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陆)》:
第八十一章 出嫁 程家四房十月初抵达了京城。
周初瑾和周少瑾得了信,抱着官哥儿由丫鬟们打着油纸伞就迎了出来。
关老太太一下马车就看见了被大红襁褓包着的官哥儿,没等周初瑾姐妹给她行礼,已“哎呀”一声责怪道:“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把官哥儿抱了出来!就是讲孝道,也不是这么个讲法。这要是把孩子冻着了可怎么得了!快,快,还不把官哥儿抱回去。” 乳娘朝周初瑾望去。
关老太太呵斥道:“还看什么看!是大人要紧还是孩子要紧?” 乳娘这才不敢怠慢,忙用斗篷遮了孩子的脸,匆匆回了上房。
关老太太的目光这才落到周少瑾和周初瑾的身上。两人盈盈屈膝,已经泪盈于睫。
久别重逢,关老太太的眼眶红了,一手携了一个起来,左右打量着道:“好孩子,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姐妹俩的眼泪滚滚落下,给程沔和沔大太太行礼,称着“舅舅”和“舅母”。
程沔眼睛湿润,别过眼去。沔大太太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忙道着“不必多礼”,姐妹俩这才上前,准备和程诣、顾十七姑见礼,谁知道抬头却看见后面的马车里走下来的程汶、程诺和吴宝璋。
周少瑾和周初瑾面面相觑。
顾十七姑在她们耳边小声解释道:“汶叔父说要带着程诺和吴宝璋来京城喝你的喜酒,我们还以为他只是说说的——自长房和九如巷分宗,汶叔父就受财务困扰,来京的费用不低。谁知道汶叔父却真的决定进京,我们今天一早在通州镇的客栈里遇到了,总不能撇了汶叔父,偏生来你们这报信的管事已经出发了,只好结伴过来了!” 周少瑾直皱眉,和姐姐交换了一个眼色,迎了程汶等人进门。
程汶等周初瑾姐妹给他行了礼,就背手站在前院的抄手游廊上四处打量起来,道:“这宅子真不错,清幽雅致,一看就是我们江南人的手笔。都说周姑老爷在任上干得好,我还不相信,可把这宅子一看,只怕怎么也值个五六千两银子,看来可不是一般的好!四婶婶,您可有福气了。” 说得好像周镇贪墨了似的。
关老太太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道:“周家到了姑老爷这一辈,已经有两代人做官了,这点家底总是有的。汶大侄子,这里可是京城,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是不能说的。” 程汶讪讪地笑。
吴宝璋没等程诺开口已逞强地出头道:“老安人,您别生气。我公公向来是个有口无心的。不过是看着这宅子漂亮,很是羡慕而已。”然后上前想去拉周少瑾的手,对周少瑾道:“少瑾,我还以为你离开了金陵城之后我就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还能送你出阁,这可真是难得的缘分啊!” 周少瑾整了整鬓角,正好错开了吴宝璋的手,笑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去屋里坐吧!” “对,对,对。”沔大太太笑着跺着脚,道,“这天气可真冷!” 大家嘻嘻地笑,廖绍棠陪着程沔、程汶、程诣和程诺去了外院的书房,周氏姐妹则陪着关老太太等女眷去了上房。
吴宝璋默默地站在一旁打量屋里的陈设。
院子里的雪透过玻璃映进来,屋里明晃晃的。一尊冰裂纹的青色哥窑花觚立在窗台上,插着一大蓬粉色、紫色、红色的木芙蓉。清一色的墨漆家具,整洁又大方,炕桌上摆着一套梅花凌寒的粉彩茶皿,落地罩挂着烟霞色的绡帐,银杏叶的帘钩坠着深紫色的流苏,墙角景泰蓝的大花盆里养着的黄色蜡梅或含苞欲放,或争艳吐蕊,散发着阵阵清香。
吴宝璋嘴角微颤。周少瑾,可真是好命! 从程许手里逃出来,最后竟然嫁给了程池。
那个相貌俊朗,气度雍容,把程许和程辂都甩了几条街的程池…… 吴宝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不知道程许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还有那个外表看上去谦逊谨慎,骨子里却高傲自大的程辂,又会怎么想呢? 如果能看看程许和程辂的表情就好了。吴宝璋不禁笑了起来。
她在九如巷快要疯了,原本只是想借机到京城来玩一趟,可现在,她发现了更好玩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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