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希尔·哈米特笔下最诡异惊悚的连环悬案
层层揭开诅咒背后扭曲的人性之谜
“你跟她和我,还有丹恩家族所有的人一样,都流着腐臭的血,都是一样黑暗的灵魂。这就是你的诅咒:你的一生会跟你的母亲和我一样黑暗,你碰到的所有人的生命也会暗淡无光……”
侦探受保险公司之托,到莱格特家调查钻石失窃案,未料莱格特的意外死亡,调查过程中莱格特的妻子和女儿加布丽埃尔揭开了十多年前莱格特前妻,也就是现任妻子的妹妹神秘死亡的真相。原来她们都是丹恩家的人,长久以来受到神秘诅咒的影响。饱受刺激的加布丽埃尔到神秘宗教组织中寻求安慰,却再次引发了一连串血案……真的有诅咒存在于丹恩家的血脉中吗?
八颗钻石
没错,那确实是颗钻石,正在离蓝色砖墙六英尺的草地上熠熠生辉。很小,不会超过四分之一克拉,是颗裸钻。我把钻石装进口袋,开始在草坪上尽可能详细地搜罗——却也还不至于五体投地。
莱格特家前门打开时,我刚搜完两平方码的草皮。
一个女人站在宽石阶顶上,带着善意的笑探寻般地俯视我。
她跟我年纪相当,四十岁,发色暗金,面容圆润讨喜,粉红的脸颊上有酒窝。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家居服,上面有熏衣草的图案。
我停下手边的工作走向她。“请问莱格特先生在吗?”
“在,”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平静,“你想见他?”
我回答说是。
她微笑着,看着我和草坪。
“你也是个侦探,对吧?”
我承认了。
她领我走上二楼一间以绿色、橘色和巧克力色为主色调的房间,让我在一把织锦坐椅上坐下,然后去实验室叫她丈夫。我在等待的时候环顾四周,然后发现脚下发灰的橘色地毯或许是货真价实的东洋古董,房里的胡桃木家具可能是手工打造的,而墙上的日本画看来也不像是个老古板的品位。
“抱歉让你久等,一直没法脱身。你发现了什么吗?”埃德加·莱格特走了进来。
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刺耳粗糙,态度却还算友善。他肤色黝黑,脊背笔直,四十五六岁,中等身高,体型精瘦。如果不看额头上深深的刻痕和明显的法令纹,他深色的面容可以称得上英俊。暗色头发留得挺长,卷曲着盖住宽广而沧桑的额头;角框眼镜后一双红棕色的眼眸格外明亮。他的鼻子细瘦而高挺,精薄的嘴唇被线条锐利的下颌衬得很有活力。他的衣着黑白相衬,做工高端,并且被精心打理过。
“还没有,”我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是警探——我来自大陆侦探社,是保险公司找我来的——而且我才刚开始调查。”
“保险公司?”他似乎很惊讶,深色的眉毛挑起来,抬高至暗色镜框上缘。
“是啊,难道——”
“当然。”他笑着说,轻轻挥手止住我的话。那手长且窄瘦,指尖因过度劳作而轻微变形——和大多数训练有素的手一样略欠美观。“当然,钻石应该是投保了,我刚才没想到。你知道,钻石不是我的,是霍尔斯特德的。”
“霍尔斯特德 - 博尚公司吗?保险公司没跟我提到任何细节。钻石是被你拿来鉴定的?”
“不,我把它们应用在实验上。霍尔斯特德知道我在研究玻璃——完工之后的镀色、点色或者染色——所以他对这个工序产生了兴趣,它或许也能应用到钻石上,尤其是用来提高钻石的成色,去掉黄斑或者褐斑,强化蓝色。他希望我能做些尝试,就在五个星期前把那几颗钻石交给了我。总共八颗,没有一颗是特别值钱的。最大的只略超过半克拉,还有几颗只有四分之一克拉,而且除了两颗以外,成色都很差。小偷拿的就是这些了。”
“那么,你的实验没有成功?”我问。
“老实说,”他说,“我一点儿进展也没有。这种处理需要更高的精度,而且材料的硬度也不够。”
“你把钻石保管在哪里?”
“平常都随便放在外头——当然,一直都在实验室里。不过上回实验失败以后,这几天我都把它们锁在柜子里。”
“有谁对这些实验知情?”
“任何人,每个人——没必要保密。”
“钻石是从柜子里被偷的?”
“对。今天早上我们发现前门开着,柜子抽屉被人撬开,钻石都不见了。警察在厨房门上发现了痕迹。他们说小偷是从那里进来,然后由前门离开的。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听到,而且也没有其他财物失窃。”
“今天早上我下楼的时候,看见前门开了个缝。”莱格特太太站在门口说,“我上楼把埃德加叫醒,我们俩一起搜了屋子,发现钻石不见了。警方觉得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小偷。”
我问她是哪个男人。
“昨晚看到的。大概是在午夜,我上床前把卧室窗户打开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街角。现在想来,我还真说不上他的样子算不算鬼鬼祟祟。他站在那儿好像在等人。他确实是朝这个方向看的,不过感觉不像是在监视我们的房子。我想他应该四十多了,又矮又壮——体格跟你有些像,不过他留了毛茸茸的棕色八字胡,脸色苍白。他戴了顶软帽,穿着大衣,深色的——我想应该都是棕色的。警察说加布丽埃尔看到的也是那个人。”
“谁?”
“我女儿加布丽埃尔。”她说,“有天晚上她很晚回家——我想是星期六——然后看到一个男人,以为他是从我们家石阶走下来的。不过她不太确定,也没再多想,等失窃后才提起来。”
“我想跟她谈谈。她在家吗?”
莱格特太太转身找她去了。
“钻石没被镶嵌吗?”我问莱格特。
“当然没有,全摆在霍尔斯特德 - 博尚公司的专用牛皮小信封里——每颗一个,上头都用铅笔写了编号跟重量。信封也不见了。”
莱格特太太带着她女儿回来了。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穿一件白色无袖丝绸裙子。她中等身高,看起来比实际上要苗条。她的头发跟她父亲一样卷,而且差不多长,只是棕色要略淡一些。她的下巴很尖,肤色十分白皙而光洁,五官里只有那双棕绿色的眼睛特别大,前额很窄,嘴和牙齿都非常小。我站起身接受引见,然后向她询问她看到的那个男人。
“我不能肯定他是从屋里走出来的,”她说,“甚至说不上是不是从草坪过来的。”她沉着脸,好像不喜欢被人问话,“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当时我只是看到他往街这边来了。”
“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当时很暗,我在车里,他朝街这边走。我没仔细看他。
大概是你的体型——天知道,有可能就是你呢。”
“不会是我。那是星期六晚上对吧?” “嗯……应该说是星期天早上。”
“几点?”
“呃,三点,三点多吧。”她不耐烦地说。
“你当时是一个人吗?”
“不是。”
我问她跟她在一起的是谁,然后好不容易才问出个名字:埃里克·柯林森。我又问她可以在哪儿找到他。她皱皱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他在斯皮尔斯 - 坎普 - 达菲证券公司上班。接着她就说她头痛得快炸开了,希望我可以允许她离开——因为她知道我不可能会有别的问题了。然后,没等我回答,她就扭头离开了房间。在她转身时,我注意到她的耳朵几乎没有耳垂,而且耳朵上沿尖尖的,形状很奇怪。
……
第一卷 丹恩一家
第二卷 庙宇
第三卷 克萨达
哈米特是同时代最杰出的现实主义大师,但他的风格远远超过这个简单的名称……如果让我选择一个最接近他本质的形容词,我会称他的风格为“浪漫的现实主义”。
——埃勒里·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