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通往走廊的空间里出现一张小脸。室见望向这边,褐色的双眸透露出不安来。
“樱坂,怎么了?我听见好大的声音——”
……
所谓“好死不死”这句话,简直是在形容这个瞬间。目睹室见的刹那,誉的表情立刻冻结。她盯着这名陌生少女好一会,眨了几次眼睛,观察一下工兵后又再度望向室见。
“啊,誉……”
就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的瞬间。
“哥哥把女孩子绑回家啦——!”
誉放声大叫。
毫无制止的余地。她如兔子般奔出房间,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等……等等!等一下,誉!”
“爸爸!妈妈!快点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
工兵跑出走廊,一把抓住誉的衣领,试图按住嘴巴让她安静下来。但发不出声音的誉却开始用脚猛踹墙壁。整栋老房子开始发出危险的声响?开什么玩笑,你想拆了这栋房子吗?
一手按住嘴巴,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大腿。就在整个人从背后将她压制住的时候——气氛骤然一变。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轰隆而下。
空气瞬间凝结。周遭的时间也一并静止。工兵战战兢兢地抬起视线。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关节粗壮的脚趾,然后依序为浴衣下摆、腰带、厚实的胸膛——
“……”
一张仁王般的脸俯视着工兵。
呈入字形下垂的嘴角,扬起的灰色眉毛。头发略微稀薄,在隆起的额头顶部附近秃了一块。眯起的双眼射出冰块般的目光。这名日式服装打扮的男性就站在寝室的入口处。
父亲——
樱坂家的家长,这栋老旧日式房屋的绝对君主。
男性语带威严地问道:
“我再问一次,你在做什么,工。”
“不……那个……这个……”
工兵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身体如患了疟疾般开始颤抖。二十年来所累积的恐惧令身体和心理麻痹。脖子上不断冒出冷汗来。
“就是……那个……我正在出差中……工作上出了点问题……”
他驱使着不灵活的舌头,试图说明事情的经过。然而——
誉挣脱了他的手臂:
“哥哥绑架了女孩子哦!”
“誉!你在胡说什么!”
工兵拼命想抓住对方的衣领,但却被轻松躲开了。
“工作不适应,压力越来越大,一时冲动绑架了女孩子。正要施暴时被路过的人发现,然后仓皇逃跑。因为已经遭到通缉,没办法回自己的房子,于是乎就逃回老家了。”
“什么叫‘于是乎’!你在胡说些什么,小心我揍你哦?”
“难道你连妹妹都想染指?”
“谁要染指你啊!不要再加油添醋了,给我闭嘴!”
一口气说完后,工兵整个人再度冻结。
父亲望着客厅的方向,双眼睁大,脸颊僵硬。
目光尽头处是明亮发色的少女——室见立华。或许是刚才在二楼更衣的缘故,上衣的第一和第二纽扣已经解开,呈现出一副凌乱的模样。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不久,父亲动了。他沉着脸走进寝室,拿出了一个年代久远的木盒。
接着,用关节粗大的手指打开盒子。
放在其中的─是一把散发银灰光泽的点心切刀。
……?
“我……没有把工教好。”
满是惆怅的声音。父亲绷紧嘴唇,将刀子举至眼睛的平行位置。
“实在无颜面对世人。先待我杀了工——然后再以死谢罪。”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啊,爸爸?不对不对,这都是误会!”
“事到如今还不敢承认。放心吧,我一刀送你上路,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哇啊,这句话听起来居然会有那么真实的一天。实在是意外的收获——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室……室见,请帮忙解释一下啊!告诉他们这是误会!”
他拼命地恳求,但室见却保持沉默,一副傻眼的模样。或许是跟不上事态的发展,她的脸上满是问号。
喂喂,振作一点啊!
就在工兵咬紧牙根,试图再次呼唤的时候。
寝室内忽然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
他内心忐忑地望向正前方。
一位身材瘦小的女性在纸门旁掩嘴而泣,其湿润的双眼注视着工兵。
“妈……妈妈……”
“工兵……居然犯了法……”
今年五十岁的母亲,像个小女孩一样直摇头。
“小时候明明就那么善良……连小虫子都不忍心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毕,又触景生情般哭了起来。
手持刀子的父亲、摆出格斗架势的妹妹、愣在原地的室见,以及伤心欲绝的母亲。
工兵全身一阵无力。
简直是一团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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