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在瓦伦西城里,有一位海瑙人,是个税务官,属于高贵的中产阶层。他的言行谨慎是人所共知的,他的慷慨大方更是值得人们赞美的品德,而且这使他能讨好王公贵族等社会各阶层的人。这种好运一直陪他到离开人世。这位好公民一生都不曾受婚姻的束缚。他在这个城中的住宅,即便是高贵的绅士也乐意将其据为己有。
他的住宅的位置特别好,邻近几个街道发生什么事,在那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事实上,他的一面院墙上有扇门,对面住着一位正派人,他的老婆温文尔雅,美丽动人。时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她的眼睛——心灵的射手,向我们故事中的主人公发了那么多箭,以致他必须马上得到治疗,否则就要死掉。这位自由民很机智地找到了一种避免死亡的方法。他想了许多可行的计谋使他和那女人的丈夫交了朋友,而且两人的关系日益密切。后来这正派人就成了税务官家中的常客。不论是午餐、晚餐还是宴会,甚至包括在税务官家中(这种情况在哪儿都是一样)洗澡,很少有那邻居不在的情况。这位正派人对这种荣誉感到骄傲和快活。
我们这位税务官(他比狐狸还狡猾)一旦讨好了邻居,你们可以想象,他对赢得那女人的欢心便信心百倍。由于他的努力,没过几天,那女人便很高兴地听他谈他的情况,并且说会仔细考虑他的要求。对他来说,现在余下的事就是找一个时间和地点对他进行治疗了。那女人答应说,只要她丈夫一离开家门,她就马上传话给他。
终于有一天,那久久盼望的日子来到了。这位丈夫告诉他老婆,他要离开瓦伦西,到三里格(旧时长度单位,一里格相当于4.8公里——译注)外的一个城堡办些事。他要她好好看着家,因为他不可能在当天晚上赶回来。就甭提这女人有多快活了。然而她尽力控制自己的言行,不让这种快乐情绪流露出来。
这位丈夫走了几乎还不到一里格,税务官就知道他长久以来一直盼望的机会到来了。他马上准备沐浴。他吩咐仆人把浴缸烧热,并要求他们尽快备好上帝恩赐的丰盛食物(比如肉、馅饼、蛋糕和美酒)。家中一时忙活起来。
夜晚临近时,那扇把两家分开的门打开了。那女人一直等着黑夜的来临。天知道她受到了怎样盛情的款待,这些细节我就不提了。但我相信他们不会浪费时间,他们正彼此渴望着。
进了卧室之后,他们马上爬进浴缸里。他们面前摆放着匆匆备好的美酒佳肴。天知道他们是如何尽情畅饮的。我们没必要细述他们享用的菜肴,为了使我们的故事更简洁,我只需指出一点,对他们来说,这些酒宴实在是过剩了。
这一对儿就这样快快活活、欢欢乐乐地度过了这一夜的第一部分。他们不断地亲吻,之后要做的事自然是上床了。
就在税务官和邻居的老婆尽情享乐的时候,那位正派人敲起他们卧室的门来了。他已经旅行归来。当然他丝毫没意识到会碰上这等奇事。里面的两位起初不同意放他进去,直到他以圣父的名义证明是他本人才算罢了。那位正派人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里面的问话。
当他们辨出是他的声音时,那女人可是吓坏了,她那颗忠诚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如果不是那税务官和他的仆人劝她,她简直要无地自容了。这位好心的自由民非常平静和自信,他马上指挥她重新躺下,自己尽可能紧地跟她靠在一起,并且把她的脸全部遮起来。那位丈夫一下就闯了进去。他认为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神秘的事,否则是不会让他在门外等候的。
当他看到满桌的酒菜,看到精美华贵的浴缸,看到税务官和一个女人躺在精致的床帏里时,天知道他是怎样用所有能从书中找到的话来诅咒他的。他先喊他流浪汉,又喊他蠢货,然后是道德败坏的、堕落的酒鬼。这位丈夫给税务官加了一大堆称号,在场的人无不哈哈大笑。当然除了他老婆。她不敢跟别人一起笑,她正用力咬着下巴。
“你,你这饭桶,为什么你要背着我举办这么丰盛的宴会!但即使我没有受到邀请参加你的婚礼,你也必须把新娘子给我瞧瞧。”
说完此话,他端起一支蜡烛就朝床走去。他想揭开那女人身上的披盖,瞧一瞧那肉体的完美形象(这个时候他的老婆正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忏悔呢)。那位自由民和他的仆人们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不是这房子的主人,不可能为所欲为。然而最后,他还是用非常巧妙的诡计使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并且觉得很有味儿。
税务官同意将那女人的背部给他观瞧。她雪白健壮的腰身,她的大腿,以及她那最生动的部分,他把这一切都展示给他的邻居——那女人的丈夫,但无论如何也不把她的脸暴露出来。那好伙计手里端着蜡烛,目光呆滞,一时间张口结舌。而他一开口说话,便是高声称赞这位女人的美丽。他诚恳地发誓说,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臀部和他老婆的那么相似;如果不能肯定他的老婆此刻正呆在家里,他就会发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老婆。
那女人很快又被盖上了,这位丈夫也郁郁不欢地退了下去。但天知道那些仆人是怎样轮番劝解他的。他们说他搞错了,他的评论玷污了他老婆的名声,他看到的这个跟税务官躺在一起的完全是另一个人,这事他最终会搞清楚的。为了使这位丈夫恢复正常,税务官——他欺骗了这可怜的殉道者——吩咐仆人们让他的客人就餐。他一坐下就自斟自饮,对着此刻正在床上作乐的两位吃剩的酒席,放开肚子吃喝了个够。到了告别的时刻,这位丈夫向税务官和在场的人道了声晚安,并且说他想从那扇把他们两家分开的门回去,这样他可以快一些。但税务官说天已经晚了,他现在绝对找不到门上的钥匙,而且即使找到,那把锁也可能已经锈得打不开了。
这位好伙计最后只能从正门出去,绕远路回家。那些一直在聊天的仆人引他到大门口,就这样使可怜的鱼儿上了钩。再看那女人,她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迅速穿上衣服,抄起外套就朝那扇门奔去。她很快就到了家。随后她就在那儿等她的丈夫,因为他要绕很长一段路。这女人很清楚她目前的境况,她也明白如何对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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