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城师范
我是考大学落了榜,才进了罗城师范的。罗城师范是我们罗城自己办的一个师范学校,是面向小学的,奇怪的是,每天学的却不是有关如何教好小学的东西,而是一些教小学怎么也用不上的化学、物理等等,我们曾为此表示抗议,但老师却告诉我们,这都是为了你们好。那两年的生活对我来说简直不堪回首。有一年我母亲病了。我从财政局一位朋友那里,拿了一辆烂单车,就急急地上路了,还没有走到半路,单车的后胎就爆掉了,只好一路急急地推着,一直推回到家中。母亲得的是什么病谁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上医院,也没有请医生。看到母亲那瘦削的样子,我的眼泪哗哗地就往下掉,可母亲却告诉我,她已经好了。老人总是这样。有一年,我父亲说是也一直地躺在床上几乎起不了床,可我一回去,他就下床了,都说真是奇了怪了。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有什么可奇怪的呢?等到哪一天我们也成为老人的时候,我想我们要的也无非就是儿女的关爱。临离开家时,母亲问了一些我在学校的情况,她问的当然不是学习的问题,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母是从来都不过问学习的问题的,让你们去读书就意味着你必须读好书,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放弃。那两年,家里没能给过我一分钱,。母亲为此感到歉疚,怕我日子过得不顺。我当时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从身上摸出了仅有的三块钱,放到了母亲的手里。那三块钱我想不起是怎么来的。从家里返回县城,近五六十里的山路,我推着那辆烂单车慢慢地走着,一路走,一路想着往下的人生该怎么办?我想我得把握好,免得我很难面对一天比一天老去的父母。
那两年的暑假寒假,我都没有回过家,就是春节也在学校里呆着。每个假期都需要三两个学生守校,但每一次结果都没有我的名字。别人春节吃肉喝酒,喜气洋洋,我几乎都是一碗白米饭外加六分钱一块的豆腐乳。说是要利用假期,在学校里好好地读些名著之类的书,但大多的日子却是什么也读不进去,只是静静地坐在阴暗的蚊帐里,苦苦地想着:人生为什么就这般地艰难?临毕业前,一位很好的老师把我悄悄地叫了去,说是县高中缺一个一年级的语文教师,问我愿不愿。能留在县城而又不愿意的人是很少的。可是分配那天,我的名字却跟一个很远的山村小学连在了一起。那一夜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彻夜的失眠,我想那老师他应该先来告诉我一声的。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当然,他也许有他的难处。当老师的也是很不容易的。
罗城文化馆
进罗城文化馆之前,我一共呆过三个学校,一个是泗岸小学,一个是天河小学,《妈妈和她的衣袖》发表时,我是小长安中学的老师。我就是从小长安中学调到县文化馆的。在文化馆,我的职业是当文学辅导,应该说,每一天的时间都可以用在写小说上,但我却没有,我所有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想方设法与人恋爱之上,但却没有被人爱上,我自己也没有真心地爱上过哪一个,用现在的话说,那都是因为没有钱。
在罗城文化馆期间,我分别去了三个很重要的地方,一是去参加省作协办的文学讲习班,二是去了一趟北京鲁迅文学院,三是咬牙考上了西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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