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设想一下:陈查理(Charlie chan,一位虚构的来自檀香山的华裔美国侦探)在一个昏暗的莱姆豪斯(limehouse)茶店里巧遇上了埃兹拉·庞德(一位来自费城的精英诗人),初会的寒喧之后--这种寒喧以最礼貌的方式表达出来--他们交谈的主题很自然地转为双方都愿意深入的方面:中国语言。刚进入论题不久,他们之间似乎就产生了某种分歧。诗人显然出于无奈,把他右手的食指浸入他的茶碗中,蘸上些许茶水,在黑亮、光滑的桌面上涂画起来。水印伸展或收缩之处,呈现出汉字的“信”(Xin)。诗人解释说这个汉字的释义出自孔子,恰好是他最偏爱的字之一:“人遵守其诺言”②。作为反驳,那位大侦探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旧儒学格言的洋泾浜版本,正如他经常在小说和电影中所做的:“语言比绞索能更快地杀人”。两位绅士的智慧以这种方式继续较量着……
这个虚构的场景,若不深究它明显的荒谬性,仍然有助于我们解释一个简单却重要的事实:美国流行文化所创造的关于东方的负面形象--正如陈查理的例子中表现出的那样--与现代美国诗歌培养出对东方语言的真诚兴趣的过程--比如意象主义--惊人地同步。在之前的章节里,我已经描绘了这种几乎同时产生的诗歌的和民族志的兴趣。在这一过渡章节中,我将在一个不同的语境中来继续考察意象派民族志的事业。意象派创造出来的“意象”只是20世纪美国为汉语所绘制的众多面孔中的一副。我建议应将意象主义的语言模仿置于美国流行文化的洋泾浜汉语的语境中来理解。亚洲作家或亚裔美国作家如林语堂和姚强在他们的作品中均讽刺过这种或是模仿或是混杂的语境。所有这些例子,不论作家意在拔高或贬低、戏仿或反讽,以不同形式出现的语言模仿始终是文化描述的强大武器。
“秘诀在于说得多,但什么意思也不表达。”
——厄尔·德·毕格斯(Earl Derr Biggers)笔下的陈查理
《钥匙保管员))(Keeper of the Keys)
陈查理故事的来源是个现代传奇:一天,毕格斯(Earl DerrBiggers),畅销侦探小说《秃头人的七把钥匙》(Seven keys to Baldpate)的作者正在檀香山晒太阳。当时他偶然看到当地报纸上一则关于一位名叫张阿平(Chang Apana)的华裔警探的报道,尽管毕格斯从未听说过东方的侦探,但他象当时的其他任何人,十分熟悉傅满州博士(Dr.FuManchu)。于是,一段故事情节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他着手写一部名为《没有钥匙的房间》(The House Without A Key)(1925年)的新书,在此书中,一位来自檀香山的东方探员陈查理首度亮相,立时获得成功,毕格斯在他1933年去世之前创作了五部以上的陈查理系列小说,除了一部外,其余均拍成了电影并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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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乔瑞·帕洛夫(Marjorie Perloff)(《维特根斯坦的阶梯》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