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那天，儿子很郑重地对我说：“老爸，我已经长大了，我们家的‘涂鸦墙’，可以撤掉了。”
儿子已经满14岁了，这个儿童节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儿童节了。我们家那面花花绿绿的“涂鸦墙”记录了他的成长轨迹。
五年前，刚搬进这个新家时，儿子才上小学二年级。儿子特别喜欢涂画，我们住的老房子，墙上、床头、柜子的表面……总之，只要能涂的地方，都被他涂得五颜六色、乱七八糟。反正是旧房子，随他去。可是，搬新家了，既担心儿子将家又涂成一个大花脸，又不想扼杀他的天性，想来想去，决定专门给他留一面墙，由他涂画。新房子连接玄关和餐厅的是一面长两米多的独立墙，正好可以拿来做面“涂鸦墙”。这个想法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赞成。
真把一面完整的、洁白干净的墙交给儿子时，小东西却犹豫了。我鼓励他：“你就当它是一个黑板，想涂什么，就涂什么；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记得儿子留在上面的第一件作品，并非涂画，而是一颗纸剪的红五星。那是他在学校表现好获得的。儿子小心翼翼、很郑重地将红五星贴在了那面白墙上。
那点红色，慢慢洇渍开来。几天之后，墙上突然多出了一张很大的笑脸，边上还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开心！问儿子，哈哈，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来儿子被选上班干部了：四人小组长。
很快，墙面被各种各样的图画和文字占领。什么“我生气啦！”什么“努力，努力，努力！”有一次，还出现了十几个“忍”字，这小东西，好像学会控制情绪了呢……图画也是五花八门，有时是一张脸，有时是一群士兵，有时是一辆坦克，有时是一把宝剑，有时是一朵云，有时干脆就是几抹横七竖八的色彩。
其实，儿子并没有什么画画或者书法的天赋，这面“涂鸦墙”更多的是儿子的发泄地，从他的涂鸦里，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情绪变化，他的喜怒哀乐、他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都在这面墙上有所反映。所以，我们家的这面“涂鸦墙”也是我们了解儿子的一个窗口。有时，我和妻子也会在墙上留下一点我们的痕迹。
一天，吃过晚饭，儿子忽然很神秘地将妈妈拉到“涂鸦墙”前，指着斑斑点点的墙面对妈妈说：“这朵康乃馨是送给你的，这支蜡烛也是点给你的，祝妈妈生日快乐。”妻子傻了，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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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