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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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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  B  N:
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铁血精英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511820471
  • 作      者:
    雷纳夫·法因斯(Sir Ranulph Fiennes)著
  • 出 版 社 :
    法律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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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当世头号探险家、前“007”电影詹姆斯·邦德扮演者候选人雷纳夫?法因斯爵士石破天惊之作!
  问世二十载,“禁”声不绝!一直是英国军方深恶痛绝的“禁书”。
  惊悚谍杀故事中的“圣经”,好莱坞多部特工谍战卖座大片的灵感源泉与素材宝库,电影编剧从业者心目中无可取代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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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雷纳夫·法因斯(Sir Ranulph Fiennes),生于1944年,“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探险家,独一无二!”(《吉尼斯世界纪录》官方评介),获颁英帝国士官勋章(OBE),曾效力英国空军特种部队(SAS),征战中东。
  1979年至1982年,与SAS两位战友沿地球极轴完成全程途经地表(地面、水面及冰面)的环南北极点探险,前无古人。1993年,历时93天,与同伴迈克·斯特劳德(Mike Stroud)实现人类历史上首次无后援徒步穿越南极大陆的壮举。2003年10月26日至11月1日,连续七天在七大洲不同时区完成七次马拉松。2009年5月,以65岁高龄登顶珠穆朗玛峰。
  当年曾参与“007”系列电影詹姆斯·邦德一角的竞争,直至最后阶段,因“手太大、一脸农夫相”而不敌罗杰·摩尔。
  多年来笔耕不辍,结合自身经历,已创作出版超过二十部作品,读者遍布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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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1977年到1990年间,顶尖职业杀手团队“矫治诊所”受雇于阿曼一位立誓为子寻仇的酋长,逐个追踪并以经过巧妙掩饰的手法,杀害了四名英国现役及退役军人。其中两名受害者是英国空军特种部队的退役士兵,而四名受害者都曾在阿拉伯半岛的沙漠地区作战。在第一起命案前,以护卫英国空军特种部队现役及退役成员为使命的秘密组织“绒羽别动队”,便嗅出蛛丝马迹,开始对局势有所留意,并逐渐介入其中。随着命案接连发生,双方展开了剑拔弩张的对决……身为英国空军特种部队的退役军官,《铁血精英》作者雷纳夫·法因斯亦被卷入了这场生死搏杀。当行动结束,事态尘埃落定,雷纳夫·法因斯才得知真相,并接受众人托付,将这段非凡的往事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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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南非开普敦的桌山上,大火沿山顶蔓延,烧了一整夜。山谷里犬吠不止。德·维利耶赤身裸体坐在他那间屋子的窗台上,尽情享受凉爽的晚风和下面台地上九重葛植物散发的芬芳。过去几个月来,他一直待在这个名叫拉泊戈尔的庄园。在他的记忆中,这辈子从来没体验过这样的幸福感。
  1969年,在开普敦的春天,他得到一份临时工作,在凯尼尔沃思球场做球场管理员。他有机会在托开地区展开调查,查找有关母亲福列达·休斯家族和父亲德·维利耶家族的资料。
  他找到很多与他姓氏相同的人,可他们都不记得这里有谁叫福列达·休斯。他锲而不舍,询问查找了好几个月。后来,等他住进拉泊戈尔庄园时,各种线索全断了。庄园主名叫简·方丹,虽然名字很英国化,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布尔人,在战争中荣获斯默茨将军和英国国王颁发的勋章。他为此深感自豪。他曾在北非沙漠服役,与第一军团并肩作战,交了不少美国好朋友。他喜欢身材高大的年轻外国人德·维利耶,得知他在寻找自己的布尔人祖先,便答应带他去福列达·休斯这个地方。
  “你是说,房子还在?”德·维利耶一贯对任何事情持怀疑态度,不过脸上还是露出渴望的神色。
  “别急,伙计。别激动。”方丹扬起一只手,让他克制。“不错,我可以带你去那个老地方,不过嘛,如今只剩下废墟瓦砾了。我在这儿住了四十年,早在本世纪三十年代,那些房子的屋顶就没了,门子也都没了。这儿的黑鬼卡菲佬早把房子上有用的材料拆走,去盖自家的房子了。我认识的人没一个记得原来住在那里的是些什么人。”
  方丹的一个佣人身高足有六英尺六英寸,是个来自特兰斯凯地区的科萨族祖鲁人,脸上有几道伤疤。佣人推着轮椅把主人送到破旧的雪佛兰汽车前,把他抱进坐位。方丹腰部以下瘫痪,两腿像布娃娃一样不听使唤。司机就是这个祖鲁人。
  “主人,去哪儿?”他微笑道。
  “塞缪尔,去采石场旁边那个老地方。”
  车子离开宅子,沿林荫道驶去,从一片宽敞的马厩旁驶过,沿尘土飞扬的一条条小道,来到方丹家的大葡萄园。无数葡萄架往东西两个方向绵延,望不到边。在他们前面是缓缓上升的平原,远处是托开森林,再远处就到了桌山脚下。
  德·维利耶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这里就是他的故乡。他打定了主意,就算不是故乡,他也想永远定居此处,这儿肯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等他们行驶在颠簸的开阔地之后,他才发现,福列达?休斯原来是个令人扫兴的地方。就连废墟也没了,只残留着一个个低矮的瓦砾堆,蕨类植物和一丛丛粗壮的竹子从瓦砾间挤出来,竹枝上到处是织雀做的窝。蜥蜴在石块上晒太阳,遍地的尼润属植物覆盖了原来可能是中央庭院的地方。德?维利耶漫步到竹林后面一片林间空地,这里长着野草莓、苔藓和结了果实的桑椹树。在一块雕刻的石块表面上,他辨认出一个字眼:福列达。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心里并不在乎德?维利耶家族已经不复存在。要是他的本家亲戚都没了,那就算了呗。到时候,他要从方丹手里买下这片地方,重建一个福列达?休斯家族,生儿育女,延续自己的血脉。虽然他此时的积蓄买一辆二手车都不够,但他心中的计划却坚定不移。
  德·维利耶小小年纪便成为孤儿,在加拿大温哥华度过孤零零的童年岁月。自从那时起,他就像犹太人默诵摩西的世系一样,心中不断默诵着父母的历史。那是他童年在阿拉斯加生活时父母对他讲述的。简?方丹问起当年拥有福列达·休斯这个地方的德·维利耶祖先,他的回答几乎像背诵课文一样脱口而出。关于他的曾祖父马特和曾祖母安娜,他所知甚少,只晓得他们在南非生活,属于布尔人的特雷克家族。在他幼小的心目中,他祖父就是个英雄。
  1897年,布尔人与英国的关系破裂,马特最年轻的儿子皮特响应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浪漫召唤,投身淘金潮去碰运气。这年秋天,他长途跋涉后抵达美国的西雅图,加入淘金者的大潮。人们把那一年的探矿者统称淘金者。他们涌入印地安人的领地铁锤河淘金。皮特乘坐艉外轮船“斯卡吉特酋长”号沿内湾航道北上。丹尼尔年轻时,听皮特的儿子讲这段史话,足足听过一百遍。故事中提到碧绿的水面烟雾迷离,提到崩裂的冰川和逆戟鲸,提到突然显现的空地上有印地安人的村落,还有图案怪异的图腾,等等。他们途径弗兰格尔、锡特卡和朱诺,最后抵达戴依海岸。这是个狭窄的沙岸海湾,涌潮高达二十英尺,把很多淘金者困在里面。他们想方设法把足够一年所需的用品卸下轮船拖上岸,却要在这个一英里长的入口经受致命的考验。
  皮特爬上海滩,开始拼命搬运。那简直是一场噩梦,四万人在湿滑的泥泞雪地上蚂蚁般艰难挣扎。人们步履蹒跚,一步一滑,嘴里不停重复着黄金的美元价格:“每盎司十七块。每盎司十七块。”小径旁到处是瘦弱驮马的尸体。
  到了1898年春天,皮特带着自己的所有货物来到奇尔库特山口下面。四英里长的陡坡,攀爬的高度达3250英尺。皮特在这条让人耗尽体力的道路上来回了三十八趟。4月3日,在第二十六趟背运货物时,在一块人称“鱼鳞”的危险冰阶上,他遭遇雪崩,几百名淘金者被冲刷到山谷下,让湿雪埋进山口外一片十英亩大小、三十英尺深的区域。皮特拼命刨挖,终于爬出生天。但许多人埋在雪中失去了知觉,要么就是头朝下埋在里面无法出来。人们挖出六十三具尸体。淘金者的浪潮继续向前涌去。
  在班尼特湖区,皮特和四个同行者用两根二十英尺长的圆木为自己制作了一条小船,等到5月29日冰层崩裂,海面露出后,他们便加入7000条类似小船汇成的大军,北上淘金。装满了货物的小船随着漩涡翻卷,躲过一座座暗礁、一块块巨大的浮冰,承受着风暴掀起的五英尺高的大浪,还得一天到晚忍受蚊虫叮咬。有过当时经历的人夸张地说,育空地区的蚊子大得要命,能把老鹰抓走,带回家喂养自己的幼虫。
  在白马溜,皮特的船沉了,他的三位朋友不幸溺水身亡。幸运的是,他的货物当时都不在船上。那年冬天,他是在道森城的泥土房、酒吧和矿坑巷道里度过的。那一年,皮特在富矿带挖掘,在人称黄金国度的埃尔多拉多、法国山和奇莎科碰运气,可惜根本没找到一丁点儿黄金。
  到了1899年夏天,他决定换个地点,便顺应一个新的浪潮去了诺梅镇。他与几百名乘客一道搭乘了一艘明轮轮船。船长壮着胆子尽量靠近海岸航行,最后停泊在浅滩外。等待了两个礼拜后,皮特终于登上一艘登陆驳船。在最后一百码浅滩,他涉水把自己的货物扛上岸。
  海滩上筛沙淘金的人黑压压一片。诺梅镇没有法律,人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潮汐滩地并无所有权归属,任何人都能以铁锹长度为半径占个地方,干自己的活儿。一眼望去,几英里范围内没有树林,诺梅镇完全是由一片帐篷构成的。那里没有下水系统,去一趟公共厕所要花十分钱,污水最后都排进饮水中。于是,伤寒和疟疾蔓延。
  皮特一贯不走运。后来在1900年9月7日,他的帐篷和所有用品都让一场风暴席卷进了大海,命运如同诺梅镇的大部分帐篷货物。最后,他不得不放弃淘金,在育空河口一个村子里定居下来。那里的渔业相当不错,他便以捕鱼为业,娶了个护士,没出一年,就生下丹尼尔·德·维利耶的父亲。
  身躯高大的科萨人推着轮椅送方丹走到空地上,他的影子扫过德·维利耶。
  “德·维利耶,你喜欢这地方?”方丹没等他回答,就接着说下去,“那群黑人恶棍把我整成了残废,我需要一名有力的帮手在拉泊戈尔庄园当工头。愿意吗?”
  德·维利耶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这对他有益无害。要是不愿干了,可以随时拍屁股走人。
  方丹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德·维利耶凡事只需要听一遍,学得迅速,干得情愿。在这个庄园干活的苦力,有黑人也有其他肤色的有色人种。大家都觉得这位新工头对人没偏见,都为他好好干活。他们还从他的冷静中体会到一丝警惕,谁也不敢招惹他。过了几个月,他了解到,方丹的残废不是野蛮的黑人所为,凶手是他的前任工头。那是个荷兰裔非洲人,因为方丹当着众人面责骂他无能,他就在一天夜间在马厩里对方丹下了毒手,把他打倒在地后,以为他死了,连忙逃之夭夭。
  方丹没死,不过再也没站起来过。那家伙用的大头棒把他的脊柱打折,他下身永远瘫痪了。
  德·维利耶住在顶层几个舒适的房间里,跟方丹一起吃饭。他喜欢跟简·方丹做伴,因为简是个有教养的人。虽然他固执己见,蔑视其他大多数荷兰裔非洲人,可德·维利耶似乎因为自己的北美长相而受到他的尊敬。他妻子安娜显得笨拙,很少开口说话,一旦开口做点评论,方丹往往不理睬她,转而跟别人交谈。德·维利耶从农场雇工那里得知,夫人很小就从外国来到拉泊戈尔庄园,是方丹父母生前收留了她。她把一头金色长发编成一个髻,大部分时光是骑马在庄园里奔驰度过的。只要她在场,德·维利耶就觉得发窘,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方丹已经六十岁,大概比妻子年长三十岁,因而对别的男人公开表现出嫉妒。德·维利耶当然不会显露出对安娜的丝毫兴趣。他知道得很清楚,自己能待在这座天堂般的农场,完全仰赖方丹持续的支持和认可。不过,到了晚上,他发现自己的幻想越来越集中在方丹的妻子身上。
  这儿没有孩子,德·维利耶曾看到安娜可爱的面庞上露出无限孤寂的神色,让他心里不禁泛起怜悯之情。在他的生活中,一般不会产生这种情感。
  在连绵的葡萄架、蓝色的群山和开普敦芬芳晴朗的天气中,梦幻般的几个月过去了。妹妹内奥米惊叫的声音和惊恐的面孔不再出现在德·维利耶的梦中,他学会了不理睬方丹因疼痛和沮丧而越来越猛烈的愤怒发泄。
  一个夏日的夜晚,方丹已经在床上安静下来,德·维利耶设法把安娜吸引到外面,跟她聊起马经,因为他清楚,马匹是安娜生活的中心。可她依旧沉默寡言,甚至流露出不安。饭后,男仆把咖啡送到门廊上,趁池塘中的牛蛙叫成一片时,她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一番话。
  “佣人们告诉我丈夫一些情况,能得到小费的。咱们两人就是相互瞅一眼,也逃不出他们的注意。请你谨慎些,对咱俩都好。”
  “当然,”他说,“我理解。”他说话时,两人的目光几个月来首次对在一起。德·维利耶知道,他已经渐渐爱上她了。
  有些时候,他在田间工作,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便感觉心潮澎湃。他开始憎恨身体衰弱的方丹,可方丹却是自己的恩人。后来,葡萄山的医生第一次说出让方丹住院治疗,德·维利耶不得不刻意掩饰自己心头的喜悦。
  新年除夕,开普敦到处举办愉快的篝火晚会。夜幕降临后,人们以步枪射击代替鞭炮,但拉泊戈尔庄园却没有受到狂欢的打扰。农场主们传统上用射击的啪啪响声和欢欣的跳跃迎接新年,方丹的邻居们也不例外。
  托开和附近人家的狗儿受到枪声惊吓,狂吠不止。远处山脚下,狗的野生表亲也都变得情绪激越,报以原始的颂月大合唱。德·维利耶睡意全无,穿上工装短裤和短上衣,遛达到屋前游廊,在门前台阶上坐下,望着北面大山的轮廓。午夜到了,远处欢庆的喧嚣声如一波大浪汹涌而来。声浪平息后,夜色中就只能听到松林中松果的崩裂声了。
  她赤足踩在凉爽的红色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来。两人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示,直接开始亲吻。他心里清楚,她的感觉肯定跟自己一样。他感觉到了她的迫切需要。
  两人手牵手穿过花园,登上长着夹竹桃的台地,来到树林边上。她带他去一个自己知道的地方。草叶上的露水把她的睡衣都打湿了。
  “你爱我吗?”她问他。她举起面孔,一头长长的美发垂向腰间。
  德?维利耶心中不由得感到惊异,原来她从来没得到过爱。他压低声音做答,感觉完美而奇妙。
  两人在树林里面对面跪坐下来,结结巴巴地吐露出心中爱意。两人都是头一次体会到如此刻骨铭心的情感,因为两人的生活中都缺乏人类的温情。语言吐露真情是激情迸发前必要的序曲。两人都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事,心里都泛起销魂的强烈感觉。
  这时,德·维利耶闻到了那个祖鲁人的汗臭味。他猛然朝侧面转身,那个巨人的短棒已经砸下来,刚好错过他的肩膀。他感到胳膊一阵剧痛。祖鲁人走回阴影里,把方丹的轮椅推到空地上。
  “塞缪尔,该用标枪才对,”方丹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他身穿蓝色丝绸睡衣,两条不能动弹的腿上横着一杆双筒猎枪。至于方丹怎么会放走德?维利耶,他们两人心里都稀里糊涂。
  迈克·基利当年是英国空军特种部队驻阿曼杰贝尔地区鸟泉前哨站的军官。1972年6月1日,迈克·基利蹲在营地高处林间空地的橘黄色泥淖里,衬衫让季风带来的蒙蒙细雨湿透了,眼镜也蒙上一层薄雾,胳膊和脖子上密密麻麻地爬了一层卡利夫蚊,正在吸他的血。这种蚊子体型很小,有点像欧洲蚊蚋或加拿大“小咬”。此时,他把半自动步枪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聚精会神地观看一只悬停在离他膝盖不到两步远的蜂鸟。迈克估计,这只羽毛色彩斑斓的蜂鸟两只翅膀展开,宽度只有两英寸半。他心里一边赞叹大自然的这件杰作,一边为自己没把相机带在身边后悔不迭。
  褐黄色的溪水脉络般绕过一丛丛羊齿植物和唐菖蒲。这片林间空地旁边,大量湿漉漉的藤本植物一直攀爬到上面的悬崖。罗望子树和野柑橘将枝叶上积攒的雨水一阵阵洒落下来。树下的灌木里,各式各样或爬行或蹦跳的昆虫个个生龙活虎。
  迈克毕生迷恋大自然景物,所以,在1972年雨季那段漫长的灰蒙蒙日子里,他根本没感觉到厌倦。他家在英国苏塞克斯郡白垩山丘的迪奇灵,父亲把自己对当地动物谱系的丰富知识深情地传授给他。迈克唯一的姐姐早年夭折,他便成了基利一家的中心。他从伊斯特本大学毕业后,渴望在父亲服役过的女王皇家军团继承军事生涯,便上了桑德赫斯特军校。
  1965年,他从军服役,当了六年步兵军官,跻身很多人趋之若鹜的候选精英之列,并终于被选为空军特种部队军官。经过四个月强化专业训练后,他被派到B中队,该中队当时由性格欢快、个头矮小但精力十足的理查德·皮利少校指挥。
  迈克工作得不错。他觉得这里的生活远比当步兵的岁月紧张,也更具竞争性。后来他担任指挥官,指挥大多乐于服从的小青年搞一些单调的演练。在特种部队里,他被指派到第8机动部队通行的观点认为这是一支最棒的部队。这位27岁的新上任军官指挥着十多名老兵,在全球范围参加过若干次战役和秘密行动。这些人并不唯命是从,对命令会提出质疑,总是以自己的实战经历冷冷地评估命令的价值,而迈克的思维往往跳不出军事课堂上的教条。
  他在这支部队中度过的最初几个月,甚至远比空军特种部队对他的选择过程更艰难。他清楚,士兵们天天都在勉强容忍他。胸怀抱负的年轻军官,为成功入选而兴高采烈,以刚刚赢得的带翅膀短剑徽章为荣,却发现派去指挥的部队不接受自己,这种情况并不鲜见。到头来,调离部队的总是军官,而不是士兵。
  步兵团的军官人人都配有勤务兵,听命满足长官的各种需要。但空军特种部队军官不但没这种待遇,还常常为深夜钻在破帐篷里收发电文的通信兵做饭。让部队接受自己的快捷途径,当然是军官要在战斗中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正是迈克在阿曼最初四个月“旅行”的意图。迄今为止,匪徒们只向他的人开过一次火。
  6月8日,第8机动部队由直升机从杰贝尔送到海岸小镇米尔巴特。这个镇子位于一道三千英尺高的绝壁下,由海角上挤作一团的渔民棚屋组成。两座泥土堆砌的要塞保护着米尔巴特面向杰贝尔的一侧。在另一侧,酷热的季风在海滩礁石上拍起碎浪,阻挡了来自南面的攻击。
  迈克率领他的八名士兵接管了一座名叫巴特的小土屋,这房子不与其他房子为邻,位置在两座要塞之间稍稍靠南。贫穷肮脏的米尔巴特镇就在巴特土屋与大海之间。
  国王政府的镇长住在巴特土屋西北方向的那座要塞里,有三十名装备原始的民团士兵守卫。另一座要塞在巴特土屋东北方向700码的位置,周围架着铁丝网,里面驻扎着55名士兵,装备着自动式枪栓的老式步枪。这些就是镇长的全部防卫力量。英国空军特种部队派来这支小部队,目的是提供民防服务和军事培训。部队自身的防御工事是架在屋顶的两挺机关枪和巴特土屋旁边的一个迫击炮据点。
  米尔巴特偶尔受到几枚迫击炮弹和火箭弹的夜袭,不过,直到迈克的第8机动部队向换防的特种部队交接时,他们也从未经受战火的洗礼。部队严格按照花名册执行警卫执勤制度,但几个月没有任何行动,士兵们的警惕性有了松懈的倾向。
  杰贝尔的珊汉山峰名叫鹰巢,比米尔巴特高出6000英尺。7月18日黄昏,70名全副武装的游击队员取道危险小径。从云封雾锁的山峰扑下来。
  阿姆·本·伊萨酋长的次子阿里是这支游击队第六小队的指挥官,这支小分队为游击队的行动殿后。此前一个星期,他的部下完成了足以让人神经崩溃的任务———他们查找并清除掉“解放阿曼人民阵线”先前在陡峭小径上布下的众多塑料地雷。
  每一个游击队员都为自己参加这次史无前例的突袭感到自豪。阿曼政府军和英军士兵要血染战场,“解放阿曼人民阵线”的突袭奇兵将是未来的英雄。
  阿里来自西面的阿扎特,不熟悉米尔巴特这片北方不毛之地。三天来,他和手下的游击队员爬过珊汉山高处一个个凹陷。杰贝尔的这片地区布满石灰岩,下面是白云石。松软的地层风化后,形成无数道悬崖峭壁和蜿蜒的隧道洞穴。
  阿里率领自己的人爬下险峻光滑的石壁小径,心里感到自豪。在特别险峻的地方,他们事先布好了绳索,这证明他们为这次行动做的准备十分细致。
  前一天上午,阿里从亚丁电台听到一则重要的不利消息:背信弃义的埃及总统萨达特命令伊斯兰的支持者苏联人撤出埃及领土。尽管如此,明天,“解放阿曼人民阵线”要向世界证明,没有苏联顾问,阿拉伯人一样能成就大事业。
  阿里心里盘点着他的人和“解放阿曼人民阵线”其他部队这天晚上携带的武器。枪榴弹发射器、火箭发射器、沉重的迫击炮、各种口径的各式机关枪、无后座力反坦克武器、单兵使用的AKM冲锋枪和AK47步枪,所有这些武器都来自苏联。
  “解放阿曼人民阵线”领导人制定计划十分谨慎。这次突袭要在卡利夫山云雾最浓的时候进行,让政府军无法从空中支持米尔巴特卫戍部队。
  平时,有50名“前解放阿曼人民阵线”向政府军投诚的士兵驻扎在米尔巴特。前一天,这支部队被引诱出去,此时已经行军到北面几个小时的路程以外。这是个重要的因素。这支部队的士兵全都装备着全自动步枪,远比米尔巴特两个要塞中艾斯卡人和佐法尔宪兵的武器精良。
  英军则不在话下,他们的人数还不及一个人的手指数目多。
  早在午夜之前,阿里的游击队员就通过了加兹拉干河的峡谷。阿里记得,他曾在孩提时期来看过这条河。当时他继父带着他和他弟弟塔玛安从库姆来这里,为了观看河里倾泻而下的大洪水。他们还没到河边,远处绝壁上咆哮而下的狂暴洪水就让他们吓得浑身发抖。他永远也忘不了水的轰鸣声,认为那就是真主发出的吼声。凡是听到声响并看到洪水景象的人,绝对不会相信亲苏分子的政治说教,说什么真主不过是英帝国主义编造出来的偶像。他们这两个男孩紧紧抱住父亲的腰,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四十英尺深的峡谷中,沸腾的洪水翻卷着漩涡,水流千变万化,冲毁了途中的一切,裹挟着黑色岩石碎屑扑向远处的印度洋。他们回头望着背后的山坡,从山巅倾泻而下的雄伟水瀑白光耀眼,仿佛尼亚加拉瀑布伴着飞沫从杰贝尔高原冲向干河,世界似乎获得了再生。两个男孩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士兵把阿里从回忆中唤醒了。他的一个部下穿过干河时让蛇咬伤了,是一条粗大的眼镜蛇。伤员是个被解放的黑奴,来自达巴特。他吩咐伤员待在原地别动,他们完成袭击后会回来救他。他还把这个人的弹药分发给其他士兵。每个士兵携带着一百多磅重的杀人武器。阿里迈动脚步时变得格外小心了。在那些到处布满地雷的日子里,人们往往把毒蛇抛在脑后。然而,毒蛇举起的尾巴在这些海岸边的干河树丛中比比皆是,其中不乏全身布满骇人黑环的罕见安曼王者毒蛇、白眉腹链蛇、斑点游蛇(这种蛇能爬上几乎垂直的岩壁,速度快得像风吹落叶),还有体型小得难以看到的线程蛇,以及大约六十种同样可怕的蛇类。
  穿越干河床后,他们藏身在一片露出地面的大圆石后面。昏暗中,阿里数到两百多个男人从他身旁经过。有些人携带着长管状的辎重或其他笨重的负荷,那是远射程武器的零部件。
  黎明前两小时,进攻战线准备完毕。这里有“解放阿曼人民阵线”的两百五十名最优秀的战士,他们都在莫斯科和敖德萨接受过训练。下面的小镇和两个微不足道的要塞在沉睡。一个尖刀班离开大部队,悄悄爬下去,凑近政府军在铁丝网圈子北面的唯一哨岗。
  哨岗的佐法尔宪兵受到突然袭击。四个士兵被抓住,割了脖子。其他士兵逃进夜色中。一个士兵丢掉步枪逃走前,把弹夹中的子弹全都发射出来,向镇里的人发出了警报。
  匪徒的部队迅速占领了铁丝网里面的整个区域,攻占了其北面800码的地带。阿里本人到了与佐法尔宪兵要塞正面相对的位置。要塞是这次袭击的主要目标,旁边的沙包堆后面架着一门25磅的野炮。
  阿里检查了自己的每一个部下,告诫他们几句,接着从背包里掏出引为自豪的中国野战军帽,戴在头上,然后动作轻柔地检查了一下手中那支AK47步枪的扳机。
  米尔巴特出现第一丝黎明的曙光后,“解放阿曼人民阵线”的重迫击炮齐齐开火。明亮的火光中,进攻开始了。
  
  迈克半梦半醒,心情愉快,觉得生活很快就要染上一丝玫瑰色。明天,第8部队将释去重负,几天后,他就要回家,返回自己热爱的苏塞克斯郡。他脑子里漫不经心地思索着为交接要做的各项准备。G中队就要来接替他们。
  他听到了迫击炮弹的爆炸声,觉得不过是匪徒的又一次象征性行动。他预料情况不严重。“绿泥”(英国空军特种部队情报部的浑号)并没有向他们发出警告。
  后来,若干发重迫击炮弹落在附近,迈克才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眼镜。他穿上短裤短衫和人字拖鞋,抓起比利时步枪,爬上摇摇晃晃的梯子,来到巴特土屋楼顶。
  黎明前的天空中,高速子弹发射的爆裂声响成一片。迈克看到,正前方的一片铁丝网让一发迫击炮弹炸得四分五裂。12.7mm口径的机关枪一轮轮扫射,将佐法尔宪兵的要塞墙壁撕开一个大口子。榴弹嗖嗖地从巴特土屋上空飞过。这可不是一次小规模袭击。
  迈克对此有思想准备。过去几个月,他一直在策划,假设米尔巴特受到攻击,他该做出什么反应。对于怎么做他知道得很清楚,第8部队的战士也都清楚。要塞受到了炮击,这是个明确的迹象,证明匪徒的首选目标是那座要塞。装备不足的佐法尔宪兵不可能顶住正面进攻,必须马上向他们提供援助。如果他们垮掉,那门25磅野炮也会落入敌人之手。
  迈克知道,他那位名叫拉巴拉巴的斐济巨人军士已经冲进黑暗中,去帮助要塞旁唯一的阿曼炮手了。大家都简称他拉巴。他知道,拉巴是个有幽默感的人,曾吹嘘自己的一位祖先当年宴请过传教士约翰·韦斯利。当时,派往婆罗洲服役的优秀丛林士兵待遇优厚,拉巴便跟其他不少斐济人接受了英军招聘。
  迈克朝鲍勃·班尼特望去。鲍勃负责指挥巴特土屋的迫击炮。他来自英国西部乡下,平时沉默寡言。过去三个月中,迈克与鲍勃培养起了亲密的关系,两人配合默契。
  “鲍勃,高爆白磷弹,”迈克下令。白磷弹能给匪徒迅速制造一道白色雾障,让他们看不清目标,以便拉巴拉巴赢得时间,准备发射那门25磅火炮。
  “是,长官,”鲍勃边说通过无线电向迫击炮掩体中的炮手指示方向。迫击炮手是来自英国奥尔德姆的士兵菲兹·普西。
  迈克看得出,眼前的形势十分严峻。他转向趴在点50口径机关枪后面那位身材魁梧的士兵。
  “彼得,跟总部联络。”
  彼得·温纳是个脾气暴躁的北方人。后来,在1981年5月,他领导了攻击位于伦敦肯辛顿的伊朗驻英大使馆的阿尔法袭击组。
  彼得从巴特土屋的房顶爬下去,用摩尔斯电码向塞拉莱附近的英国空军特种部队总部发出如下电文:“呼叫。受到猛烈炮火袭击。完毕。”一枚口径120mm火箭弹在附近爆炸,沙子泥土溅了他一脸。
  海岸上的镇子里,季风中灰蒙蒙的黎明降临了。英国空军特种部队士兵身穿短裤衬衫和沙漠靴子,头上都没有戴帽子。
  一连半个钟头,攻击方将子弹、迫击炮弹和火箭弹倾泻到要塞和巴特土屋上。鲍勃和菲兹尽力用迫击炮回击,其他士兵站成一行,向屋顶传送装在箱子里的弹药。
  时间将近早震六点,疯狂的攻击忽然平息下来。巴特土屋后面,镇子里的许多房顶上出现了小孩子的身影。鲍勃·班尼特用手卷成喇叭状,大声呼喊:“趴下!趴下!”
  英国空军特种部队的两挺机关枪保持着静默,避免在地面攻击开始前暴露自己的位置。早晨六点整,魔鬼般的疯狂进攻开始了。
  从海岸方向的整个战线上,匪徒们组织起十几个人一组的众多敢死队向米尔巴特发动进攻。他们借助仍然昏暗的光线,利用幽灵般飘忽的雾霭和凹凸不平的地形做掩护,从一块巨石窜向另一块巨石。袭击者的人数五倍于守军,火力更占有绝对优势。
  屋顶上,彼得?温纳趴在重机枪后面等待着。这挺风冷式子弹带重机枪每分钟能发射600发子弹。
  离他几步开外,趴着从G中队借调到第8机动部队的杰夫?泰勒。他操纵着较小的7.62口径多用途机关枪,调整瞄准标尺。身材瘦小的布里斯托尔人罗杰·科尔斯帮他送子弹带。
  紧张气氛让迈克感觉腹中发虚。他用衬衫衣摆擦拭一下眼镜,透过雾霭、沙尘和硝烟,竭力想看得更清楚些,同时还得拼命压制心头涌起的恐惧。
  不论他朝哪个方向望去,四周到处是徒步包围过来的敌兵。终于,敌人发起冲锋,奔跑起来。迈克转身喊道:“开火!”
  温纳和泰勒操纵各自武器的能力极强。点50口径重机枪子弹和多用途机关枪射出的高速子弹无情扫射,火线北侧的地面上很快便布满了匪徒们的尸体。
  “解放阿曼人民阵线”不顾自己人临死前的哀鸣,并不停止进攻。几处战线被撕开,火箭发射筒在岩石后面架设起来。很快,佐法尔宪兵的要塞和附近的大炮掩体受到卡尔·古斯塔夫火箭的直接轰击,要塞被炸开一个个大窟窿,宪兵的尸体倒在枪眼里。
  大炮掩体里人手太少,不过,拉巴简直像个魔鬼。他给这门二战时期的古董火炮装填炮弹,用缺口表尺瞄准,近距离水平发射。他的行动引来雨点般的子弹,一颗子弹打掉了他半个下颏。
  在巴特土屋后面的迫击炮掩体,第8部队另一位斐济巨人塞卡瓦斯与战友失去了无线电联系,便在猛烈的炮火下从巴特土屋跑出去,勇敢地冲过700码的开阔地,跳进大炮掩体。
  罗杰·科尔斯手提萨布地对空照明灯从巴特土屋迂回跑出去,希望给来自塞拉莱的直升机指引方向,撤走伤员。他在海滩附近选择了一处合适的地点,给沿海面低空飞来的直升机发信号。残酷的敌人没等直升机着陆便疯狂射击,直升机只得调头飞走,消失在雾霭中。科尔斯幸运地返回了巴特土屋。
  在大炮掩体中,塞卡瓦斯和受伤的拉巴奋力操纵那门25磅的大炮。两人浑身沾满鲜血和汗水,硝烟把他们熏得乌黑,炮弹壳烫伤了他们的双手,可他们仍然朝前面的火线射出一发又一发炮弹。一颗7.62口径的子弹射中塞卡瓦斯的肩膀,几乎打在脊柱上。第二颗子弹在他脑袋一侧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从他脸颊上涌下来。他意识到炮台马上有被攻克的危险,连忙冲到一个沙包后面,端起步枪,抹了一把遮住右眼视线的血,继续朝火线上射击。
  拉巴蹒跚着走向一门60mm迫击炮。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脖子,这个斐济巨人倒下牺牲了。在他身旁的掩体里,一位阿曼炮手腹部中弹,躺在地上痛苦挣扎。对米尔巴特防御具有重要意义的大炮哑火了。
  巴特土屋顶上,呼啸的炮火震得迈克什么都听不见,可他突然感觉到,大炮掩体里没声了。他用对讲机一再呼叫,对方没有反应,心里清楚自己片刻也不能耽搁,必须马上去掩体。这时,子弹呼啸着从巴特土屋上划过,攻击来自南北两个方向。这显然意味着匪徒包围了两个要塞,已经攻入镇子了。第8机动部队已被包围。迈克将这个不快的转折抛在脑后。鲍勃、彼得和其他士兵可以守住巴特土屋,他自己必须不顾一切地去帮助两个斐济人抵御来自北面的攻击。此时,在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中从巴特土屋跑向大炮掩体,简直等于跟死神打个照面。但屋顶上的每个士兵都自告奋勇跟迈克一道去。他挑选了医务兵汤米·托宾。他动身时,鲍勃提醒他:“你穿着拖鞋不能跑路吧。”
  迈克下楼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穿上沙漠靴。两人贴着土屋旁边,从迫击炮掩体绕过,快速跑下干河床,借助河岸掩护,向前奔跑了几百码。跑到距离大炮掩体还有一半路程时,匪徒们发现了,朝他们开火。当时距离将近一百码,敌人用的还是机关枪,要想击中个头像人这么大的靶子并非难事。五六十名训练有素的“解放阿曼人民阵线”士兵调整自己的瞄准器标尺,将火力集中在迈克和汤米身上。
  从干河床上跑出来后,周围没有任何隐蔽物。在奔向大炮掩体那漫长的四分钟里,只有奔跑速度和幸运能救他们的命。一发发迫击炮弹在他们左右爆炸,一颗颗曳光弹呼啸着从他们弯曲的脊背上方划过。当他们距离掩体更近时,一挺重机枪沿他们奔跑路径扫射,子弹打在地面上,尘土在追逐着他们。彼得?温纳从土屋顶上看到那个操纵机枪的匪徒,便调整瞄准器,一枪把他击毙。迈克和汤米跑得气喘吁吁,淌进眼睛的汗水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两人翻身跃过大炮掩体的沙袋。迈克落在佐法尔宪兵的肚子上,只见那人的内脏都翻在外面,已经死了。
  迈克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态势,觉得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会被攻克。掩体中,只有塞卡瓦斯的步枪仍然用得上,许多匪徒已经穿过了那团铁丝网。
  佐法尔宪兵的要塞就在附近,墙壁上炸开了大洞,已经没有抵抗。匪徒的全部火力都射向这个大炮掩体,一心要消灭里面的人。大炮的钢制防护罩让子弹打得嘎嘎乱响。正面射来的子弹穿过防护罩中央的炮筒开口,射在掩体后面的沙袋上。汤米?托宾的下颌和腮骨被打飞了,倒在拉巴的尸体旁,脖子上的伤口血流如泉涌。
  一群匪徒突破铁丝网防线,冲向要塞远端的护墙。他们匍匐着绕过距离掩体最近的一个墙角,距离迈克和塞卡瓦斯只有十五码远,已经把手榴弹保险销拔去,准备投掷。屠杀即将来临。
  当年在赫里福德,迈克和塞卡瓦斯以及所有特种部队士兵在接受完整的训练时,搞过没完没了的快速射击训练。如今,练就的本领得到回报了。迈克在掩体中匍匐移动,打两枪换一个位置,这可是受过赫里福德训练的典型标志。他打死刚从手榴弹中抽出保险销的第一个匪徒。那家伙自己的身体趴在了爆炸的手榴弹上。
  一挺轻机枪瞄准了两个活人,但迈克暂时在掩体中无法躲开。他无法向靠近的一个匪徒开火,也没看到一枚手榴弹正好落在他脑袋上方的沙袋上。随着爆炸,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沙尘、铁屑,爆炸声似乎撕裂了他的耳鼓。迈克逼自己跪起身,接着又站起来。他匆匆抹去眼镜上的尘土,戴上眼镜后,立刻朦胧地看到前面有个匪徒从要塞墙下跑来。他开了两枪,那人后脑勺撞在砂石墙上,一命呜呼。
  五六颗手榴弹划出一道道弧线,朝大炮掩体飞来,大多数在沙袋外面爆炸。有一颗落在掩体边缘的沙袋上,滚下来,掉在宪兵的尸体上。迈克眼睁睁望着只有六秒钟倒计时的印信在冒烟,等待死亡降临。
  结果是颗哑弹。迈克连忙向上帝祈祷谢恩,奇怪自己竟然还活着。他不再怕死了。既然自己到现在还没死,准能走完人生旅程。一颗子弹从他头发里穿过去,另一颗给他的脸颊扇了阵风。他定睛一看,有个匪徒正从残余的铁丝网旁边瞄准他。他一枪打死对方,看见那家伙的中国野战军帽挂在了刀片铁丝网的挂钩上。
  尽管几乎没有能见度可言,但两架英国飞机公司制造的喷气式攻击手型战斗机勇敢地冲破雾霭,呼啸而过。匪徒们抬起机关枪对空射击,形成一道子弹的帷幕。两架飞机的机身都被打了很多窟窿。飞机在海面上空调了个头,再次飞来。迈克在掩体地面上铺了块荧光布,为飞行员导航。
  两架战斗机尽量利用短短几秒钟云雾散开的瞬间发起进攻。炮弹火箭射向四周包围圈的敌人。米尔巴特守军获得了短暂但有利的喘息机会。
  两架飞机都严重受损,不得不返回塞拉莱。匪徒们再次发起攻击。迈克听见大炮掩体面朝海岸的方向传来激烈的开火声,便呼叫鲍勃?班尼特,让他用迫击炮轰击袭击者。特种部队的迫击炮手菲兹把炮弹打到离掩体很近的地方,但迈克仍然不满意。
  “把炮弹打得更近些,”他下令。
  “我不能,”鲍勃冲着对讲机大喊。“会打在你脑袋上的。”
  “我就要你这么打,”迈克回答。
  听到鲍勃转达的命令,菲兹咧开嘴笑了。他把迫击炮架在腿上,紧紧搂住炮筒,几次试验后,把一发发迫击炮弹打在紧靠大炮掩体的周围。
  又有两架攻击手型战斗机飞来,向敌人的包围圈发起攻击。匪徒们终于开始往雾霭中撤退了。从开始袭击到撤退,他们猛攻了大约五个钟头。南面范围宽广的地带上,交战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迈克从无线电中听到,G中队派出的武装直升机赶来增援了,不禁大为宽慰。G中队当时立即中止飞行训练,尽快装备完毕,随即参战。一个钟头后,新开来的英国空军特种部队就把残余的匪徒打退了。
  迈克把塞卡瓦斯留在掩体里,走进支离破碎的要塞。G中队的阿利斯泰尔?莫里森少校是在要塞里找到迈克的。他后来在报告中写道:“要塞的悲惨景象简直无法形容。伤亡人员血流成河,墙壁让无数迫击炮弹和手榴弹炸出弹洞,就连25磅大炮的防护罩也弹洞累累。地面被众多手榴弹炸得凹凸不平。显然这里发生过异常猛烈的近距离交火。基利上尉的部下众口一辞,盛赞他们的长官,声称从未见过如此勇敢的人……我相信,由于他卓越的领导才能和勇敢作风,才拯救了部下的生命,也让这座镇子免受敌人攻占。”
  打扫战场时,人们辨认出拉巴拉巴的尸体,用直升机送走了。“解放阿曼人民阵线”的一百多名袭击者阵亡,守军也有大量牺牲,很多人受重伤。鲍勃和迈克坐在巴特土屋楼顶上,虽然精疲力竭,但心情振奋。汤米托宾回英格兰治伤。后来迈克去艾尔斯伯里的医院看望他。一颗破碎的牙齿在爆炸中打进了他的胸膛,他两个月后牺牲了。
  米尔巴特遭袭击后第三天,迈克和他的部下返回英国休假。英国没有关于米尔巴特战事的新闻报道。迈克与父母在东苏塞克斯郡迪奇灵的福基宅相聚。在起居室中,从晚饭时间到凌晨1点钟,迈克把自己的行动和见闻原原本本地讲给父母听。
  “完全像是看电影,”他对父母说,“只不过死人是真的。我以为自己也会战死,还担心有人来到这所房子,把我的死讯告诉你们……战斗非常血腥……战斗终于结束后,我感到了极大的宁静。”
  两年后,迈克和鲍勃?班尼特在英国空军特种部队伦敦总部见面。总部向他们展示了一幅纪念米尔巴特战役的官方油画。司令官彼得?德?拉?比利艾尔上校询问他们对画中场面真实性的看法。两个人回忆起当时情景,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
  直到那场战役发生四年后,战斗的详细情况才公布出来。那时候,在整个佐法尔地区,“解放阿曼人民阵线”的力量已经衰败下去。
  女王向迈克·基利颁授了金十字英勇勋章,该勋章重要意义仅次于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自从朝鲜战争以来,他是获得此项荣誉的最年轻的英国人。他对那次战役保留的惟一纪念品,就是一顶中国野战军帽。那是他离开米尔巴特前,从围栏铁丝网上取下来的。
  塞缪尔默不做声地开着车,把德?维利耶送到温伯格。他一年前最初来到拉泊戈尔庄园时带的东西都塞在一个帆布背包里,这就是他仅有的个人财产。
  方丹放出风去,让开普敦这个联系密切的社区都得知,德?维利耶对主人的热情好客以怨报德。他因此很难在拉泊戈尔庄园附近再找到就业机会。更加糟糕的是,他不能再靠近福列达?休斯了。
  德?维利耶了解荷兰裔非洲人刻板的宗教规则。安娜永远也别想离开方丹。那场美梦在雏形初具时便粉碎了。他在南非再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便返回了纽约。
  海军陆战队的一位朋友把他推荐给一个为越南老兵找工作的协会。到了1971年,他涉足职业杀手行当。没出四年,他便开始为一个以美国为基地的代理处在世界范围内工作。一次,在希腊做了一宗复杂的生意后,他与迈耶尔和戴维斯结成伙伴。于是,“矫治诊所”诞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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