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你听那暴风雪,它正透过各种牙床慢吞吞涌近,
你听那干燥少雪的日子里积雪席卷而过的沙沙声。
雪团没撞到什么就裂得粉碎一一而积雪成行,
像一根巨大的铁链一般,在雪原上四处奔忙。
它们奔走着,像犬牙交错的田地,像火车一样,
穿过临床分娩的树林那一个个黑色的牙床,
穿过一座座栅栏篱笆的牙床,密林深沟的牙床。
穿过屋顶的木板,穿过森林,穿过一个个古怪稀罕、
难以忍受的牙床,它们都是圣洁的守斋人梦中所见。
他看见:下颌上脱落下一个个牙齿,
城堡在含混地说话,而庄园在私语喃喃,
一切全都被打翻在地,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
而守斋人感到恶心,他听到尸骨碰撞声喧。
从试验装置上的轮齿上,舰队的三叉戟叉头上,
从喀尔巴阡山起伏峰峦的一个个红色缺口上,
他想要移开他的身体——而他却无法苏醒,
他无法苏醒,沉睡于上了门闩的梦境——
可眼睛还能看见。如同菜园主人的肥料大粪,
人家今天已经把整个的大陆夷平。
他不相信,会浮现出一轮燃烧着的月亮,
浮现在言语不清的远方的后面,在一片废墟间,
在老迈衰朽的下颌后面,在豪华卧室的后面,
在一根疯狂的草茎上,那声音嘶哑的草茎上,
在那根草茎上,那疲惫不堪的冬天的草茎上面。
不啊,像只苍白、浮肿、虚胖的大番瓜,
他,跌进身旁的车辙,从草茎上垮下
被一场大战撕落,因为激怒而大战一场,
像只皮球般滚人一条水沟,从斜坡上——
穿过森林的牙床,穿过黑幽幽的栅栏的牙床,
穿过缺口斑斑的深沟密林的一个个牙床。
你要走过大地,走过一座疯子的瓜园中,
这里料理着瓜园的是一阵阵飓风。
这里没有参赛者的手想要躲开的苗畦。
一些残疾人像九柱戏的木棍般翻滚不已,
滚进棺材、滚上担架、滚上天、滚进雪地?
如同天空散乱的星星,在雪地上四散逃奔。
他怎么敢于在天空大胆地游玩呢,这个人?
你听,暴风雪像从沙砾中挤出的一样,
穿过缺雪的森林那些衰朽的牙床,
它已裂为碎片,什么也没撞上,
雪堆如同黑色的缝隙,在雪地上狂奔,
如一列火车般狂奔,威风凛凛地狂奔,
穿过房顶的木板、森林、血淋淋的牙床
于是圣洁的守斋人在做梦,在做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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