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地方历史长篇小说:河湟巨擘》:
居中的一员小将透过雾气,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低声斥令身边的兵卒加快行军速度,告诫他们这里以西是累姐羌盘居的地方,要保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作战。
战马如飞,尘土飞扬,骑兵小分队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官道两旁的农舍、树林和农田在眼前闪过。
纵马疾驰的将士们,一手执缰,一手操持着刀枪,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士气。
已经是初夏季节了,湟水两岸的台地、山坡和山林已经披上了淡淡的新绿。随大军多次征战过临羌的小将赵孟长清楚,往年的这个季节,湟水源头的临羌县,草原上牛羊滚滚,田野里禾苗青青,凄凉委婉的羌笛声和娓娓啭啼的田歌声,传扬在赤岭上下、湟水河畔。
从小在军中长大的赵孟长,在威武的军营里,在羌人的庐帐里,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西王母和无弋爰剑的故事,也听说过先祖赵充国以七十六岁的高龄率部进入苦寒的湟中地,征讨诸羌,垦荒屯田,为大汉王朝开拓和经营这片土地,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他从父辈那里知道,眼下的这一垅垅田地,就是曾祖经营湟中地时留下来的成就。然而,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赵孟长感到一阵心悸:汉人的村舍早已十室九空,惧怕战乱的人们在官府的胁迫下,早已迁徙到西平亭以东的地方,辛勤耕耘了一二百年的田地荒芜了,一垅垅地疯长着杂草。山坡上、草地里,羌人的牛羊正在换成用于征战和杀戮的战马和刀枪。混居在汉人村舍附近的羌人,已经悄悄地迁往深山峡谷和草原深处。除了妇女儿童和老人,凡是能骑马打仗的青壮男子,都被部落首领编入战斗部队,准备随时投入到一场血腥的杀戮中去。
目睹着眼前的景况,心事重重的赵孟长咬咬嘴唇,若有所思地沉吟着,两腿一收,胯下的战马跑得更快了。
连续几天的轻骑侦察,将士们经历了死一般的寂静和凄凉,几次差点陷入羌部的重围,战斗、杀戮、血腥、死亡……这些充满着恐惧和惶怵的词汇,时时刻刻在他们胆怯过、恐惶过也激奋过的脑际里闪现,挂满尘土的脸上随时现出凄惨而又悲壮的神色。
轻骑经过一阵疾驰,一个小校舒口气说:“这下好啦,总算到了峡口了。过了峡口就是西平界,我们终于安全啦1 赵孟长眉头微皱,严肃地说:“危机还没有过去,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告诉将士们,我们是孤军深入,峡口地势险要,极宜设伏,严防敌人伏兵,做好战斗准备!”说着,赵孟长挺枪催马向峡口驰去。轻骑走了二三里路,刚要接近峡口,突然,峡口一侧的斜谷里冲出一群羌兵,狂叫着朝他们冲来。顿时,峡谷里杀声四起,骑兵小分队的将士们纷纷亮起兵刀,向羌兵杀去。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搏杀,骑兵小分队只有四五十人,而潮水般涌来的羌兵至少也有三四百人,而且惯于游牧狩猎野性十足的羌兵,个个凶悍无比,勇猛无惧。看来,要突破敌人伏兵防线,要进行一场殊死的拼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身处险境的赵孟长一马当先,一杆亮银枪上下飞翻,神出鬼没。兵卒们见主将神勇威猛,顿时气士大振,奋勇向前,似猛虎冲入羊群。
一时间,马蹄腾腾,刀光闪闪,整个峡谷成了一片血肉横飞的屠场。此刻的赵孟长,面对蜂拥而至的羌兵,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无以生还,当以战死疆场,鞍马裹尸,何等壮哉!只可惜,这次侦察的任务还没完成,许多重要的军事情报还没有向父亲禀报,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在将要爆发的大战中和父亲一道冲锋陷阵而感到遗憾。
峡谷里杀声震天,将士们冒死拼杀,这时,赵孟长感觉到哪儿不对劲,他定神一瞅,这才发现蜂拥而至的羌兵,除了作战勇敢,无惧无畏外,手中的兵器却只有竹杆木棒,身上也没有防护箭镞和利刃的盔甲。轻骑突入羌阵,犹如虎狼驱入羊群,几个悍勇的羌兵立即被砍倒在地,周围手无利刃的羌兵呐喊着竟不敢趋前。赵孟长眼前一亮,立即吩咐部下抓住时机,冒死猛突,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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