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零姿态】系列,是上海市作家协会主推的13位90后校园作家的集体亮相。得到了程永新、葛红兵、蔡骏、路内、小饭、周嘉宁、王若虚等多位60、70、80后新老作家的热情推荐。13位来自天南海北的90后作家,13部创意横生的小说集,90一代的才华,尽收眼底。
第三批隆重推出4位作家:鲁一凡《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国生《尾骨》,贾彬彬《我在度过这深夜》,谭人轻《去蓝朵河参加舞会》。
程永新(作家,《收获》执行主编)
热衷于写作的青年人,通过与60、70、80这些已经取得一定成就的作家们的交流、沟通,使文学的传承与光大具有对接的可能性。
葛红兵(作家,上海大学教授)
敏感而富有想象力、开阔而富有探索性、自由而富有创造力是这一代人的显著标志。
姚鄂梅(作家,《上海文学》编辑)
如果非要说代际写作的区别的话,我认为90后的写作轻灵爽朗,与之前的文学青年比,少了些痛苦和笨拙。这样的起步令人期待。
路 内(作家)
传承,创新,颠覆。从这些90后作者身上,仍能看到文学的力量,大师们的来生,以及二十年后文学主流的征兆。
蔡 骏(作家)
期待其中出现未来的大家。
阿 乙(作家)
在90后作家身上,我看到惊艳的模仿力与创造力、极大的理想与激情。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世故老道,而是让文学变成一项潇洒风流的事业。
走 走(作家,《收获》编辑)
他们还不是已定型的成年人,虽然作品不够完美,却拥有成为作家的本质——好奇与天真。
那 多(悬疑小说家)
这是一群天赋和力量兼具的人。
徐敏霞(《萌芽》编辑)
在他们身上有传承,有创新,最重要的是超过同龄人的耐心。
小 饭(作家,「一个」App主编)
他们迸放出的活力和规则化令你意想不到。他们反而像是受过了多年的训练。读90后,常常有发自内心的深深共鸣。
周嘉宁(作家,《鲤》文字总监)
他们的视野和阅读令人惊叹。他们会需要一些时间,但对他们来说,时间完全不是问题。
苏 德(作家)
王若虚(作家)
论才气和创意,比我们那时候牛。
《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集合了作者的多篇短篇小说。早期作品以幻想居多,目前的作品和现实结合,走势轻盈明快,书写人情冷暖。在这个青年男女朦胧真切的情感世界中,那些带有镜头感的文字描写和曲折的情节进展,常常让人读后唏嘘,也让人进而对青春的希望和疼痛有所感怀。
小衣服
选自鲁一凡《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
“白雪公主脱掉衣服还会是白雪公主吗?”
零
我叫西子。我今年十四岁,但是我连一米四都没有,不只是我,这里所有的小孩都小小的。我没看到过外面的世界。在十岁到二十岁期间,我们的身体不会生长,停留在一米左右的高度,一直到二十五岁之后我们才会开始再次发育,成为大人的模样。这段时间我们很脆弱,不但长得矮,灵魂也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每个人都可以被轻松地看到心脏的模样,黑的,白的,就算穿了衣服也不能遮蔽掉。这段时期,我们叫自己小矮人。 但即使这样,我依然是其中最倒霉的一个。我的妈妈很早就走了,我不在乎她走了,可我在乎她不给我做衣服,爸爸不会做衣服,也不肯买新衣服,说太浪费钱。爸爸是木匠,家里条件也一直不是很好,所以通常我会穿着他的衣服去上学。大家都叫我长腿西子。
下课了以后我喜欢走到学校外面百米开外临街的一道长墙,那是一座被烧毁了一般的墙,有些地方已经露出赤裸的肉,昭示着受过的伤,有些地方还耷拉着残存的躯体,古老却不卑微。
“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吗。”
有人这样嘲笑我,每每如此我都不说话,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温习功课,听着身边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喜欢一个人。所以后来大家都叫我,孤僻的长腿西子。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在暗地里偷偷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叫西老板,我以后想开一家裁缝店。
从他们管我叫孤僻的长腿西子那一天起,我就决定自己给自己做衣服。我不想买新布料,爸爸又有许多闲置的衣服,于是我就拿了我一直穿的那件长风衣。
我一边做衣服一边问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走?爸爸说,你妈要做女巫,云游四方。我想了想,把边折起来穿线:“那我就是混血儿了?”在墙边涂料的爸爸抬起了头,看看我,一时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别担心,既然我是混血儿,那你也能沾点光。”
顺便来说说我爹爹,他喜欢用花粉和奇怪的米浆来涂抹墙壁,所以别人总是认不出我家在什么地方,外墙不停地变化,有时候是吃老鼠的女人,有时候是金黄色的天空,有时候是黑色的马蹄莲编制成的桥梁。我问他,如果有一天妈妈回来了,那不是认不出了吗。爸爸说,她是巫女,到时候找不到我们,每家每户放一把火,看看死人里面有没有我们,自然就知晓了。
壹
我认识西子的时间不长,我们互不往来,想到西子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小秘密。我还在思虑要不要为她保密。
孤僻的长腿西子,穿着爸爸的超大号风衣,头发又黑又乱,露出一张白净的便秘脸。突然有一天她上课的时候穿了一件水蓝珀色的小衣服,是条衣裙,刚刚好遮住脚踝,衬得洁白的皮肤更干净了。那衣服上图案像是手绘的,看得出衣服的质地并不好,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她身上的小衣服。
“还以为自己真的是白雪公主了。”旁边的女生转过头去,打开从来不看的磨坊书。
“西子,这衣服是买来的吗?”有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
西子愣了一下,脸还是冷冰冰的,像个幽灵一样转过头说:“不,有人送到我家楼下的……没什么,但就是莫名其妙有了一件合身的衣服。”
西子家穷众所周知,她也不可能去买来这么漂亮的衣裳,可是,会有谁给西子偷偷送了一件小衣服呢?镇上的孩子们都在议论纷纷。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班上不只是西子没有妈妈,离异的,被抛弃的孩子并不少,有个男孩子叫阿阳永远都只有一身红衣服,到了夏天的时候,为了第二天还能穿,即使出了汗也只能憋着,别人叫他臭烘烘的太阳。有一天这只太阳换了颜色,他的衣服变得整洁而且有趣,上面绘了一只小太阳,底色是浅青色的,手绘地很精致,阿阳呆呆地说在自己家的花坛下面挖出来的,当时上面停着一只小鸟,过去没抓着,碰翻了坛子。当然,阿阳没说的是,他从坛子里挖出来的不只是小衣服,还有他几年前尿裤子时为了逃避姑妈的责罚偷偷藏进花坛的裤子,这漂亮的小衣服也被连带沾上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大家还是叫他臭烘烘的阿阳。
不过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真的有一个贼偷偷地人家送衣服。大家都盼着这个贼能快点到自己家里来。
零
我问爸爸,妈妈以前会做衣服吗。
“她哪还要做衣服,家里的钱都够给她做一件黄金皮甲了。”
我相信妈妈是个女巫,要不然我怎么会有做小衣服的本事?以前我问爸爸,为什么我们的外墙这么美,爸爸总说,相由心生,我这么美,他怎么舍得不把屋子打扮地美一点。所以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能把小衣服做得那么美,我一直没什么优点,不太聪明,生性懒散,个性又极尽孤僻,但是爸爸说,我有一颗好看的心脏,红彤彤的。我想这是遗传爸爸的。
让我惊喜的事,做出来的小衣服不仅仅是外表好看,更散发出清澈的气息,连爸爸都觉得稀奇。他把他旧时的衣服统统拿出来给我,说都给我做衣服用,顿时像个老男孩。他说,我的宝贝做出来的衣服有一种温良的气息,但这并不是好事。我笑了,为什么不好?他不说话,继续做他天马行空的涂鸦墙。
这世上,只有爸爸当我是宝贝。
我爱上了小衣服,开始没日没夜地做,为我自己,更是为了别人。我的心脏里有五颜六色的爱,我把它们都装进小衣服里。那个被大家叫做臭烘烘的阿阳,他心性软糯,我给他的衣服里加了勇敢的颜色,在衣服表面绘制了一个小太阳。邻居那个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做人的小姑娘,我做了一件青草绿的小裙子,加了柔和的颜色,如果她的性子更柔软些,一定会更讨人喜欢。还有离我家五百二十米上去三十九格楼梯阁楼上的那个每天只会弹钢琴的忧郁男孩,我给了装了欢喜和快乐的颜色。
我珍惜这些小衣服,他们装着我满满的爱。我想我跟爸爸是一个脾气,是外表冷漠但是内心热情的人。可爸爸说,正是妈妈忍受不了他的热烈,才选择了远走。
我想把这些爱给别人,可我不愿意就直接上去送给他们说,嗨,接受我的爱吧!想想就觉得难为情,而且这样一点都不好玩,我要略施小计,我要隐藏我的身份。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兴奋,每天走出家门看到他们穿着我的衣服,心脏就好像要跳出来。现在,大家都不叫我孤僻的长腿西子,我倒是有点想念那个绰号了。
……
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
乐园祭
小衣服
胶囊恋人
彼岸空与茱丽叶
嗨你电话号码多少
女巫的名字是亚野
失焦