的夜空,在杂木林的树梢上嚎叫。
合唱声像是与之呼应一样,低声缠绵起来。月亮终于爬到了广场的正上方,在这群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身上落下了清影。
当倒悬着的女人的头部离开胴体的时候,“啊——”久美子好不容易将尖叫咽回了喉咙。
虽然就在刚才,她本人还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可是,她并没有切割人肉的兴趣。尽管需要的时候,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然而眼前正在进行的仪式,和杀人完全是两码事。那是一种不明正体的更加异质的行为。
女人抱着盛着血的壶走到缠成一团的人群当中。然后,往他们身上浇灌壶里的血。那些男男女女都开始把血往彼此的肉体上涂抹,有的甚至张开口去接血滴。
他们的行动已经接近疯狂了,嘴里的喘息和呻吟变成了野兽的狂叫。
女人把壶里剩下的血倒向中央的一对男女身上之后,朝端着装有首级和心脏的盆子的女人发了个暗号。拿盆子的女人走到了中间。
她一把盆子端出来,中央那个趴在一个女人身体上的男人抬起了脸。是个老者。光秃秃的额头两侧,蜷着几根细线一样的白发。老者一把抓起盆子里的心脏,放进了嘴里,贪婪地咬住了。嘴巴被染得血红。
“受不了了……”文成呻吟道。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对什么受不了,为什么受不了。
他全身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甚至都要呕吐了。
肉体深处有一头乌黑的野兽——阴暗的情欲被唤醒了,文成战栗了。
——就在此时,“咔嚓”一声,有草木摇晃的声音传来。
文成急忙回头,同时,从口袋里拔出了登山刀,向着视野中的人影投掷过去。
人影一声不吭地倒在了草丛中。
文成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再次把视线投到了广场上。那边的人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这边的动静。
“不要出声。”
文成叮嘱了久美子一句,两人悄悄靠近刚才人影躺倒的地方。刀子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咽喉。那是文成可怕的杰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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