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议胡端儒夫人病并治验
胡端儒夫人,年五十余。久病不痊,势甚凶危,医皆避去。惟予姻亲赵君锐身治之,泻五色痰数斗,饮食少进,可望生矣。而变症不已,会赵君病,予往候,赵君请予代诊视,并立案存参,予不获已,遂往。
既诊脉,遂书案日:此内风证也。考《内经》,五脏各有风,而肾经之风,面庞然浮肿,脊痛不能正立,多汗恶风,其声为呻,其变动为栗,皆与此症合。且肾与肝俱居下部,母子之脏,母移邪于子,此动则彼应,于是肾风、肝风,挟两经之相火,交扇而上。其蒸津液为痰涎,何待言哉?此时痰壅经隧,风火驱之,逼人心窍,为癫为狂,犹其末也。若风势大动,势必将痰涎逼人胸膈之上,喉中拽锯,喘息不通,呼吸之间,死生判矣。幸而痰涎驱除殆尽,是以延迟至今。
然左寸散,心血不足也;关涩而尺结,余邪未尽也;右寸浮弦而沉空,阳虚而阴上乘也;右尺一线上冲入关,胃阳虚而少阴之邪上攻也。
夫心血不足,故怔忡;阳虚阴乘,故时而寒;痰衰而内风之本未除,故挟少阴之邪,上冲胸膈为烦闷,上行头目而眩晕,上撼心包为震跳。左胁尤不宁者,风动而行于上,复左投肝木,而从其类也。舌下麻木,唇筋跳动,风邪煽侮脾胃,并最上之经络,亦受其毒。
殆哉!岌岌危亦至矣。此时阴阳两亏之间,辅正为急,祛邪为后。然或恣用养阴之品,是又为少阴之邪树一帜也。惟先建其上、中二焦之阳,使少阴之邪不得上犯,则内风亦无所借以助其虐。俟正气少足,内风将自寻出路,祛之亦易为力。乃订方。用六君子,和以芍、归,臣以桂、附,使以豆蔻、缩砂,而参、术之重,各至两半。胡君颇以为疑。
予日:目下药力浅薄,而尊间脾胃过虚,重借此二味之力,填补脾胃,堵御风邪,少则不能奏功矣。
曰:现在作(月真)。
曰:此所以必加多也。夫参、术之性,少则滞,多则行,然入健运之脾胃,亦无乎不可。若中气本虚,资药力以为运,则必使其所生之气沛然充足,而后上者上,下者下,不至停留作胀。使畏而减之,则此浅薄之力,能有几何?虽少有所生,且不敷脾胃本宫之用,岂能有余力以为升降转输乎?是已(月真)而益其膜也,非重用不可。如言服之,果不(月真)。
其后予归,私减参、术之半,遂大(月真)。再加至原数,复不(月真)矣。月余,病减轻,药亦渐减。又渐加芍药、枸杞、龟板、鳖甲之属,复其真阴。数月,乃就痊。
立此案后,赵君约予同往,胡君从容问日:前立脉案甚详,昧者亦复能解,但彼时仓卒未能尽言。拙室尚有一症,每逢夜半,必泻数次,何也?
日:此肾泻也。少阴邪盛,真阴不守,故作泻,当于从其类也。夜半而作泻者,少阴邪盛,肾气不能内守,故随其动时而作下陷也。复从赵君录得此案,遗此数语,附志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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