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自白书》:
我刚想说,今天不是出猎日吧,就被阿荣一把拉走。
我们从成片的屋墙后面绕过,晨雾未及散去,四周幽暗,脚下的露水清脆作响。走到山边,并未看见打猎的大部队,只有阿青布有些不耐烦地一个人转来转去,身上背着三把拓木长弓和两大袋子隼翎箭,还有两个布袋。
我明白了,今天的打猎是不符合律法,偷偷进行的。可是我顾不上犹豫,因为这个阵容简直太豪华了!庶村排行第一和第二的好猎手,加上我总共三个,而且三把长弓中居然有一把还是为我准备的。阿青布示意我把弓背上,这种待遇让我觉得受宠若惊,赶紧加快脚步跟上他们,向山的深处去。
我只是一个囚徒,还是一个撞伤他们“熊神”的罪人,“牛熊”的伤势至今还毫无起色,他们凭什么这么优待我?走了一段,我心里就忍不住嘀咕起来。不久前,村人们还围着我齐声喊,夏路瓦,夏路瓦,这情景至今想起来还让我连连打战。
这该不会是一个陷阱吧?也许是村民们实在不耐烦了庶仁对我的袒护,私下推举阿青布带我上山,将我除掉。我是自己离开大屋的,又是非法打猎,这种情形下死在山上,庶仁也没有太多可说的。
阿青布忽然走到我的并排,用他巨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他对我说,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你,“牛熊”真的是你撞的吗,你那铁皮车子?
我紧张得脸都紫了,再一回神,发现是忘了呼吸。
阿青布呵呵笑了,他说,你莫怕,我就是挺好奇的。我以前去县里办事,也见过几次这种铁皮车子,我还见过你这辆呢,刘副县长有一阵总是驾着它到处跑。我只知道这种车子跑得快,兴许能比鹿还快,但是鹿也撞不倒“牛熊”啊!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央求地望向阿荣。
阿荣跟阿青布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比跟庶仁在一起更自在。他在前面拿三根箭握成一束,抽打面前一层层将要拂到脸上的树枝,调皮得像个孩子。他扭头回来笑着揶揄我说,你还不知道吧,你都快成了我们这里的英雄了。
原来“牛熊”刚被抬回来那会儿,每个人都愤怒不已,一心要将我剖心挖肝为“牛熊”报仇。庶仁暂时将我保护下来之后,过了些日子,村民们的冲动慢慢平缓下来,忽然有人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伤得了传说中的神灵呢?“牛熊”看上去如此庞大,传说统领着世上难以计数的众熊,怎能轻易就被伤到吐血。再看他们的囚徒,一个丑陋懦弱的白胖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勇力的人。
有好事者特地翻山越岭,到悬崖边去查看了那辆铁皮车子,一团揉皱的纸盒似的,踢一脚,零件铿锵纷落,看上去比胖子更没出息的样子。
车变成这样,“牛熊”完全站不起来了。胖子倒是完全没伤着,每天围着村子的边缘连走带跑,精神得很。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胖子身上。他们私下议论,这个胖子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能耐。有人去请教庶仁,庶仁只是指着我捡来的半篓湿柴,对着来人笑笑。于是人们开始怀疑,庶仁隐瞒了什么。如果胖子只有捡碎柴的本事,他怎么能自己毫发不伤地重创了“牛熊”?如果胖子确实是一个没用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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