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池说:“你早该跑了,回老家去。”
“你做什么的?有办法么?”杨志有些不耐烦。
“你带我跑,总比你一个人跑容易混出北明。”应池忙不迭擦沮说,“我是大学生,但我有办法。”
杨志拧起眉毛,“什么时候?”
“明天。”
杨志抽口烟,想,不要紧,学生就更加是瘦鸡中的弱鸡了,安全。他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初中毕业后就不读了,他要是读了大学,也会是个好人吧。杨志叹了口气,心肠软下来,扫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应池,那馒头还捏在她手里没动过,他好声地安抚说:“你带我出去我就放了你。我知道我做错事是要下地狱的,没必要再添一笔债——馒头怎么不吃?”
应池捏着馒头,又哭。杨志有些手足无措:“你哭什么?都说了你带我出去就放你走了!”
应池仰头望着他,声音还带着哭腔:“大哥,我好怕……这里好黑。”
杨志想了想,大牛夜的,又在桥底,也不怕警察。毕竟是个小妹崽儿,哄好了她才好回家,他就说:“那好,我生火。你老老实实的,我说话算数。”他把烟一扔,走出桥底的圆洞。桥边就有一排树,最高大的那棵是榕树,他不敢动,老家人都说榕树是神树,应该敬畏的。他再走两步,看到棵柳树,枝条干巴巴的,可以烧了。他捋起一把柳枝,双手抓稳,用劲一扯,直接把一大捧柳枝“咔嚓”扯断。他回头看,果然看到应池正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得意。杨志低头又去寻摸,摸到一种分支细小的草,蔓状,老家也见过,都叫爆炸草,他眼明手快地扯住草根,一扯就扯下一片来圈在手里,大步走回去。
“大哥坐我旁边生火吧。”应池邀请似的。杨志没有犹豫,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熟稔地架好枝条与草,掏出手机来点火。爆炸草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应池望着火堆,还是怯怯的样子,杨志说:“不怕。炸不到你。”他刚说完,一个火花就“啪”地直接炸到应池手臂上,应池低呼一声往后挪了挪,他赶忙帮忙拍掉,一拍却发现有些不对:“你的手?”他抬起她的手,手臂上竟全是月牙形、圆形的疤痕,一看就知道不是指甲掐出来就是烟头烫的,他前面拍到的正好是一个新伤疤,一拍就绽出了血来。杨志问:“你不是学生吗?”
应池顿时垂下了头,声音又带上了细微的哽咽,“同学们并不喜欢我。我不是本地的……每次有人掉东西,总是先怀疑我。”也许她太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志有些吃惊:“你不是本地的吗?”
“不是,我爸爸带我来的。”她话锋一转,“大哥,你是自己来的吗?”
杨志一愣,不自在地偏过头去,爆炸草很快烧完了,柳枝已经燃起来了,他加了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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