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书的主题和内容与现代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带有“热搜”体质。“人肉搜索”“私密邮件曝光”“短视频”“无止尽的排队系统”“网红主播/歌手”等光怪陆离的现象对中国读者来说无疑非常熟悉,作者讲述的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荒诞故事,却有着触手可及的丰富细节,跨越国界,跨越文化,容易引起共鸣。
2. 书中对隐私问题做了深入的讨论,小到朋友、夫妻、同事之间无害的小秘密,大到政治家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尔虞我诈,如果所有隐私都大白于天下,那么人类将无法生存。联想到国内诸多侵犯隐私的社会事件,作者戏谑地指出了“房间里的大象“,让身处互联网时代的我们无法逃避。
3.本书用“天堂”和“地狱”来表现现实生活中“阶级固化”的现象,时而令人莞尔,时而触目惊心。 4.著名作家昆德拉为本书背书。《天堂的电脑》有着昆德拉式的黑色幽默,以及从小见大的敏锐洞察力。该作者是欧美作家中值得关注的一位新锐。
法国公共自由委员会的负责人西蒙·拉罗什因为接受视频采访时的一句无心之言,遭到舆论口诛笔伐,险些职位不保,他的信息也被人肉搜出,每天都有抗议者堵在他办公室门口。此时,全世界互联网崩溃,私人邮件全部曝光,造成政界、商界、娱乐圈的巨大动荡,导致家庭分崩离析,友谊破裂,国际局势紧张。西蒙也深受其苦,整日担心自己的小癖好被公之于众。他四处碰壁,打算自杀,临死前改变了主意准备好好活下去,却因意外身亡。
他死后到达“彼岸”,吃惊地发现天堂与地狱与想象中截然不同,数字化管理让个人隐私大白于天下,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大行其道,简直就是人间的翻版。等候区各个接待窗口里工作人员态度冷淡,无止尽的取号等号系统,一律使用英文问答,在世时候所有的信息都被记录在案,只要有一点政治不正确的言论和思想都会被打入地狱。
他与在天堂的妈妈视频通话时候发现,天堂像一个海边度假村,大家都在游泳池边喝着饮料,非常现代化,也非常无聊。乘坐飞机去天堂的候机楼里,都是免税店和VIP候机室。而他最后乘坐绿皮火车进入地狱才发现,地狱里其实是一片工业化时代之前的田园风光,不禁烟不禁酒,食物不是速冻,也不用塑料包装,于是欣然接受被打入了地狱。
我输入了四位数密码,大门应时敞开,后面是一条热闹非凡的商廊,与等候大厅和办事窗口相比,明显多了几分温暖,我不禁怦然心动。在绚烂的灯光下,不计其数的商铺整齐划一,宛如航站楼似的:免税店,咖啡馆—餐吧,报摊。还有上网区,卫生间,私人沙龙。
四面八方,人群喜气洋洋,熙来攘往,好像一群要去热带地区度假的游客——不过他们没有行李箱,而且是准备出发前往第七重天。几个小时之后,最幸运的人就会拥有度假小屋,可以尽情地吃喝,还可以在夜总会里夜夜笙歌,一直到时间的终结。整条廊道里,有很多沙龙专门接待入选者,上面挂着鲜艳夺目的小旗:“目的地天堂。”有几个人还燃起最后一线希望,挨着商店寻找香烟,这是能让他们想起人间生活习惯的最后信物。但是,在出发区入口,礼宾小姐礼貌地请求他们放弃购买的物品,还说他们什么都不缺,而且也不允许吸烟。最顽固不化的人提出抗议,请求带点礼物送给亲朋好友: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还有几个小时后即将在永恒盛宴上重逢的旧友故交。不管好说歹说,最终都不管用。
我漫无目的地溜达,最后来到了大楼的另一翼,这里条件要差不少。甚至还没有抹完涂料。只有几个移动柜台表明是出发区,一侧是破旧的长椅,一侧是自动饮料售卖机。来到这个区域的乘客似乎更贫穷,更忧虑,还不习惯旅行。好几个人都很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在审核完材料并含含糊糊地告知目的地后,他们就被带往这个区域:他们将飞往临时居所,等待天堂空出位置。每个窗口的上端,都明确标注旅行的类别:黄金级入选者多少有点机会,可能很快获得永生,高级人士可能会等上几千年。至少,高级人士还可以买些东西,这也算是给他们的最高恩惠,好让他们的生活舒服一点,因为每个人都得学会打理自己的生活。
目前,我呢,并不属于任何类别。我无可奈何,只好从一条廊道来到另一条廊道,我更喜欢豪华的一侧,那里的无限制级入选者人头攒动,急不可待。这些许差异,对我并没有任何改变。我一直喜欢观察同类,我很容易就有置身事外的感觉,虽然我似乎也参与其中。从前,我穿越人海,对各色人等很感兴趣,但是并不会迷失自我。今天,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航站楼里,跻身人流之中,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或者至少愿意这样相信。
过了一会儿,我走进商廊里面的一家咖啡馆:“伟大的出发”。光怪陆离的招牌下面,一派媚俗的布景,不伦不类有点像一九〇〇年的酒馆,我走近吧台,点了双倍威士忌,要多加冰。服务生看着我,面带笑容,仿佛我在调侃似的。随后,看我满眼惶惑,他回答说:
“这里没人喝酒!”
禁止喝酒!禁止吸烟!所有这些指令,颠覆了我对天堂的幼稚想法。我还以为自己身在极乐的天堂,在这里,谁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拘无束!我曾经想象过,在上帝的王国里,古老的箴言——“你不再拥有自由的地方,就是别人享有自由的地方”——不再有任何意义。我曾经设想过,在这里,每个人的享乐都不再有任何限制;突然,我从天堂坠入人间:为了保护死者的健康,养生的概念已经征服天堂的地盘,第一次癌症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仿佛现在必须杜绝第二次癌症。真荒唐。不幸的是,从一来到这里,我就已然明白,跟那些倔强的工作人员打交道,绝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此,我只好凑合着点了可乐——我很讨厌这种饮料,但似乎别无选择——和三明治,塑料包装里的三明治已经干硬。然后,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休息。
“伟大的出发”咖啡馆,还有面对长廊的木桌,是理想的观察点。在我面前,旅行者鱼贯而来,络绎不绝。那些操同样语言的人,三五成群自发聚到一起,在完成这一飞跃之前,谁都想多少套点消息。突然,走廊里一阵躁动,只见几名穿制服的保安分开行人,就像警察要为重要人物开道似的。稍后,一行三人边聊边走,电视采访小组将他们团团包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了过去。左边是一位金发礼宾小姐,右边是一位殷勤的官员,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人,正是摄像机对准的焦点。人群里发出几声欢呼,在墨镜后面,我觉得认出是贝尔纳·比诺优雅的身影。他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的老板,在遭遇车祸之后,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好几个月。他也是刚刚抵达,但他似乎享有VIP待遇,而我却无从染指。懊恼之余,我又喝了一口可乐,这时候有人开始抱怨:
“哎哟,哥儿们。这里跟人间一样啊,还是做名人、有钱人舒服!”
我转过头去,只见隔了几张桌子的地方,有一名毛发蓬乱、穿着风衣的流浪汉。这人看起来倒是消息灵通:
“您不要吃惊,我知道您是谁。在这里,消息传得很快,尤其在那些等待最终决定的人中间,就像我们。”
我还保留着几分人间的礼貌,于是问道:
“先生幸会,您是?”
“介绍一下,我叫艾尔姆·梅耶。我等了两年了,我的案子,他们还没有裁决。”
他又补了一句,像说悄悄话似的:
“伟大的圣彼得心心念念的是文本、法律、判例。因此,律师还不能达成一致。”
接着,他大声总结道:
“我就等吧,跟您一样。”
我本应该让他多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然而,从来到这里之后,孰先孰后的意识已经逐渐淡化,我又回到了前面的问题:
“告诉我,摄像机前面那家伙,是不是贝尔纳·比诺?”
艾尔姆有点腻烦的样子:
“我才不管那么多……有点确定无疑,他直接就会去VIP休息厅。”
“跟机场太像了!”
“您说得对。要进入私人沙龙,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你可以放松,做运动,或者冲凉。甚至还可以喝威士忌!”
“操蛋!”
粗话脱口而出。搞得艾尔姆都笑了。他一副世外高人的眼神,倒让我放下心来,我继续问:
“这里跟人世一样,也存在特权?”
“你以为呢,小伙计?你以为是吃大锅饭?否,天堂就是一家公司。因为位置很紧俏,管理部门宁愿保持一定的竞争。每一名死者都想改变自己的阶层,都想步步高升。为了达到目的,每个人都必须展现才能。至少,这算是官方话语。”
在一定意义上,功德的概念契合我之前对于天堂的想法。只不过具体到贝尔纳·比诺的个案,我在想,究竟该怎么说。他倒是发家致富了,他难道不是让成千上万的员工身陷困境?作为金融体系的代理人,为了服务于少数股东,他难道不是剥夺公民的权利和财富?我醉心于古老的马克思主义话语,而艾尔姆在风衣中耸了耸肩。他了解这些愤怒,作为“新人”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我的天真又让他觉得好玩。为了回答我,他解释说:
“哎,可能吓着您了,人家对他的期待,他做得恰如其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人间城市,可能吧!”
“在天堂之城,也是如此。”
后面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其实,天堂的教义并非一成不变。确实,他们曾经崇尚公平。但是,自从弗里德里希·哈耶克、米尔顿·弗里德曼、罗纳德·里根以及其他很多自由主义使徒来到这里之后,也开始宣扬自己的理论,一切都变了样。”
“您的意思是说,今天……”
“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在他们的影响下,完全成了新自由主义的天堂。”
也就是说,对我这种人来说,没有任何希望了。天堂并不比人间更美好。唯一更好的世界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艾尔姆的分析不容争辩:
“您想过没有,地球为什么加速走向毁灭?疯狂的资本主义给你的印象是荒唐的浪费,与人类的福祉南辕北辙?你拒绝相信阴谋论?那好,你做得既对又错!确实,没有源自人间的阴谋,但是,上天的力量可以依靠贝尔纳·比诺及其同类来左右人类的行动。”
一天堂之门
二语句
三炼狱咖啡馆
四“大乱套”
五地狱列车
1、看腰封上说是昆德拉推荐的,果然和昆德拉的作品有那么一点点像,都有种无奈的荒诞。轻盈里透着沉重,却又很容易读。
2、在享受现代社会便利的同时,我们不得不放弃很多根本的权利,而这放弃的过程是不知不觉的,细想之下非常可怕。《天堂的电脑》用开玩笑的方式让我们看到了表面上欣欣向荣的人类正在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3、原来法国也有热搜、热门主播、网红,也会蹭热度,公众想看什么就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