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一个中年人走出来——好多人都说他们莫局不像干警察的,这人做事不紧不慢,人到中年,身材一点不走样,依然风度翩翩,本人也非常讲究,更像那种老奸巨猾的商务人士。
莫局瞪了安怡宁一眼,笑眯眯地看向沈夜熙,“回来了?”
沈夜熙赶紧把销假的报告递给他。
“莫局,咱局日子过不下去啦?连伤病员也得上阵了?”
“真多几个你这样的,我看离日子过不下去的那天也不远了。”莫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从兜里摸出钢笔,“夜熙的伤怎么样了,你自己觉得现在回来工作撑得住吗?”“碍不着什么。没事儿,我有分寸。”沈夜熙说。莫局听了这句话,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刷刷两下签了名。一边的安怡宁急了,“莫局,莫局,哎呀叔!你还真给他签?”“不签怎么办,你们组让你带?能给带沟里去。”莫局签了字,直接丢在了安怡宁怀里,严厉地瞥了她一眼,“这火都烧眉毛了,你还在这耍嘴皮子,抓紧时间给我干活去,怎么哪儿都有你!”沈夜熙一愣,“怎么,我们组有事?”“让怡宁和你细说,”莫局正色道,“现在信息还没有对外公开,不过瞒不了多长时间,这事影响太坏了,非弄得人心惶惶不可,我现在需要你立刻跟进,以最快的时间给我一个调查方案。”
得,屁股都没沾到局长办公室的椅子,就被赶出来干活了。
这就是鞠躬尽瘁的人民警察!
安怡宁叹了口气,一边并肩和沈夜熙往办公室那边赶,一边飞快地说:“这个月本市已经失踪了四个孩子了,一开始成立了专案组,到现在那帮饭桶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昨天晚上又接到家长报警,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丢了,专案组没头苍蝇似的整整搜索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找着,结果今天凌晨有人报案,说在一个下水道口发现了死人,现场的人刚才发回报告,说死的正是昨天晚上失踪的那孩子。莫局早晨到这没干别的,拍桌子把专案组的负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方才正式下达通知,现在这事归我们管了。”
“大白天的别在背后议论别的同事。”沈夜熙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失踪了四个,尸体只找到一具?”
“咱们的人正在附近搜索。”
“女孩的死因是什么?”
安怡宁从材料夹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递到沈夜熙面前:“你看。”
照片的背景是黑黢黢的下水道口,一个小女孩带血的头颅面对着镜头,安怡宁说:“这其实不是完整的‘一具’尸体,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找到了她的头。”
沈夜熙抿抿嘴,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安怡宁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他们俩走得太快,以致沈夜熙在楼道转角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端着滚烫咖啡的人。
一般人手上如果拿着热水被撞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往后躲,同时伸长胳膊把东西往外送,可是那人第一反应却是把胳膊横过来,正好挡在沈夜熙和泼出来的热咖啡中间,滚烫的液体全都洒在了他自己的手上,那人低低地“嘶”了一声。
沈夜熙一愣,“对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路,没洒在你身上吧?”沈夜熙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忙不迭地说了他想说的话。那人手忙脚乱地接过安怡宁递过来的面巾纸,擦拭烫得通红的手,有一点腼腆又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
这是个青年人,身上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衬衫,皮肤白得不像黄种人,头发颜色也不是纯黑,深棕色,稍微有一点自来卷,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对沈夜熙而言,这是张生面孔。
安怡宁赶紧指着沈夜熙介绍,“这就是咱们轻伤不下火线、光荣归来的队长沈夜熙。沈队,这位是新调过来工作的姜湖姜博士,常驻心理医生,办公室就在我们隔壁,隔壁还在装修,所以姜医生现在暂时在咱们办公室待几天。”
“心理医生?”安怡宁点点头,“大家的压力都不小,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她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有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沈夜熙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继续说:“莫局特意把姜博士调进来,随时关注大家的健康状况,也算职工福利。”
姜湖愣了一下,赶紧说:“啊,你好,你就是传说中的沈队?”
“传说中的——好像我已经作古了似的。”沈夜熙心想,同时,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客客气气地跟姜湖握了握手。为什么莫局会突然弄一个心理医生来,沈夜熙心知肚明,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但他心里多少有些别扭。“眼下我们正好有一个案子要办,姜医生要不要一起参与讨论?”沈夜熙随口问。“呃……我不会捣乱的,沈队对我也不用那么客气的。”姜湖跟在他身边,样子有点局促,低声说,“其实他们都叫我糨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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